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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啊,快开灯。”她说。 “先说话。”阎肇的语气,透着天黑好办事的意味。 该不会他今天就想干点什么吧。 已经结婚了,他要真想干什么陈美兰不会拒绝,但在这炕上可不好吧。 这可是阎西山睡过的炕,胡小眉也睡过,阎肇或者生冷不忌,但陈美兰介意。 “我不能告诉你……”陈美兰想了想,还是选择不说。 “我全听到了。” “不要因为这个去跟周雪琴吵架,也不要跟周雪琴撕破脸,不要打起来,即使你们离婚了,小旺也不喜欢你们吵架。”陈美兰说。 阎肇默了一下才说:“阎望奇是个大人了,他应该懂得辩别事非,我可以不找他母亲的麻烦,但他母亲那些男朋友不行。” 不是男性朋友而是男朋友,所以他这是明示自己戴了绿帽子? 他怀疑周雪琴真的跟那些男人有过非正当的性关系。 阎肇在揉,捏,搓她的手,而俩人的手一起拉着一根灯绳。 陈美兰突然想起一个笑话,说有段时间,美国中情局接到一个机密情报,说大恐怖分子拉登就藏在陕省,原因是那地儿只要到了夜里十点,就会有人不停的说:拉登,睡觉。 拉习惯了的灯绳,要不是此刻一直在她手里,她不会想起这个流传于九十年代的老套笑话。 可现在因为这个笑话,她不和时宜的笑了,而且笑的腰酸。 但她不敢笑出声,所以现在是个特别可笑的画面,她在黑暗中发抖,身后的男人在揉搓她的手,他粗糙的大手反复把她的手握进手中又松开,再揉紧,再松开,呼吸越来越粗,陈美兰甚至嗅到一股,来自年青男人朝气蓬勃又积蓄已久的,情欲的味道。 她要挣扎,他就把她的手举高,再挣扎他再举高。 突然她的手碰到一个软软的,热乎乎的东西,她想起来了,那是阎肇的耳朵,果然好软,特别软。 她一紧张,往回用力一扯,俩人的手在绞缠中不小心啪哒一声。 灯就那么亮了,60瓦的大灯泡,映衬着陈美兰晚霞似的面容,笑的格外灿烂,眉飞色舞,神彩飞扬。 她害羞胆怯,怕他的人设大概也在一瞬间崩成灰了。 阎肇看着她,两道眸子慢慢凝成了一条线。 他以为她是在笑话他吧,在笑话他的绿帽子? 他此刻会不会想杀人? 陈美兰灵机一动:“我给你讲个特别可笑的事儿吧。” 男人还握着她的手,用力的捏着,还在揉搓,但他屏着呼吸,嗓子哑沉:“说。” 陈美兰终于可以没有负担的笑出声了:“胡小眉说自己怀了个孩子,是阎西山的,而且三个月了,但事实上那张B超单是别人的,她应该根本没怀孕,刚才二哥来就是跟我说这事儿。” 阎肇的手顿了一下,天生棱角分明,具有侵略性的面庞上,五官正在归位,像他肩膀上那块金色盾牌一样刻板。 难道说这个笑话不好笑吗,上辈子阎西山为了儿子搭上了五座大煤窑和盐关村的拆迁房,而那个儿子还是别人的种。 戴绿帽子算什么,这不是比绿帽子更惨。 “好笑。”阎肇吐了两个字出来,伸手把她被他揉乱的头发轻轻顺到她耳后。 陈美兰顺势就提出,自己想去看趟阎西山。 阎肇已经出门了:“可以。” 好歹问句她是去干嘛的啊,但他就不问。 拘留所在津南区,离得太远,陈美兰索性让阎斌开车带她去。 阎斌一路都在笑,不停的笑。 “昨天小眉去看西山,回来之后就去了邮电所,应该是西山给了她存折,你嫂子说她当时取了一万块,看来西山听说有儿子之后,把家底儿交给小眉了。”阎斌说。 阎西山狡猾的像只狐狸,唯一的软肋是儿子。 为了这个儿子,让他叫胡小眉祖宗估计他都愿意,更何况给钱。 而陈美兰,也得借助那个‘儿子’,趁早把该属于圆圆的那一份给她争取过来。 在看守所办好手续,进门就有个自营的小商店,阎斌经过的时候,看陈美兰走了进去,问:“西山那样对你,你还要给他买东西?” 外面的东西看守所不收,但可以自费在这儿的小商店买生活必须品。 陈美兰给阎西山买了一条烟,又兑了五十块钱的鸡腿票,还给他买了新毛巾和牙膏,称了几斤散装饼干。 胡小眉当然巴不得他明天就去世,但陈美兰不得不照顾他的身体,毕竟阎西山病倒,拖累的唯有圆圆。 阎西山这会儿正在跟一帮牢友们坐在一块儿打毛衣。 看守所就这样,进来就要干活,打毛衣,钉扣子,绣花儿,以及折、糊信封。 “你有儿子吗?”趁着狱警不注意,他问对面一个狱友。 这狱友正好是因为抓计划生育的时候对抗计生科,打计生科的干部给抓进来的,叹了口气:“你也没儿子吧,也是因为打计生干部被抓进来的?” “怎么会,我马上就要有儿子了,已经三个月了。”阎西山说。 对面那位糙脸的汉子直接开哭了:“日他仙人的逑,你咋命这么好?” 趁着不注意,阎西山又问一煤老板:“你还有多久才能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