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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上穿的是一双崭新的回力球鞋,银宝更夸张,直接换了一双皮面的小凉鞋,看牌子是康奈的。 那一双至少得二十块。 靠天吃饭的农村人,能乍然买得起金镯子,金坠子,还能让孩子穿得起皮鞋? 离婚的时候,陈美兰本来打算打官司要钱的,但二哥被暴发户打坏了腰子,回家就躺下了,她于是为了二哥,选择了忍气吞声。 但她一直知道,二哥二嫂心里对她很有意见。 上辈子后来她发达了,很照顾娘家人,尤其是二哥二嫂,虽说是堂房的,但她一视同仁,待他们跟大哥大嫂一样好。 可有一回,二哥喝醉了酒跟她哭诉,居然说,她当初给钱,支持大哥盖新屋,没帮他盖,那是他一直以来心里最大的委屈。 明明她也给了二哥很多钱,把他安排在吕靖宇的公司当保安,银宝上学都是由她支助,但二哥不记得那些恩,只记得自己多年前没替他盖房子的事儿,但凡喝了酒,说的永远是她没帮他盖房子的事儿。 大哥家的新房是陈美兰还在城里,跟暴发户感情还好的时候支持着盖的。 既然她都离婚了,又哪来的钱帮二哥盖房子? 而且这种忙是情分,可帮可不帮,她万万没想到二哥俩口子会因此记仇。 在他们俩口子心目中,她帮忙掏钱盖房子居然成了天经地义,是该她做的事儿。 要她猜得不错,二哥被暴发户打坏了腰子是假,俩口子为了房子的事情心里怀着恨,跟暴发户一起摆了她一道是真。 她的堂房二哥,她从小当亲哥哥看待,就是这么对她的。 第5章 活阎王(他居然对着一个陌生的小女) 暴发户跟阎肇一样也姓阎,叫阎西山,老家在西平市,盐关村。 跟陈美兰结婚的那天,他生来头一回穿裤衩,都分不清正反面,可见小时候有多穷。 乍然有了钱,别的方面不说,喝了酒挥拳头,破天荒打招娣,隐隐有家暴的倾向,才是陈美兰跟他离婚的主因。 男人么,表面深情款款,哭天抢地不肯离婚,背地里耍起手腕来,心狠手辣,早晨扯离婚证的时候还哭着不肯让陈美兰走,跪地求她原谅,都感动哭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直夸他是个好男人。 但出了民政局唾口唾沫再叨支烟,下午就通过公安局的关系把她的户口打回原籍了。 二嫂箱子里的钱是怎么来的,陈美兰当然要查。 但今天最重要的事是相亲,她暂且就把那些钱的事给装心里了。 村里没有能藏得住的事儿,听说美兰要相亲,满村子的人都围在陈德功家门外。 突然,远在村口的银宝高喊了一声:“来了来了,来了个穿绿衬衣的男人。” 穿绿衬衣的只有军人和公安,他们夏天的军装就是短袖绿衬衫。 这么说,那阎肇还真的前脚跟周雪琴离婚,后脚就跑到陈家村来相亲了? 二嫂跑的最快,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还有从隔壁村跑来看热闹的小伙子们,一群人呼啦啦的,阎肇才到村头,就给他们集体围住了。 二嫂并没见过阎肇,但一直听大嫂说他是个活阎王,还听大嫂抱怨过,说他和周雪琴尿不到一个壶里头。 心里暗猜,那阎肇估计又老又丑,还凶,心里还挺幸灾乐祸的。 毕竟暴发户阎西山长的皮白肉细,又有钱,美兰也是可怜哟,如今要嫁个又老又凶,还在战场上杀过人的活阎王。 不过看到一个肤色古铜,穿着淡绿色衬衣,眉眼却特别英俊,而且身材挺拨帅气男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二嫂顿时愣在了原地。 她原来想象不到活阎王到底是个啥,但就在这个男人张嘴问话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喊他叫活阎王了。 “同志,陈德功家怎么走?”他一张嘴,说话都带着寒气。 “在这边,快跟我们来。”早有好事儿的,抢着把阎肇往陈德功家领了。 二嫂愣在原地,心说就那干净利落的身材,那俊俏帅气的长相,哪里老了,又哪里丑了? 他是个阎王,但是个帅气的阎王。 你看他皮肤光光滑滑,身材又高又挺,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还年青得很。 暴发户阎西山今年33,比陈美兰大八岁,大家都觉得她是高攀人家。 这二嫁,她居然要嫁个比暴发户更年青,更帅气的。 美兰心里岂不是美死啦? 周巧芳也有三年没见过阎肇了,因为他自打周雪琴怀上老二,就一直在老山前线打仗,这回是战争全面停止,前线整体撤兵,并且大裁军之后,才转业回家的。 这会儿也在笑着迎了出来:“阎团长来了,快,家里坐。” 她也以为在战场上三年,阎肇必定给战火摧残的不成样子,怎么乍然一看,这人看起来比原来还年青了些? 也不知道妹妹发的那么门子疯,这么好的男人,非要闹离婚。 不过时而回头,看着阎肇那张紧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的脸,她心里又有点体谅妹妹了。天天面对这样一个男人,看着他刀子一样,又深不见底的目光,谁能受得了。 陈家院子大,今天正在晒麦子,今年是个丰年,一粒粒鼓圆的麦子被暴晒在太阳下,正午的阳光照着,能听见水份慢慢蒸发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