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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大家都吃完饭了,八点钟的电视剧还没开场,正是村里人出门交流昨天的电视剧,聊村里的八卦事非的时候。 明儿周一,几个孩子都要赶作业,陈美兰也就不开电视分他们的心了。 提了把小板凳儿出门,她也准备去凑凑村里的热闹,等着齐松露过来看房子。 这不,刚坐下,抓了一把黄三嫂的瓜子才磕着,毛嫂子捅了捅美兰:“那不阎西山,他今儿怎么那个样子?” 陈美兰回头一看,确实是阎西山,身上的白衬衣上全是煤渍和汗渍。 他本来就瘦,上了年龄之后腰有点弯,一步步挪到陈美兰面前,把个绿书包递给了陈美兰,声音倒是格外粗壮:“给。” 今天是阎西山往上海发煤的日子,他这笔应该结了12万。 喜上加喜啊,过生日收钱,这是来年赚大钱的吉兆。 这绿书包里装的是煤钱,陈美兰想立刻打开,摸一摸,沾点喜气的。 但是不行,不论任何时候,除了父母孩子,至亲之人,人在任何面前是不能露财,财不外露,越是赚钱的时候越要低调,沉得住气,把钱收好藏好,这才是明哲的保身之道。 这也是为啥阎西山会拿个破绿书包提钱的原因,他现在也渐渐学乖了,不招遥了。 “西山拿的啥,怕不是钱?”毛嫂子笑着问。 所有围观的人都好奇,要真是钱,如今这种平等身份的相处,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陈美兰笑着说:“怎么可能,这是阎西山给圆圆买的书。” “西山越活越像样子了,累成这样还会给圆圆买书,西山,一会儿坐这儿聊会儿。”黄三嫂也笑着说。 渐渐的,村里人拿阎西山当人看了,都愿意尊重他了。 毕竟曾经一起生活过好几年,陈美兰看阎西山下意识摸了一下兜,转身准备走,就喊了句:“圆圆爸,你等会儿。” 她提着绿书包,才拐进煤场,阎西山举起双手了:“行了行了,我从中拿了五千块,但我手头紧,这钱我必须拿。” “你每个月不是有三千的工资,为什么又要多拿五千?”陈美兰反问。 带着工人们装了一整天的煤本来就累的要死,人都有情绪,一累就会更烦。 阎西山今天装车的时候还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是美兰的生日。 遥想去年,他赶走美兰的时候,真的只是想吓唬她一下,压根儿没想过会有人把美兰娶走,可你说可恨不可恨,就那么几个月,他的人生全完蛋了。 老婆没了,孩子没了,啥都没了。 他还记得有一回自己因为几块蛋糕把陈美兰臭骂一顿,她哭着回娘家,又舍不得蛋糕,抱着招娣边哭边吃边走。 于是刚才跑到城里,准备给美兰买个蛋糕。 结果你说背不背,蛋糕都给人买完了。 阎西山顿时忍不住开吼了:“陈美兰,差不多就行了,你还真想管我所有的钱,凭啥,就凭我闺女天天喊阎肇叫他妈的爹……” 说着他摸了把脸,居然一脸的悲Q,一脚踹起地上一块煤渣子,踢的太用力,鞋跟着煤渣子一起飞了。 “他妈的!”转手,他又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今天可是陈美兰的生日,谁的生日不想过的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 但此刻她气的混身发抖。 从去年开始,为了安装生产线,前后整整投了35万,陈美兰所有工程上赚来的钱全投到了煤炭公司。 半年时间,她经常因为账目倒不开而愁的睡不着觉,但总算煤窑的安全初步到位了,可到目前为止,秦川公司所有的水泥、沙子和钢筋的账务全都欠着,在等阎西山这笔煤钱救急,要不然那些供货商就该逼上门了。 他倒好,一抽就从中抽五千? 不过再气也得保持平静,西山公司已经初具规模了,煤炭业正在兴起,马上钱就会源源不断的滚进来,这时候阎西山得瑟,正好给她合理的理由进会计。 “你别着急,也别生气,明天我就给你派个会计过去,以后所有的钱全给会计来管,你一个月只有两千块的工资,不想干你就给我他妈的滚。” 为什么上辈子阎西山从监狱里出来之后还能东山再起,要不是病魔把他倒到,他还能成重新成为暴发户,其精髓就是不要脸。 一看美兰真生气了,那钱阎西山也就不敢拿了。 毕竟他也得试探着来,股份在美兰手里,她身后还有一个比狼还凶的阎肇,真要翻脸,吃亏的当然是他。 所以阎西山一秒就变脸,把鞋子穿了回来,笑着说:“美兰,你给我派会计怕不好吧,要是派个女的,你就说说我这性格,我这长像,小到八岁,大到八十岁,哪个女的跟我处几天还愿意听你的,你要再找个年青的,你就说说,我本来都没结婚的意思,你不给找个现成的媳妇儿?” 一是长得帅,二是嘴巴甜,陈美兰派个会计,不分分钟给他策反? 陈美兰从阎西山手中夺过的五千块,转身就走。 刚从煤场出来,就见圆圆站在院门口正在喊自己:“妈妈,有个阿姨来咱家找你啦。” 阎西山顿时堆了满脸的笑,伸出双手,张嘴欲喊一声招娣。 他今天特别累,他想抱抱闺女,就能缓解这一整天装煤卸煤的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