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你家薇儿到底如何想的?
中原大明朝宋应星所著《天工开物》一书中有云:凡锤鸟铳,先以铁挺一条大如箸者为冷骨,裹红铁锤成。先为三接,接口炽红,竭力撞合。合以后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透转其中,使极光净,则发药无阻滞。 这便是延用了数百年之久的传统鸟铳的制作工艺,也就是贺鸣如今所要研制的“铁管飞弹”。 只可惜明、清两代君王盲目自大实行闭关锁国,官僚贪腐成风,百姓封建愚昧,面对英法联军的强大火器,竟以为此乃西方妖术,便依照民间污秽物可以避邪的传说,在全城收集猪羊血、妇人便桶摆在城墙上用以抵御敌军的炮火,可见在清代末年普遍存在火器技术的落后与数量的匮乏。 如此惨烈的耻辱,唐钰自然不会令它再次发生,既然打算研制火绳枪,那便要做出最好的。 于是整个午后,唐钰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桌案上的宣纸如雪花般纷飞,画了一半被唐钰揉搓成团的图纸更是铺满了地面。 自穿越以来,这是唐钰初次设计如此精密的东西,只因火绳枪不是掌心雷,只需点燃引信后扔出去,无论能否杀敌,至少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火绳枪则是需要经过繁琐的操作之后才可使用,若是当中有一个细节不合理,或者在制作的过程中有一点瑕疵,使用时出了状况,那受伤的可就不是敌人了。 门扉轻叩,书房内一片漆黑鸦雀无声。 廊檐上的三位女子相互对视一眼,白渔儿与云采菱心有灵犀,一人推开虚掩的房门,一人将手中的餐盘交给一脸不知所措的水慕儿,水慕儿后知后觉,正打算后退,冷不防被云采菱拽住了手臂,下一个瞬间,已被绕至身后的白渔儿推进了书房。 水慕儿恨恨一跺脚,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唯恐惊了正在竹床上熟睡的唐钰,回头看时,廊外的两人已然轻掩着翘起弧度的嘴唇,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便手挽着手悄然离开了。 水慕儿端着餐盘,脚下移动着小碎步,却还是被地板上的不知何物绊了腿,所幸她的速度不快,否则必然会因身形不稳而摔倒,他咬紧银牙忍受着脚腕处传来的疼痛,虽然这一撞不会造成什么外伤,那种钻心的痛楚却令她险些摔了餐盘。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水慕儿总算靠近了书房内的方桌,将餐盘放下,她蹲下身子双手在痛处揉搓了好久,这才感觉有些好转。灯火一盏盏被点燃,书房中渐渐有了光亮,昏黄的灯光下,水慕儿总算看清了书房内的杂乱。 书房中的木制地板已被画了一半的草图覆盖,桌案上的砚台内墨汁已然干涸,数支笔散落一旁,作图用的炭笔落在地上断成了几节,整个书房如同经历过一次战斗一般一片狼藉。 窗台边的竹床上,唐钰以臂为枕,睡得正香,一把蒲扇盖在脸上,替他遮住了骤然亮起的灯光。 水慕儿走过去,将蒲扇拿在手上,替唐钰扇起了微风,听着唐钰时有时无的轻微鼾声,盯着唐钰的眼波流动,一份恬静涌上心头,若是此生真能如这般安静地度过,她便心满意足了。 似乎感觉到了四周的异样,沉睡之中的唐钰缓缓睁开了眼,朦胧的灯光下,一袭白衣的俏丽女子眼角挂着微笑,正一脸眷恋地看着自己,见到自己转醒,原本只是淡红色的脸颊立即转了过去,一抹深色的红晕将水慕儿衬得更加娇艳欲滴。 唐钰单手支着身子坐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为身边的俏佳人拢了拢散于额前的碎发:“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如此容易害羞,难怪渔儿与采菱总是捉弄你。” 水慕儿闻言嗔怒道:“你还说呢,她们俩哪里还有做姐姐的样子。” 唐钰哈哈一笑:“她们俩是因为自己是孩子娘了,嫉妒你这位还未生孩子的少妇。” 水慕儿斜了唐钰一眼,白渔儿与云采菱的心思,她还是能读懂的,她们两人均已有了孩子,只有自己仍未替唐家开枝散叶,总是将自己推给唐钰,自然是为两人的独处创造机会。只是这种事总是还需些运气,白渔儿能够一蹴而就,云采菱却为此努力了一年多,到了她,也不知何时才会受到上天眷顾。 唐钰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水慕儿站起身子走向桌边端过餐盘里的一只瓷碗回到竹床边:“戌时刚过,你说午后你在书房不许任何人打扰,我们也不敢乱入,日落之后不见房中点灯,渔儿姐姐这才说要进来看看。” 唐钰接过水慕儿递来的碗筷,当中盛着的是一碗加了两只鸡蛋的速食面。陈新远押送粮食入渔州的镖队还未出现,城中节衣缩食,所有人一视同仁,唐钰一家的伙食也是与军营中别无二致的速食面。 “书房未曾又外人进入过吧?” 水慕儿点头:“外面有小四派来的人把守,便连芙儿她们也不能靠近,更别说什么不相干的外人了。芙儿气不过,刚刚还与小四吵了一架呢。” 唐钰点点头:“方小四这小子虽然顽劣,做事倒很是尽责,他日即便不能为帅,也是一个不错的将才,你家薇儿到底如何想的?那小子可说了,今生非薇儿不娶。” 听闻此言,水慕儿虽极力克制,却依旧难掩笑意:“谁让他比薇儿小了半岁呢?薇儿说了,不愿自己的夫君比她还小。” “嗯?就只是这个缘由?”唐钰不禁有些失笑,姐弟恋在后世可是很流行的好吗?薇儿这是在引领时代潮流啊。 人的思想一旦形成了意识,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了,方小四任重道远啊。 唐钰将碗中的面吃完,放下碗走回了长案前,将火绳枪最终的设计画稿清点了出来,放入纸袋中,又以火漆封口,恍惚中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唐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师师那丫头是不是在家里等了我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