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潘杨两家的恩怨纠葛
“谭捕头是说,我那逆子如今身在渔州?” 城东杨府内,家主杨岭的神色有些凝重,自己的这个小儿子杨子墨失踪的半年来,他还是初次得到对方的确切消息。 谭震的回答略显忧郁:“在下只是见到一个极为相似的背影,不敢妄下判断,只是因为杨老爷您在衙门报过案,我等身为捕快,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如今有了消息,是要来府上知会一声的。” 杨岭沉默着点头,忽而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又哈哈一笑:“这小子倒也知道灯下黑的道理,老夫总以为他已然跑去了江南,想不到竟躲在离泸州如此近的成都府路。” 半年来,潘杨两家均未放弃过寻找,总以为这两人的想法是越是远离泸州便越是安全,在周边的几处城池寻找未果之后,杨家便将重点放在了沿江而下的地域,又哪里能猜到杨子墨竟然反其道而行之,逆流向上去了成都府路。 “谭捕头只是发现了犬子的行踪,并未见到潘家那小丫头?” 谭震并未否认,只是在回答中也加上了自己的判断:“整个泸州城人尽皆知,杨家小少爷与潘家大小姐情投意合,若非双方家族竭力反对,必定是一段成就金玉良缘的佳话,当日这两人一同失踪,想来应该是为了反抗两家长辈的棒打鸳鸯,所以在下以为,有了杨家小少爷的消息,便能寻出潘家大小姐,杨老爷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吧。” 杨岭生性豁达,倒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纵然早已看出了潘家是有意让杨家出头,将自己的儿子带回来,让杨家吸引泸州城的舆论火力,自己再悄无声息地将可欣那丫头接回,从而保住自家小姐的名声。他也了解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虽然机智过人,却绝不敢作出判出家族的蠢事,而潘家那丫头自小便有主张,这两人私奔出逃,必定是自家小子受了潘家丫头的怂恿。 只是无论如何,杨子墨身为男儿,便要有所担当,被潘家用来吸引火力也是应该,只是希望此事过后,两家再无瓜葛,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既然如此,那便事不宜迟,我等便即刻赶往渔州城。” “杨老爷且慢。”见到杨岭起身便打算吩咐家丁套车准备出发,谭震立即伸手阻止,“若是令公子身在别处,我等只管过去寻人便是,只是这渔州城……却有些麻烦。” “哦?”杨岭面露好奇之色,“难道这渔州并非大宋属地?我等去不得?” “非也。”谭震摇头,“渔州虽属大宋,却与其他州城完全不同,城防巡查异常严格,即便是城中常住人口,出入城门时也要出具身份令牌,外人想要进城更是麻烦,更别说在城中肆意寻人了,以在下愚见,在确认令公子的行踪之后,需要与渔州通判衙门先行报备,在获得允许之后方可行动。” 杨岭一声冷笑,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此事闹得整个泸州城街知巷闻不说,如今难道还要闹到渔州去? “寻子乃我杨家的家事,与旁人无忧,为何要知会渔州衙门?” 谭震一时语塞,寻回私奔在外的逆子天经地义,渔州衙门的确无权过问,只是谭震的心中却隐隐有所感觉,此事只怕不会如杨岭心中所想的那般顺利。 原本杨岭打算即刻出发,谭震却以山路难行不宜夜行为由,将出城的时辰向后推延了一夜。 翌日清晨,泸州北门的城门刚刚打开,在数名跨坐马背之上的家丁跟在一辆马车之后,疾速向北奔驰,那浩荡的气势引得城门口往来的行人一阵匆忙的避让。 有眼尖的路人认出了那是杨家的马队,不由得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看杨老爷如此行色匆匆,我八成猜是发现杨家小儿子的下落了。” “阁下言之有理。”另一人附和道,“虽然这半年来杨家从未消停过,只是杨老爷出泸州,这还是第一次。” 便在此刻,又是一列车队沿着街道缓步行来,人群中一阵惊讶的低声议论。 “这不是城西潘家的车队么?” “看来泸州城又得热闹一番了。” 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平淡如水,最喜欢的自然是看些不收银子的热闹了,去年秋日的潘杨大战,两方拉锯了半年,如今总算是快有个结果了,能够有剧情如此跌宕起伏的热闹供其娱乐,他们又如能够不兴奋? “泸州杨家是附近知名的商户,潘家则是文墨之家,两家素无来往,却又如何成了整个泸州的笑话?” “这位朋友是刚入城吧。”面对有人提出的疑惑,自然会有人做出详尽的解释,“此事若论起来,话可就长了。” 公元九百六十年,后周将领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此后一扫五代十国的混乱局面,统一中原,建立大宋王朝,是为太祖皇帝。 因为连年征战,大宋建国之出,百废待兴,国力孱弱,而在此刻,北方辽国趁着宋国局势未稳频频扣关,归顺大宋的北汉旧将杨业率军在雁门关一带大破辽军,威震契丹,杨家更是以满门忠烈之名传扬大宋。 雍熙三年,杨业率杨家军北伐,在陈家谷口力战而死,追赠太尉、中书令、大同军节度使。 而此战之中,正是由于同为北宋名将的韩国公潘美指挥失当,才导致杨业深陷围困受俘而死。为此,潘美被削秩三等,降为检校太保。潘杨两家也为此结下了仇怨。 “沙场杀敌,本就生死无常,潘美指挥不利害死杨将军,也并非他所愿,况且他也受到了皇上的降责,杨家的心眼是否太过小了一些?” 听了不知是谁提出的疑问,茶棚里的讲述之人只是淡淡一笑,“杨家满门忠烈,纵然心中有些怨恨,却也知道潘家忠君爱国,并未对其家族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而真正令两家交恶的,是此后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