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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正常。 苏海棠挫败地叹口气,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切切实实的抵触。 她不相信她是贺家的女儿。原因一堆全都站不住脚,不如说更多的是一种直觉。 她觉得她骨子里其实跟刘兰翠挺像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特别能豁的出去。 只是她豁出去的机会不多而已。 她也会算计,本能地懂得什么样的处境会令她更不安,因而极力地避免。 就比如贺家。 苏海棠不是真的一点人情世故不动的天真村姑。 她接触过当领导的人,也曾熟悉某位部队的首长,她前世的未婚夫后来的妹夫,徐国平。 徐国平不过四十来岁,就做了省城部队的首长,除了他本身立下赫赫战功外,还跟他深厚的家庭背景脱不开关系。 徐家,A省数得着的高干家庭,儿孙出息子承父业几乎是必然的。 徐国平虽然是二婚,还带着俩孩子,依然炙手可热,想当他孩子后妈的女人大有人在。 可徐国平却看上了她。 回头想想,徐国平对她还真没多少热情,每次见面都匆匆忙忙的,她跟他说的话,还不如跟他家保姆说的多。 他家的保姆也是在家里做了有年头的老人,就像是她另一个婆婆,不住教她做各种各样的家务,怎样伺候好徐家一家老小。 苏海棠总觉得,徐国平不像是找老婆,而像是给保姆找个徒弟接班人。 话扯远了。 苏海棠认识徐首长,见过徐家人,对于高干家庭骨子里的高高在上很不适应。 其实他们对她挺客气的,客气得叫她难受。并非是不熟的那种陌生拘谨,而是被排斥在外的强烈格格不入。 可她又能感受到他们想要接纳她的诚意。 很矛盾又无能无力的感觉,叫她自惭形秽,不断打着退堂鼓。 问题是不独独是徐家,还有徐国平的前老丈人家,看在外孙的面上也见过她几次,同样的矜持有礼,折节下交,却疏离得界限分明。 还有很多人,像是王浩明余歌之类的头头脑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苏海棠切实感受到这句话的意思。 可谁不想挺直腰杆活得光彩有尊严?谁乐意成天点头哈腰给人装孙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苏海棠觉得她跟贺家这样的人家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哪怕披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还有严家,程家。 还有程远征。 她就想回村子种地办厂,靠灵泉水作弊,种出五毛钱一个的天价甜瓜,活得扬眉吐气人人夸赞羡慕,被人客客气气喊一声苏老板苏厂长! 病房外间的门被打开,贺俊峰特意放重脚步进来,把她的大背包放在里间靠墙的单人床边的柜子上。 你妈妈没醒吧?你不用不错眼珠地盯着,去床上躺着歇歇,晚上跟爷爷他们一起吃个饭,认认亲戚。 贺俊峰试下妻子额头,满意地感受那不冷不热的温度,对着苏海棠时,神色更加温和。 你既然回家了,不好再叫原来的名字。你妈妈怀着你的时候,我们就给你想好了名字,明珠,贺明珠,贺家的掌上明珠。 你喜不喜欢?以后就改叫这个名字好不好? 苏海棠猛地睁大双眼,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贺明珠?!怎么会是贺明珠! 正文 第162章 前情 提起贺明珠,苏海棠如雷贯耳! 在她印象里,贺明珠总是一袭利落军装裙,化着漂漂亮亮的妆上春晚唱民歌,嗓子甜得腻死人。 她一首带着浓郁韵味的《帝都的茶》传遍大街小巷,人人耳熟能详,就连苏海棠都能从头哼唱,歌词含糊的部分还不多。 这么著名的歌手,难免苏海棠有印象。 可彼贺明珠,会是此贺明珠吗?有这么巧? 苏海棠讶异过后,心里很自然地犯起嘀咕。 疑心病一生,曾经被她忽视扔到脑海角落的东西便被搅动翻起。 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 贺俊峰正满心期待地看着她,见她一脸震惊外加苦恼的表情,不由得也收敛起了温和笑容,皱眉问道。 才要浮现脑海的念头被打断,苏海棠略略有些烦躁,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先不说这个行吗?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病房是高级单人套间,配备有电话分机,苏海棠走过去,抓起电话要拨A市区号,突然抬头问贺俊峰。 能打长途吗? 贺俊峰拧眉看她抵触逃避的态度,足足停顿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咳咳,前头加个9,再拨号。 清淡的女声响起,先虚弱地轻咳两声,随即温柔提醒,声音含笑。 芳琼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贺俊峰收回目光,双手稳稳地扶妻子半靠坐起身。 我很好。 严芳琼轻轻拍拍丈夫的手,温柔的目光不离放下电话尴尬站着的苏海棠。 像是犯了错不知所措的孩子。 严芳琼冲她笑笑,声音轻而温柔。 想给家里打电话是吗?在区号前面加个9就可以了。 我去下厕所。苏海棠受不住这样母爱满满的目光,逃避地尿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