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
说着，高龙藏恨恨然塞给冯道仁一串子烤羊肉，自己拎着另一串，一边啃着一边大步走开了。 看着徒弟孤傲但实则有些落魄的背影，冯道仁微微叹息一声。他就知道，这种事真不该对孩子说，说了之后肯定会伤了孩子的心。 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份儿上了，而且后辈也都长大了，再瞒下去也没了意义。 到了下午，冯道仁思索了很久之后，再次找到高龙藏，说：“关于你和小沫的那些事，也别瞒着你师娘了，告诉她吧。老子没脸直接开口，你转告给她，要杀要剐老子也认了，哎……” 这还算句话，再瞒下去也没意思。高龙藏想了想，以一个相对委婉的方式，把事情告诉了薛星眸。 哪知道薛星眸听了之后，反倒没有发怒，只是幽幽的瞪了远处的冯道仁一眼，随即扯住了小沫的手，说：“人家作的孽，都是咱们娘仨儿来遭这些罪，反正就是咱们命不好呗。” 小沫也艰涩的点了点头，说：“妈您别伤心，反正我和我哥都会一直陪着您。” 高龙藏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对老家伙说了，什么亲妈不亲妈的，我不稀罕。以后，我就你这一个老妈，去她们的！” “乖。”薛星眸笑了笑，发自内心。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挺失败的。但是现在从孩子们的态度来看，她并不失败。而且在所有牵扯到的老一辈人之中，她是唯一的胜利者。 …… 随后，高龙藏就愤然走到了右边石碑旁边，虎虎生风的修炼了起来。上午的观想参悟已经通透了，现在只需要按照办法修炼，把第一层第一幅图解的“骨力总诀”按部就班的修炼好。虽然耗时肯定更长一些，但已经不存在难度。 砰！砰！就算没有动用气劲，高龙藏的拳头也打出了令人惊骇的气势。这力道，简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拳又一拳的增加着，极其恐怖。 他肉身的力道经过那次阴阳交济，本就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基础。基础如此扎实，使得他修炼这“骨力总诀”显得更加顺畅，一日千里。 这一点超乎了冯道仁和高龙藏的预料。一开始，高龙藏预计自己两年能把27幅图修炼完毕，但现在看来，有可能提前。 只不过，所有人都能看得出，这家伙在打出每一拳的时候，似乎都带着一种怒意。仿佛空气之中有一个无形的敌人，正在接受他千百次铁拳的捶击！ 呼……打累了，浑身是汗。喝了一口溪水，一屁股坐在了九层台阶最下面一层上，气喘如牛闷而不语。 冯道仁心中叹息一声，坐在了他的面前：“不要带着这股意气，对修炼没有好处，就怕会伤了身体。” 高龙藏无语。 冯道仁继续说：“我知道，你对你的生父生母还有意见。” 高龙藏忍不住了，怒道：“我那生母也就罢了，一个女人家的，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但是总有一天，我要让我那混蛋老爹尝到教训！” 冯道仁摇了摇头叹道：“你还能杀了他不成？就算他站在你面前，随便你动手，你真能下得去手？” 高龙藏彻底无语。 是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管那混账老爹究竟有多混账，但他没有资格杀了他。别说是杀他，就算当面给他一拳头，估计真的到了面对面的时候，高龙藏也下不了手。 胸中义愤难平，高龙藏一口怒气无法纾解，一拳狠狠捶在了坚硬的石头地面上，顿时手皮都破了。 而冯道仁继续说：“另外，凭你现在的实力，你甚至都无法接近他。就连你生父本人，据说也已经是气劲大圆满的境界。” 我勒个去的……很牛叉的存在啊。 “更重要的是，人家是一个大的豪门家族。”冯道仁说，“这个家族的实力，或许超出了你的想象。” 高龙藏却不屑的冷笑：“家族又怎么了？很有钱？但是在老子面前，有钱的算个屁！坐拥亿万家财的家伙也是个人，也挡不住老子处心积虑的一拳头。或者说，他们拥有的高手，还能比龙堂、阴阳门这样的江湖势力更多？老子就算不揍他，也得让他的家族尝尝滋味，让他们放掉什么狗屁规矩，放弃什么王八蛋的家族体面！” 冯道仁想了想，说：“阴阳门、龙堂？就这种玩意儿，还真的没法跟那豪门家族相提并论，不够那个资格。” 高龙藏顿时惊讶了。 “他们，就是首都的秦家。”冯道仁幽幽的说，“直白点讲，禁卫局算是他家开办的。” 有点让人生畏、绝望、窒息…… 第504章 祸起萧墙 禁卫局算是他家“开办”的。 更形象一点的表述应该是——他家是禁卫局的“大股东”。 冯道仁幽幽说道：“禁卫局，这是国家最高级、最强大的暴力机构。而真正支撑起这个强势机构的，是几个庞大的家族！ 这几个家族拥有强大的财力支持，更源源不断的往禁卫局之中输送新鲜血液。 当然由此也造成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禁卫局之中不少机要的位置，也都由这几个家族牢牢掌控。 这几个家族，分别是首都的秦家、齐家、楚家，和江南沪海市的赵家。其中，以这个秦家的实力相对强大，地位也最超然一些。” 一听这个，高龙藏顿时一震。 齐家，禁卫局的主要支柱之一。那么他所熟悉的那位便宜大表哥齐灿阳，岂非就是这个家族的？！ 要是再联想到齐灿阳老婆楚江萍的姓氏，这就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了，不然不可能那么巧合吧。 “怎么了？”冯道仁觉得高龙藏的表情有点奇怪。 高龙藏说：“我有几个很不错的朋友，应该就是齐家的人。” “这并不奇怪。”冯道仁释然说，“只要你在禁卫局认识的人多了，那么必然会认识这几个家族之中的人。他们的势力渗透很深，盘根错节，禁卫局之中就算不姓这四个姓氏的，也可能是他们的下属或代理人。” 好大的势力。 冯道仁继续介绍说：“这四个大豪门，分做三派。齐家和楚家关系很好，是传统的同盟；赵家远在江南，和这两家针锋相对、明争暗斗。唯有秦家单独势力最强，却又是个中立派，左右逢源。哦，这秦家现在名义上的家主秦文谟，就是你那个混账老爹。” 一旁的二姐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说：“好哇，大坏你竟然是个超级富二代啊，豪门公子哥，而且是嫡系公子哥啊！” 亲爹是家族，这确实够嫡系、够正牌子的。 “公子个毛线啊，我跟秦家没关系，人家也不鸟我。”高龙藏白了她一眼。说实在的，他对秦家只有反感。 二姐嗯嗯的点着头说：“也是。你要是豪门公子，哼，那破规矩不会让我这平民媳妇进门吧？咱不做这个破公子哥。” 还真有这个可能。这些大家族看重门第贵贱，楚江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整天眉高眼低的。而且警花妹嫁个人，不也陷入了这种门当户对的蛋疼纠结之中？ 幸好高龙藏没有成为秦家公子，否则，哼，说不定这家族真的会棒打鸳鸯，不允许他和二姐在一起呢，毕竟二姐只是个普通江湖女子。 一想到这里，更坚定了高龙藏和秦家划清界限的决心。 冯道仁继续说：“其中不少隐秘，其实都是在那边石殿里，厉王庭对我说的。 厉王庭是个最超然的独立派，四大家族都不能驾驭掌控他，也都需要仰仗他的威势，这是必然的。只不过，这也肯定引起了一些豪门家族对他的不满。 所以我也猜测，这次昆仑禁区之中的大动静，也未必只是外人对禁卫局下手。甚至，说不定就是禁卫局内部的内讧——至少这个可能不能排除。” 高龙藏等人听了，顿觉毛骨悚然。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禁卫局无异于自毁长城啊！ 而且，这消息也太惊人了。难道是那些追杀厉王庭死死不休的黑衣楼，竟然和四大豪门有关？ 而据厉王庭对冯道仁说，副局长赫连光武也是独立派。厉王庭和赫连光武一正一副相互扶持，在四大豪门之中艰难的维持平衡，驾驭着庞大的禁卫局。而慑于这两人强大的实力，以及在禁卫局之中的威望，四大豪门倒是不敢明着对他们做什么。 但是也可以想到，厉王庭和赫连光武当初掌御禁卫局的时候，是何等的纠结，何等的举步维艰。 高龙藏苦笑：“也难为这两位了，驾驭着几乎四分五裂的强大势力，等于是在刀尖上跳舞啊。对了，赫连光武既然也被刺杀了，那就更有可能是他们内部的倾轧争斗所致。只不过，会是哪一派下的手呢？” 是啊，厉王庭和赫连光武这两人，是禁卫局之中最高指挥者，偏偏又不隶属于任何一家豪门。那么除掉这两人，似乎对某些派系可能会有利。 而四大豪门划分为三大派系，会是哪一派做的呢？ “至少不会是赵家。”冯道仁说，“你们不是说，这次进山搜寻厉王庭的，都是禁卫局‘行动处’的人马吗？而且死伤惨重。 行动处这么铁了心的追寻厉王庭，而且完全支持赫连光武的搜寻决策，就意味着他们是站在厉王庭和赫连光武这一边的，也是极其希望找回厉王庭的。 而这个行动处，就是赵家在禁卫局之中最传统的地盘。行动处的处长和副处长，以及一些骨干，也都是赵家的人马来担当。” 高龙藏点了点头：“没错。我这次认识的行动处副处长，就是个姓赵的——赵千军。没想到，他竟然也是豪门派系的人物。” 冯道仁不屑的笑道：“这种副处长级别的职位，四大豪门怎么可能放过？肯定都尽量安插自己的人马。行动处和另外一个处，是赵家的传统势力范围。加之行动处是禁卫局第二强势的部门，赵家在人员安插上会更加仔细，决不允许外姓人占据处长和副处长的职位的。” 据冯道仁说，禁卫局这五处八区，原本就有泾渭分明的势力划分—— 实力最强的中立派秦家，牢牢掌控着禁卫局最强势、最暴力的第一大处“执法处”。同时，还掌控着另外一个处。 赵家，掌控着第二大处“行动处”，以及另外两个处。 这两家等于把持着禁卫局总部中枢，确实占据了地位上的优势。 但是，齐家和楚家却掌控了地方上八个大区当中的七个！唯一一个没有被齐楚两家把持的，是位于首都那个大区域，这个区域则被中立派秦家牢牢掌握在掌心之中。 总体而言，赵家难以同时抵御齐、楚两家的联盟。但由于强大的秦家的存在，又使得三方处于平衡态势。 秦家不亲近任何一派，但绝不允许齐楚联盟吞了赵家。否则的话，秦家就无法借力打力，也就失去了对齐楚联盟的平衡能力。 总之，三大派之间明争暗斗，形势极其微妙。 而之前由于厉王庭这个超然人物的存在，使得他自己和一些嫡系又成了另外一派，勉强驾驭着其他三派，强行撮合大家在一起，艰难的运转。 如今厉王庭和赫连光武都死了，禁卫局内部的微妙平衡应该被打破。 而禁卫局一旦乱套，那么官方和以演武殿为代表的“江湖”之间的平衡，也会随之打破。 “乱七八糟！”高龙藏冷哼着说，“被这样一群相互倾轧的家伙把持着，禁卫局要是不乱，那就没了天理。哼，禁卫局要是真的轰然垮塌了，也不是败在别人手里，而是败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祸起萧墙。 真可惜了这样一个庞大的体系啊！ 虽然这四大豪门为禁卫局输送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但归根结底，禁卫局是国家机构，是国家辛辛苦苦培育出的强力部门。 这四大豪门为了自家利益，竟然自毁长城、同室操戈吗？假如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些家伙都是罪人！ “豪门无义战。”冯道仁不屑的说，“他们看不清江湖，而江湖又何曾看得起他们？顾千秋那老东西就曾在私下里放出话来：若不是敬重厉王庭的人品和能耐，他早就不鸟禁卫局了。 说是敬重，或许也带着几分畏惧。但不得不说，禁卫局不得人心。 哼，说白了吧，就连老子也是这个心思，哈哈哈！要不是厉王庭的存在，老子也不鸟他禁卫局！” 好大的口气。但是作为江湖上已知的两位大宗师，这两位确实都有放出这种狠话的资格。 这也能看得出，禁卫局在江湖人心中，确实已经糟糕透顶了。这两位江湖大宗师的态度，其实本就代表多数江湖人的态度。 如今，厉王庭可真的没了。就算冯道仁闲散惯了，可顾千秋呢？他掌控的演武殿呢？已经团聚在演武殿周围的大批江湖豪强呢？ 动吧！乱吧！ 到时候狼烟遍地，看禁卫局这四大豪门如何收拾。 二姐想了想说：“当然，他们内部纷争而刺杀厉王庭这件事，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尚不能定论。” “不，我倒觉得可能性极大啊！”高龙藏说，“你想，黑衣楼都是些什么人？退役军人，而且都是曾经的特种军人！ 当初我就怀疑，哪个势力竟然能招揽这么多高水平的退役特种兵？而假如是四大豪门的话，反倒可以理解的。他们掌控着禁卫局，而禁卫局本来就是军队编制，而且禁卫局一直和各大特种部队保持紧密合作，让各个特种部队往禁卫局输送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