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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也不懒,一个人爽爽利利地进城打工挣钱多好,不比种地强?还能离得远远的,落个耳根子清净。 苏海棠先道声谢,暗暗做着深呼吸,心还在砰砰乱跳。 刚才一场对峙争吵,几乎花费了她全部力气! 虽然以前为了厂子产品跑销路,她也曾经跑断腿,磨破嘴皮子,但从来不曾跟人吵架。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动手了!对刘兰翠动手了!还打赢了! 苏海棠又攥紧有些发颤的手,心里说不清的复杂滋味。 所以说,她骨子里其实跟刘兰翠是一样的。对刘兰翠的怨恨已经盖过她的理智,冲动之下竟然也不怕闹出人命,甚至想过要同归于尽。 她确实像刘兰翠。 人群散尽,毕竟不是农闲时节,看一会儿热闹就得,该干嘛还得干嘛去,夏收不等人。 苏海棠再深吸一口气,压下复杂莫名的情绪。 她要活着,要好好活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伤天害理,但更不当受气包! 去它见鬼的名声! 我也想过去城里打工,可我妈会放过我?城里人不明白真相,一个孝字压下来,我挣多少工资都得被她抢走,不然我的工作都得被她闹黄了,我图什么呢? 苏德全怔了怔,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那倒也是。这样也好,你跟婶子分出去过,也能堵堵别人的口。 苏海棠苦笑点头。 奶在那边住着也受气,不如跟我过。 苏德全见她拿定主意,也不硬劝。 你想好了就行。房子倒是有现成的,赵广成年前搬到乡里跟儿子住,房子要卖;还有王永年的老娘上月过世,那房子也空着。你看看要买哪个,我给你做保,先交定金,以后有钱了慢慢还。 苏海棠感激地笑笑,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就买头一个吧。后头那个才死了人,我怕我奶住着心里头不得劲。 这也是她原本的打算。 赵家的房子就是她上辈子买下来开磨坊的,王家的则是奶后来搬出去住的村西独院儿。 赵家的房子多出两间正房,价钱也贵,但她不想委屈自己。尤其听见苏海燕说也要开磨坊,她就更不想如他们的意。 一切跟上辈子相同或者类似的地方,她都要扭转,决不能再走上同样的老路! 至于欠下的那点房款,当过厂长的苏海棠还真没放在眼里。 说句实在的,哪个老板没从银行贷过款?越是大老板,手面越大;人家肯借你的钱越多,表示越相信你挣钱还钱的本事!一般人真做不到! 苏德全理解地点点头,转而问起别的。 你怎么想起来上后山?你爹他们不是在南河沿收麦子? 苏海棠早有预备,笑了笑解释:我烧了三天才醒,我妈还要打我,我就跑了。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后山,见有人被蛇咬了,吓得赶紧救人。 这么折腾一回,我脑子突然就清楚了! 她歪头指指自己,俏皮眨眨眼。 啊,好像是我记错了。我只是拿出灵验的长命锁求菩萨保佑,没帮上什么忙;是村长伯你们厚道,想为外甥积福,连我这个过路的都要感谢,主动高价买了我奶的长命锁去。 正文 第14章 筹谋 苏海棠离开村长家,不想回去看刘兰翠跟苏海燕俩人的嘴脸,急匆匆往地里赶。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刘兰翠泼辣了几十年,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她或者村长吓唬住,那就不是刘兰翠了。 更何况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苏海燕在旁边撺掇着,帮忙出馊主意。 还是直接去找奶跟苏建民,把家分了完事。 晒谷场上人影幢幢,忙得热火朝天,脱粒机轰鸣,还有其他村民高高扬起脱完粒的小麦,一木铲接一木铲地扬走麦粒里夹杂的麦糠。 六月天孩儿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落下一场雨,浇湿麦子发了霉,一年的收成就算打了水漂,因而哪家哪户都不敢掉以轻心。 南河沿的庄稼基本都抢收完了,苏海棠一眼瞅见一枝独秀的自家麦田,抿抿嘴踩着长满青苔的石头过了河。 她小跑着下地抢过奶奶手里的镰刀,闷头割起来。 早点把庄稼收了,好分地! 算起来她有七八年没亲手割过小麦了,幸好身体的劳动本能还在,她也加了小心,不叫锋利的镰刀再割伤手。 身上好了? 张月娥手里不闲着,抱起地上伏地的麦子,整齐地扎成一大捆,方便往晒谷场上运。 嗯。 苏海棠想着上一世愚蠢混账的自己,有些无言以对,发泄似的拼命割小麦。 单调机械的劳动很辛苦,却很好地平静了她此刻繁杂的心。 苏海棠没一会儿就出了汗,沉凝的心事仿佛随着汗水不断排出体外,比之前那场中断的哀哭更加痛快! 奶你歇一会儿,喝口水。 苏海棠心里痛快了,也就不别扭了,回头嘱咐勤快了一辈子的张月娥。 我不累,你悠着点干,小心手。 张月娥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说话工夫又收拾一大堆麦子捆得结实。 苏海棠看眼奶结实的身板,抿嘴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