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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挺好的吗?”徐天英不解,“只要从医学院毕业应该就能当上医生了吧?” “高中的物理和化学她还能勉强学学,到了大学,她基本是举步维艰了。”季桑的语气有些凄凉,“每天都在为及格和学分挣扎,强迫自己学习但每况日下。有门专业课她甚至重修了四次,可怕吧?” “大学应该可以转专业吧?成功转了专业,她父亲应该就没办法了。” “只能说都怪她太听话了,上大学之后她曾经和母亲谈过转专业的事。后来她父亲知道后,就对她严厉防范,还弄明白了学校的那些弯弯绕绕。她没能成功,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和父母彻底决裂,就只好继续读下去了。” 这个故事很沉重,徐天英没再说话,只默默听着。 “我们两个在不同的大学,而且距离也很远。我们之间说过很多次她家里的情况,但是也都无可奈何。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拖进了沼泽,疯狂的挣扎,然后持续下沉。后来我才知道,不只是学习,这种状态已经影响到了她全部生活。” “五年的大学,她在毕业那年自杀了。跳楼。” 在季桑开始的时候,徐天英就感觉到这会是个悲剧,而突如其来的结局,验证了这个故事中的主角,果然‘输掉了人生’。他问:“在毕业的那一年?” “她还有没修完的学分,如果最后一学期还是考不过,就没办法毕业了。” “就为了这个。” 季桑笑得很悲惨:“就为了这个。”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却没能拯救她。在她毕业那段时间,我们公司正在做考核,我一心都在工作上,她给我的消息和电话也回复的很匆忙。甚至——” 季桑顿了顿,轻轻地继续说:“甚至很敷衍,觉得她又在说这些,反正也改变不了。” “其实也不止因为这些,学医带来的痛苦传染到她的方方面面,而且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学习自己不擅长的东西。我记得她和我说过,每一次考试都在让她认清自己多么废物。她父亲也密切关注着她的学业,也给了她很多毕业的压力。” “后来我又知道,她父亲已经为她选好了医院,就等她毕业。所以我猜,她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毕不了业没法面对现实,一方面也不愿意面对所有父亲安排的未来吧。” “她的父亲,不知道女儿这么抵触吗?” “他可能以为只要坚持努力,马上就能毕业,一切就没问题了吧。” 徐天英的神色很凝重,季桑手里把玩着棒棒糖的糖纸,她说:“我不是想说,遵从父母的期待就一定不对,只是,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比起你父母期待的,你更应该想想自己想要什么,天英是个很好的名字,但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 “桑桑,你真的很会讲道理。” 季桑将那张糖纸翻来覆去的玩,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因为手里闲着而感到尴尬:“那当然了,我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我也没有不让你娶苏月的意思。”季桑又补充,“别以后传出去是我破坏你们感情什么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你一定一定一定要自己想好了再做决定,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就这么盲婚哑嫁,然后随意地过完一辈子。” 徐天英听着她那几个语气逐渐重起来的“一定”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了。” “行了,知心姐姐环节到此结束。”季桑象征性地拍拍手,把刚才糖纸折的千纸鹤推到徐天英面前,“早点回家,早点睡觉,明天公司还有一大堆活等着你呢!你就不用送我了,我已经给司机发了短信,应该快到了。” 季桑拎起那兜子她挑出来的有花生成分的零食离开了,走到便利店门口,那个迎客玩偶立刻感应发出浮夸的“欢迎光临”的声音。季桑又倒退了几步回到徐天英面前:“一定要慎重决定啊!” 徐天英连连点头答应,季桑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才真的离开。 过了三十分钟,正在放空发呆的徐天英就收到了季桑的消息。 季桑的桑:别嫌我烦,但是真的真的真的要慎重。这是人生大事,一定一定一定要想好。 那串连续的“真的真的真的”和“一定一定一定”让徐天英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他和售货员要了个塑料袋把桌子上季桑给他留的零食一一收了进去,拎着零食袋子往家走。一边走他一边回复季桑的消息。 季总的小秘书:知道了。 季桑是回到家后才给徐天英发消息的,她虽然大费周折给徐天英上了课,但心里总还是觉得有些慌。毕竟不排除徐天英慎重考虑之后,觉得娶苏月可行这一可能性。他要是真快快乐乐去嫁入豪门了,自己可怎么办啊? 不行,必须给他敲响警钟,年轻人不能冲动啊! 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季桑反复读了几遍,明明只有三个字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季......季总的小秘书?!” 原本躺着玩手机的季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季。总。的。小。秘。书。 每个字都没错,是这么读的,应该是汉字。 温馨提示,季桑与徐天英之间好感度上升10。 闭嘴。季桑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不满,世界线和她杠上了,季桑的大脑中不断循环着这句“温馨提示,季桑与徐天英之间好感度上升10”,不管季桑多么暴跳如雷都一样,就仗着季桑拿它这个虚无缥缈的系统没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