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大年兄，你这是难为二强子。”连冯熙熙都看不下去了。她心道你不让人家挣钱就算了，也不能让人家赔钱陪着你玩儿啊，这是不上道儿。 看到连冯熙熙都看不下去了，二强子觉得这个高大年也就那回事，恐怕也不是冯熙熙太亲密的人物。 于是，二强子板着脸说：“高哥，你要是真想用一年，那行；你要说利息低点，也行——我总要给熙姐面子。眼下这市面上，咱们道儿上的放贷，哪还有低于三分的？得，今天看在熙姐也来了，我只要二分五，这总够意思了吧？” 冯熙熙一看这个，就知道自己刚才多说了那句话，导致二强子产生了误判，以为高大年好欺负，以为高大年和她关系很浅、只是泛泛之交。这一点，也让冯熙熙有点过意不去，毕竟高大年帮过她的大忙。 于是这妞儿摆弄着茶碗儿说：“二强子，你给熙姐留一分利的面子。” 二强子一愣神，心道熙姐你和这个高大年，到底是啥关系啊？不过冯熙熙既然说了出来，那自然不好违背。二强子混地下世界，少不得仰仗冯熙熙。 再说了，他刚才说从银行借款、再转手放贷吃差价，纯属就是胡扯。那些钱都是他自己的，其实根本没什么借款成本。二分利，也算是很高的利润了。毕竟坐在家里不动弹，每月也有三十万进账。 “那好，熙姐都开口了，我得听。”二强子喝了口茶说。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因为连中间人冯熙熙都开了金口，高龙藏还能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候，茶室的门忽然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奔雷虎！ 现在，奔雷虎这货算是意气风发了。坐稳了东城区地下土皇帝的位置，地位仅次于冯熙熙，也算是一方霸主。当然，这些都是拜高龙藏所赐。 今天，高龙藏也特意把他喊了来，让他在适当的时候出面。 奔雷虎一进门就哈哈大乐：“巧了，没想到熙姐和大年兄都在，连二强子这货也在，热闹！” 说着，奔雷虎就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对面，挨着二强子坐下了。 而面对这个不速之客，二强子顿时满脸堆着笑，仿佛遇到了上神。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二强子最怕的不是当年的苏志浩，也不是现在的冯熙熙，而恰恰就是眼前这个奔雷虎！ 据说，二强子头上那三刀，其中两刀都是奔雷虎砍的。二强子喜欢拼凶斗狠，但放眼整个高阳地下世界，他还真就不敢跟奔雷虎拼凶。为啥？因为奔雷虎比他更凶、更狠。 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雷哥！”二强子顿时站起来，毕恭毕敬的给奔雷虎斟茶递烟，还堆着笑脸说，“哪股风儿把雷哥也吹来了，哈哈。对了，雷哥和这位高哥也认识？” 虽然嘴上笑着，但二强子觉得有点不对劲。眼前这个高大年，到底是啥身份？要说冯熙熙认识他，那也就罢了，可偏偏奔雷虎也似乎给这个高大年几分面子。难道说，这家伙是个深藏不露的猛人，通吃这些顶级大哥大姐？ 那可就是怪事了。 奔雷虎当即笑道：“那是，大年兄跟我铁着呢。这是真好汉，二强子你个肉眼凡胎懂个屁！当年苏老大（苏志浩）算是猛人，但在大年兄面前也不算啥。” 这句话把二强子说的有点发颤。 而奔雷虎说的虽然有三分恭维，却也有七分真佩服。他两次见过高龙藏出手，那可真不一般，至少高阳道儿上没这么猛的家伙。一等高手，就连他奔雷虎也甘拜下风，差的太远。 如今三言两语，基本上就把二强子镇住了。奔雷虎则根据高龙藏的安排，假装不解地问：“对了，你们把二强子喊来，做啥呢？” 高龙藏简单一说，随后笑道：“强哥说要留我二分利，我正盘算着可能还不起呢，恰好雷哥你就来了。” 奔雷虎一听，假装发了火，竟然一巴掌拍在了二强子的脑袋上，还拍得“啪”的一声脆响：“操死你个小舅子，大年兄用你点钱，你他妈还要利息？要钱不要命的货！” 这一巴掌把二强子拍得发愣，偏偏也不敢对奔雷虎发火。而特别是奔雷虎最后那句话，又把他吓了个不轻——要钱不要命？这是啥意思，难道得罪了这高大年，还会有那么恐怖的后果？ 这时候，高龙藏这时笑着打圆场说：“雷哥别这么说，强哥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搞慈善的。君子爱财取之以道，道儿上混的朋友也得养家糊口。强哥算是给面子了，原本的三分利，这不已经降到了二分——这是给熙姐一分利的面子。” 等的就是这句话。奔雷虎此时恰到好处的说：“熙姐有一分利的面子，我就没有了？” “有有，那是必须的！”二强子赶紧点头哈腰的讪笑着说，“既然雷哥也这么说了，那么这笔款子的利息，就一分利好了。” 好嘛，原本三分利，结果冯熙熙拿了一分利的面子，奔雷虎拿了一分利的面子，于是最后就剩下一分的利息了。 可是二强子说完这句之后，奔雷虎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其中的意思啥也不说，自己想去！ 二强子一愣，随后狠狠的咬着牙说：“嗯嗯，大哥大姐都给高哥面子，我也不能装傻。这么着，月息八厘得了！几位老大，我这是从银行贷出来的钱，加上送礼走门路，这本钱都超过八厘了，兄弟这是赔钱供几位老大乐呵乐呵。” 冯熙熙心中暗笑，心道高大年这货真是个蔫儿坏，竟然来了这样一个二次加压。这下子得了，二强子真算是大放血了。当然冯熙熙也知道，二强子这货肯定不会亏本儿，只是挣的少多了而已。 于是冯熙熙放下茶碗儿说：“号称铁公鸡的二强子都这么爽快了一把，真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年兄，你说呢。” 高龙藏哈哈一笑：“这是强哥给面子，也是托熙姐和雷哥的福。” 八厘，很不错。原本高龙藏的心理预期就是一分利，而陈可宜也是这么盘算的。这下子，一年内又帮着陈可宜省了36万。 高龙藏忽然觉得，陈美妞儿答应奖励自己十万块，是不是小气了点，嘿。 第167章 异姓兄妹 总算是摆平了这件事，也送走了二强子，连奔雷虎也抱拳告辞了。这时候高龙藏也想向冯熙熙告辞，哪知道这冷妞儿不动声色的说：“大年兄留步。” 高龙藏嗯了一声，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动。等到茶室里没了人，冯熙熙才拿着茶碗儿盖轻轻拨荡着茶水，淡淡的说：“大年兄，我有个小提议，不知道能不能给面子？” “熙姐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得到。”高龙藏这话不是客套。从派人他看家护院，到今天帮着协调款子，冯熙熙对高龙藏很仗义。 冯熙熙难得露出一个笑容说：“我想和你结义金兰，不嫌我这个妹子丢了你的身价吧？” 哦？高龙藏眯起了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冯熙熙，不知道这妞儿究竟在想什么。按说以她这地下头号大姐大的身份，主动跟谁结拜那是瞧得起谁。 而且结拜这种事不像是古时候的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这在当今地下世界之中很常见。一个人动辄几十上百个仁兄弟，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这已经不是感情纽带，更多的只是充当关系纽带，希望以后相互之间有个照应。而且这层关系之中至少有个道义的制约，将来不至于说翻脸就翻脸。 当然，高龙藏倒是不知道冯熙熙有多少结拜兄弟。 而且听冯熙熙自称“小妹”，这面子给的就更大了。地下世界里拳头为尊，可她愿意尊高龙藏一声大哥。那么一个头磕下去，将来这辈子是不能改口的。 高龙藏想了想，笑道：“这是熙姐看得起我，不过你知道，我其实不走黑道儿。” “知道啊，不过不走黑道儿就不能有个结义兄弟了？”冯熙熙说，“桃园三结义，后续赵子龙，关张赵都是大国上将，也不见得就是黑道中人。旧时期大总统的换帖子兄弟更多，那更都是标准的白道人物。” 看样子，冯熙熙还真的有点执着。高龙藏知道要是再推辞，那就是扫了她的面子。于是笑了笑说：“那好，我这人没有兄弟姐妹，还巴不得找一个呢，嘿。” 冯熙熙淡然笑了笑说：“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得了。以茶代酒撮土为香，这也是一段佳话。” 这妞儿可真干脆，说来就来，绝不拖泥带水。 说着她把两个茶杯斟满，随后取来茶室里已经点燃的熏香，都摆在了茶桌的案头，正对着窗户。只不过，几根熏香被高龙藏取出拿在了手里。 窗外，是皇天后土。 两人并排站在桌前，一起对着天地和香炉跪了下去。冯熙熙说：“今天，我和高大年结为异姓兄妹，同甘共苦，有难同当。苍天为证，如违此誓，甘遭雷劫。” “等等。”高龙藏说。 冯熙熙一愣，心道这你还打断啥？难道非得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之类的誓言吗？那就太扯了，毕竟当今社会没这么弄的。那些东西虚、假、空，说了反倒不如不说。就算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不见得同年同月同日死。 高龙藏却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笑了笑说：“妹儿，以前哥由于不方便，所以姓名上稍稍有点隐瞒。今天是当着老天爷立誓，所以不能继续坑你——哥本名高龙藏。龙虎的龙，潜藏的藏。” 冯熙熙呵呵一乐，原来是这个。这倒也是，要是跪拜皇天后土发誓还用假名字，这誓言也就没意义了。不过冯熙熙知道，这是高龙藏以诚相待。混世界的人，要没有个七灾八难的，谁肯改名换姓潜伏市井？如今高龙藏愿意说明白，那是信得过她。 “不过这段时间要是当着外人，我还是‘高大年’。” “好！”冯熙熙于是把名字换过来，把刚才的誓词又说了一遍。 而高龙臧则手持熏香说：“苍天为证，我高龙藏今天和冯熙熙结拜兄妹……” 说完，他起身把三根熏香插在了香炉之中。这时候冯熙熙也站了起来，笑了笑喊了声“大哥”。 从这一刻起，两人的关系顿时变了，而高龙臧看着这个冷冰冰的、突然蹦出来的妹妹，也觉得滋味怪怪的。揉着鼻子笑了笑：“好，没想到我高龙藏都孤身一人活了二十多年了，这又突然多出个妹妹，哈哈！” 冯熙熙笑了笑：“大哥原来以前也没结拜过？” “没有啊，就你一个。” “我也是。”冯熙熙说。 咦？原来这妞儿并非拿这个当成编制关系网的手段？就在高龙藏有点好奇的时候，冯熙熙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和霸气，说：“别人不配。” 这也忒瞧得起哥了……高龙藏心里头咕哝了一句。 而对于高龙藏为什么改了名字，冯熙熙很自觉的没问。直到高龙藏要回去了，冯熙熙起身说：“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开着车呢。” “你第一天当我哥，我得尽点心。”冯熙熙还真说到做到，甚至把自己的司机给丢到一边。让司机开着高龙藏的车，而她本人亲自开车送高龙藏到了可宜服饰公司。 这妞儿，在事儿上很顾得住。用道儿上的话说，这妞儿“讲究”。 …… 直到高龙藏回了公司里，冯熙熙的司机才走进她这辆车，请冯熙熙到了后面坐。这个司机兼保镖还有点不解，问：“熙姐，刚才您……很给他面子啊。” “他是我哥，刚磕了头。”冯熙熙在手下面前一向语言简洁干练。 这个司机身子一颤，心道没听说熙姐跟谁结拜过，这个高大年是何方神圣啊。“为啥啊？” 虽然知道不该多问，但这家伙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冯熙熙则叹道：“当你站的位置越高的时候，就越会觉得高处不胜寒。以前有苏志浩站在前面当挡箭牌，天大的事都拿他开刀，我在后面倒是安稳。可是现在，形势不同了。 我们崛起的快，根基自然太浅，在下头立不稳地，在上头也摸不到天，仿佛悬在了半空中。别人看我们同仁会繁花似锦如火烹油，却不知道我这心里头空荡荡的没底数。 高哥他是条过江龙，能覆雨、能翻云。说白了，我只是给我、给咱们同仁会找个依靠。” 那个司机听得有点傻：“他真这么猛？” “能调动青云的朱天雷，也能一念之间灭了苏志浩，这就是能量。能一脚踹翻了奔雷虎，这叫本事。能三言两语活活憋死二强子，这叫谋略。他或许真的不走黑道儿，但却比任何人更适合这个环境。”冯熙熙说，“开车吧，回去。不过你也记住，我就结拜了这一个大哥。不管结拜之前有什么庸俗的目的，但既然这一个头磕了下去，那么以后你们也要拿他当大哥看。” “是，知道了。”这个司机恭恭敬敬的说。 第168章 焦躁的高层 这是个意外的小插曲，不过高龙藏觉得没啥——自己不打算混黑道儿，也不代表不能结交个黑道儿上的朋友。 至于冯熙熙的目的，高龙藏也猜了个差不多，不过将心比心的话，冯熙熙这妞儿还是不错的。不管她在地下世界里何等声威，至少对高龙藏不错。 而且高龙藏敢于把名号报给她，也是因为知道她和自己当年的圈子没有什么交集。更重要的是，现在自己已经恢复到了现有的实力，甚至可以抗衡一个普通的气劲二品高手，胆子自然也大了些。一个人一旦有了自保的能力，便无需再偷偷摸摸。 带着兴致回到了可宜服饰公司，已经接近下午下班的时间。此时陈可宜和两位副总、以及财务部长正在办公室里焦躁的等待，毕竟时间已经不多。 那个准备出售加工厂的老板给出的时间，是明天中午。要是那时候可宜服饰公司还拿不出钱，那他就只能把厂子转让给别的下家了。因为二强子这两天一直恶狠狠的催债，要求他三天内必须还款。 办公室里，公司副总经理黄卉还在抱怨。这个三十来岁的黄卉是个谨慎的悲观派，从一开始就抱怨陈可宜太儿戏了，竟然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一个刚入职的行政部职员去做，甚至还只是一个司机，这不是胡闹么。 “陈总，这样不行啊，你再联系联系那个高大年吧。”黄卉不安的说，“要不然咱们就继续找银行联系，两条腿走路总归更稳妥一些。” 陈可宜摇了摇头：“我是不跟那个银行行长联系了，太恶心。” “公司发展为重啊！”黄卉叹道。她也是可宜服饰公司的股东之一，拥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所以对于公司的前途也很上心，生怕别人把那家加工厂收购了，掐住了她们的生产源头。 另一位股东兼副总陆瑶则阴沉着脸，抱着双臂说：“可宜，这么大的事委派了一个小职员去做，太草率了。我们虽然只是小股东，但总算也是投资人，这件事本该给我们打个招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