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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阎肇没来的时候,就是吕梁给他们开绿灯,让他们能大把大把赚钱。 现在阎肇来了,吕梁该赚的钱,大概就赚不到了。 但领导嘛,该巴结还是得巴结,他看阎肇不抽烟,又给阎肇泡了一杯茶:“领导请喝茶……” 阎肇扫了一眼:“我没买过茶叶,你的茶?” “兄弟我给你送的,台湾来的高山乌龙,快尝尝。”阎西山得意的说。 “免了。”阎肇坐了下来,问大家:“没工作是不是?” 众人懒懒散散,面面相觑。 “出去做俯卧撑,一人二百个。要还有闲,再扎马步,一人四十分钟。” 呼啦啦的,一帮公安精神无比,全溜了。 “吕梁,把茶叶也提走。”阎肇坐到了办公桌后面,打开了工作笔记:“西山也先出去,等我一会儿,咱们办房屋过户。” 吕梁提着茶叶出了门,递给了阎西山,悄声说:“西山,这个活阎王脑子特别死,还跟孙局沆瀣一气,特别不好搞,你有没有把握拉下水?” 阎西山给他使了个眼色:“有我呢。” 吕梁看了眼那个身材高大,面相肃冷的男人,瞪了一眼:“啥玩艺儿啊,28岁就能升团级,我听说他爸在首都,上面有关系,那团级是搞上去的吧。要我说,他关系再硬,在咱们这津东路可不灵,早晚他得被人搞走。” 阎肇会不会被人搞走阎西山不知道,但自己老婆已经给阎肇搞走了。 心里吐着血,他拍拍吕梁的肩膀说:“赶快去吧,一切交给我。” 谁能知道,昨天晚上阎西山哭了半夜。 他想起自己打招娣的事,历历在目。 当时,是齐冬眉和胡小眉连合开玩笑,说是他种子不行才生不出儿子,他又喝醉了,回去之后看招娣缠上来,喊着叫爸爸,心烦,于是踹了招娣,他还记得孩子给他踹完,哭着跟他说对不起的样子,孩子明明没错,却一直跪在地上,哭着给他说对不起。 要不是陈美兰当时当头敲了他一棒子,他很可能还要再踹一脚。 他后悔了,他现在特别后悔,他想把招娣争过来自己抚养,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 不过吕梁劝了他。 阎肇是缉察队的队长,跟他犟不是找死? 阎西山的煤厂,煤矿,阎肇随便查一下,哪儿不是事? 他一身虱子。 但他现在有两个煤矿,公安内部有人,只要他们一起吞并了别的小煤窑,他们就会垄断整个西平市的煤矿生产,而陕省,有全国最大的煤藏,他们终将暴富于整个华国。 所以非但房子要开开心心过户,而且他从现在开始,必须把阎肇拉下水,才能一起赚大钱。 今天阎西山不但要过户房子,而且要腐蚀阎肇,一腐败到底。 不要茶叶不要烟? 那都是表面上的假正经,阎西山贿赂过多少领导,还能不熟悉他们的尿性,豪爽一点的当面收,谨慎的看着推拒,不要,其实想要的更多。 所以过户完之后,阎肇出去看缉察队的小伙子们练俯卧撑了,阎西山又拐上二楼,这回他直接拿着一个大信封,里面装着整整一千块,准备放到阎肇的工作笔记本里,一会儿他进来,翻开就能看得到。 不过他翻开工作笔记,这是一本牛皮纸封壳的笔记,扉叶上有点小塑料壳,就在那小塑料壳里,赫赫然摆着两张陈美兰和阎肇的大头像,红色的背景,俩人的头凑在一起,阎肇还是那张驴脸,多看一眼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但陈美兰微抿着唇,望着镜头,笑的含情脉脉,跟她十八岁时没有一丁点儿的变化。 啪一把合上笔记本,阎西山长长滋了口气:牙疼! 但他还是准备把那一千块放进去,用来给阎肇买棺材吧,祝他早日出门被车撞死。 外面,阎肇跟局长孙怒涛边走边聊,上楼了。 “阎肇,你在老山前线的奖励下来了,三个二等功,一个三等功,还有三个优秀,目前来了一笔奖金,六千块,喽,给你,从军报国,我们就该此生无悔,但祖国也不会忘记我们,这是你该得的奖励,部队上说让我代表国家感谢你。”孙局说着,把鲜红色的信封,拍到了阎肇的胸膛上,给阎肇敬了个礼。 阎肇接过信封,掏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边走边问:“领导,我在前线呆了好几年,这次回来看物价涨的厉害,也没时间出去走一走,嫂子是不是在家具厂上班,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一张床现在要多少钱?” 要买床? 这个别人怕不知道,但孙局倒是门儿清,因为他爱人就在本市一个生产床的厂里工作。 “那就看你要什么样子的了,老式木头床,里面能装衣服的箱床,还是现在最流行的席梦思。” “席梦思是个什么东西?”阎肇下意识追问。 这名字听起来很好听。 孙局摆手了:“了不得,外国进口的新花样,一张要四五千块,但据说那玩艺儿舒服的不得了,我家最近顿顿咸菜大米饭,就因为她买了一张席梦思,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她卖那玩艺儿,我们要买它都费劲儿。” “那就席梦思,我买。”阎肇说。 阎西山收回了自己的钱。 任何事情,人不走到跟前,是没那种感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