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页
陆陆续续,从晋阳县来了七八十号老乡,打听到陈美兰的工地,来投奔她了。 一天早晨,陈德功早晨从工棚里出来,外面密密麻麻,站了乌乌泱泱的全是人,而且一个个都是老家的熟人,焦头褐面,背着被子提着饭缸,要讨一份工作干。 虽说工地正式开工后,至少需要二百号人,人越多工期越快。 但这些人目前陈美兰还不能要,毕竟目前活少,一个人呆一天,得给一天的工钱,只能好言好语劝着,让他们先回家,等明年开春再来。 现在的农民工也好说话,得了陈美兰的许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所以别人要搞工程,怕要招不到农民工,但美兰的工程还没正式开建,已经有七八十号人等着给她干活儿了。 这个工头当的可真气派。 一支队的房子拖拖拉拉,足足过了半个月,将近年关,吕靖宇的人才替阎肇收拾干净,收拾到一帮老爷子们觉,这房子能住人了,才放他们走的。 阎肇要把他光荣军属的牌子,以及他母亲的梨木牌位带过去。 陈美兰才和孩子们一起去的阎肇家。 小旺小时候来过一支队,认识自家的房子,今天他们全家上门,小旺特意要跟圆圆和小狼吹一下牛。 “这一间,我爸说是专门留给我爷住的,漂亮吧?”小旺得意的推开一间房门,说:“以后这间给小圆圆一个人住啦,看那墙角的窗户边,给你摆钢琴。” 这可真是间漂亮的屋子,整个用青砖起的墙,砖缝用同色的灰勾的特别平坦,炕围还是用打磨光的圆木直接镶成的,呈紫红色,跟青砖搭在一起,颜色特别好看。 圆圆甭提多喜欢这种青砖房了,因为她小时候的家也是这样,青砖大瓦,后来为了盖新房,拆掉了。 “这间是我爸和我的,怎么样?”小旺又推开一间说。 圆圆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家都是大炕,但小旺家的炕怎么都是小炕,在农村小炕属于单人炕。 “你爷你奶不睡一块儿?”圆圆问。 苏文死在84年,享年62岁,那年小旺才两岁,并不记得她。 不过他小时候听周母和周雪琴提过。 小旺悄声说:“他们原来关系就不太好,因为我妈……唉!” 本来苏文和阎佩衡就有矛盾,长期分居,周雪琴上了趟首都,不知道什么原因,老两口差点闹离婚,据说苏文去世后阎佩衡也很后悔,但后悔不也晚了? 圆圆想了想,悄悄问了个八卦问题:“你爷有没有找新奶奶啊?” 现在小旺的爷也是她爷了,虽说圆圆还没见过,但她自幼没爷爷,还挺想要个爷爷的,不过她不想要后奶奶,听起来就讨厌。 “没有啦,他太凶,谁都害怕,没人会嫁他的!”小旺说。 只见过一次面,那是苏文去世后不久,据说阎佩衡想把小旺带走,但周雪琴告诉小旺,爷爷特别凶,会吃人。 小旺当时还小,哭着选择了跟妈妈。 “对了,我妈和小狼住哪儿啊?”圆圆转了一圈,问说。 小旺拉起圆圆和小狼的手,直奔厅屋。 厅屋里当然是一张大炕,这也叫主人房,最大最宽敞明亮的,玻璃窗特别的大,太阳能一整天晒在青砖大炕上,冬天住着尤其舒服。 小旺指着青砖砌沿,红木围边的大炕说:“咱妈和小狼当然住这间啦,你怕不知道吧,我外婆都不敢住这间。” 周母虽说属于既刁又钻,恨不能把全天下的便宜都占完。 可也不敢睡苏文的炕,在她心里,苏文就是菩萨。 在小旺的心里,妈妈和小狼就应该住家里最大的一张炕。 所以奶奶的炕由他做主,就给妈妈和小狼。 陈美兰跟阎肇边擦窗户,也边在聊天,她知道阎肇的亲娘死了,她也很好奇,阎佩衡再婚了吗,在首都有没有新结婚,自己会不会有个后婆婆。 但这个怎么好意思问。 “你父亲,人还好相处吧。”陈美兰问。 阎肇正在擦玻璃,这种细活儿别人干的他一般都瞧不上。 “跟我一样,不太好相处。”阎肇说:“但为人很正派。” 这意思就是没后婆婆了,那还不错,后婆婆什么的,做儿媳妇的最烦了。 “你大哥和你二哥呢?”陈美兰又问。 阎肇说:“大哥在国外,二哥也在部队上,你不用太在意他们,咱们只过自己的日子。” 没有婆媳问题,公公远在首都,虽说不资助他们,但也不打扰他们。 阎肇,单凭这个家庭大环境,其实很不错的。 “我结婚这么久,也没问候过爸一句,改天是不是该打个电话,或者咱们该上趟首都。”陈美兰又试着说:“要不然,是不是于道理上说不过去。” 阎肇擦玻璃的手停了一下:“是我结婚,又不是他结婚,不用管他。” 陈美兰听出来了,她这个儿媳妇,阎肇取的时候阎佩衡应该是反对的。 不过阎肇为人足够强硬,没有金刚钻,他揽的啥瓷器活。 陈美兰正准备扫窗台上的灰,怎么一转眼,阎肇给她戴了个报纸糊的帽子,这是怕她头上沾灰,一看镜子里,她说:“糟了,我戴这个像戏文里的曹操。” 帽子就帽子,上面戴个冠,他这叠的可真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