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国旗升起,国歌响彻,何翩然再一次把中国的女子单人滑带到世界制高点。 颁奖典礼结束后，队员们决定一起去庆祝，观众正在退场,冰场边热闹非凡，工作人员把表演滑的安排交给各个领队和教练们，何翩然在名单上看到了夏天的名字。她虽然没有进入前五，但也在受邀之列，何翩然还没有见到过她这赛季的表演滑。 “我最最可爱的小风扇！我找的你好辛苦！” 除了叶戈尔尼，再没有这么浓重口音的英语，也没有人会这么肉麻的叫自己，何翩然笑着和他打招呼，“叶戈尔尼教练，见到你很高兴。” “我也高兴，你的新动作真是太完美了，让我忍不住想回去给我最最甜蜜的小亲亲编一套新的动作，不过，这些都是休赛期的事，我想问你的是，这次表演滑愿不愿意和我的小亲亲合作完成一套史无前例的女双表演？” 叶戈尔尼放光的眼睛让何翩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双？她还真的没有听过这种方式的表演，“就是我和她像双人一样表演节目吗？”她好奇地问。 “当然了！我早就给你们编好了节目！衣服也已经准备好了！你只要点头，明天表演滑的时候那些观众们就成了世界上最最幸运的家伙！”叶戈尔尼显得格外兴奋期待。 “那……我们谁滑男子选手啊？我们两个的力量应该谁也托不起谁吧……”何翩然觉得瓦伦蒂娜还可以试验一下，但夏天和自己真的实在不行。 “你们谁也不需要滑，粗野的男人怎么配得上托起你们两个迷人的小天使，我怎么忍心让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做这么野蛮的事情呢？”叶戈尔尼脸上笑容灿烂，“我的节目是给你们量身定做的，你放心，就是两个女孩。” “那夏天她同意了吗？” “她一定会同意的！” “也就是说还没同意是吗……” “这些都是细节，细节。” 何翩然哭笑不得，一面不好意思违背叶戈尔尼的殷勤好意，一面又发自内心想和夏天同台表演，她犹豫一下，只能这样说：“我先问一下我的教练吧，叶戈尔尼教练，你也问问夏天的意见，如果她没问题，我明天早晨彩排时给你答复，你看怎么样？” 送走了叶戈尔尼，何翩然询问余悦，余悦很积极地支持她，“叶戈尔尼可是世界一流编舞，你看夏天的节目就知道了，和他合作肯定会有所收获，再者说，我也很想看你和夏天两个人的强强联合。” 于是第二天一早，何翩然给了叶戈尔尼肯定答复，她注意到夏天站在叶戈尔尼身后冷着脸一言不发，然而叶戈尔尼却告诉自己，小亲亲同意了。 他兴奋地从包里拿出服装，何翩然一看，又一次哭笑不得，“教练……这好像快餐店女服务员的衣服啊……” “太聪明了！真不愧是我家小亲亲的最强对手！观察力和表演力一样出色！你猜的没错，就是这样！”叶戈尔尼把剪辑好的音乐拿给现场放音员，然后又塞给何翩然和夏天一个ipad，“节目的配乐是一个电视剧的主题曲，你们中午休息的时候可以一起看一下。” 音乐一响，何翩然就知道这是哪个电视剧，怪不得叶戈尔尼要两个女孩来滑。 《2 broke girls》她自己虽然不看，但每次许伊看的时候都笑得前仰后合，音乐是电子风的摇滚，何翩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轻快节奏强，玩世不恭里带着点流里流气，她还从来没滑过这种风格的流行音乐。 夏天对这个选择不发表丝毫意见，上午的时候，除了跟着彩排走以外，剩余时间何翩然和夏天都在跟着叶戈尔尼学习这个新的编排。一直以来，何翩然以为叶戈尔尼就像平时这样不拘小节人也特立独行得很，但在训练时，他虽然笑眯眯地，但要求却无比严格，这点和伊维特·兰波一样，只不过伊维特兰波会拿教鞭一样的东西戳戳她的肌肉，而叶戈尔尼则是笑呵呵地说：“不行哦，刚才那样可不对，小亲亲小宝贝再来一次。” 其实何翩然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一个出色的严格的教练，夏天也不会是今天这样强大选手。之前在游轮上时，两个人曾经一同训练过，她和自己一样在细节上也精益求精，计划详尽，认真苛刻。 大家都很好奇两个女选手的表演，然而叶戈尔尼非要保持神秘感，只让两个人带着耳机听音乐，大范围的场地训练也是在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 下午，彩排结束，很多人也留下来不打算回酒店折腾行程，在场边聊聊天听听歌，也有人干脆在观众席上睡一小觉。女单参加表演的选手则都很好奇何翩然和夏天的表演，这其中瓦伦蒂娜最为积极。 “什么时候我们三个人才能一起表演个节目啊！”她支起下巴看着何翩然正在温习刚学到的动作说道。 “表演什么？龟兔赛跑吗？”夏天轻飘飘一句，瓦伦蒂娜气得冲她挥了挥拳头。 何翩然笑了笑，拿起毛巾擦汗，她想起昨天叶戈尔尼的话来，转过头对夏天说：“其实我没想到你会同意，叶戈尔尼教练最开始似乎也拿不准你的意思。” “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滑一次吗？”出乎何翩然的意料，夏天这次异常坦率。 “当然想。” “这不就得了，我和你想的一样。”尽管坦率，但夏天还是一副这种问题你居然问得出口的表情。何翩然笑了笑不以为意，瓦伦蒂娜却突然开口，“最开始听说你们两个合作，我还以为有个人要男扮女装，不过刚才看你们的步伐，好像不是。” “不是的，男扮女装那就不是女双了，叶戈尔尼教练的编排就是针对两个女单选手的，再说，就算他编排的双人，我和夏天谁也不可能男扮女装，抛跳捻转不用说，就连低托举我们都做不到，哪有女孩子能举起女……啊！” 话没说完，何翩然就被瓦伦蒂娜举到了空中。 这个双手托举除了何翩然的姿态犹如惊弓之鸟，瓦伦蒂娜的姿势和双人滑的男选手一样双臂高举过头。 “怎么不能？你们不能是你们太弱了！”她举着何翩然，原地转了个圈，何翩然吓得不敢睁眼睛。 夏天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何翩然虽然骨架小又苗条，但夏天怎么也没想到瓦伦蒂娜能力量大到把她整个举过头顶。 瓦伦蒂娜把惊魂未定的何翩然放了下来，脸上还带着小男生欺负同班女生后恶作剧成功的笑容，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她又冷不防一个转身，把夏天举了起来！ “风扇，小粉比你还轻！” “放我下来！” “她身上有伤你小心点！” 瓦伦蒂娜玩的开心，轻轻松手后又稳稳扶住夏天的腰，用标准的落地动作把她托了下来，平安放在冰面上，“小粉，不如以后我们滑双人吧！” “不要！”夏天脸上还挂着惊恐，狠狠瞪了瓦伦蒂娜一眼。 “别这么小气啊！”瓦伦蒂娜热情地跟在对她爱答不理的夏天身后，“你难道不觉得我很厉害吗？” “isu应该查一下你是不是染色体有问题，最好让你去比男单。” “我看瓦莱去比了男单，恐怕四周跳就指日可待了。”一直看热闹的九原千代笑着说。 何翩然总算从刚才那惊魂托举中换了过来，也露出了笑容。瓦伦蒂娜的力量实在可怕，很难想象一个这么匀称的刚刚二十出头的女生就能把和自己同年龄的女生举过头顶。虽然，美国女单一向以力量见长，但那是腿部力量，这恐怖的上肢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彩排在追逐和打闹中结束，到了晚上演出前，何翩然和夏天已经完全准备好。 这种临时的表演滑编排并不复杂，步伐也都是依据两个人擅长的风格，何翩然与夏天的滑行不存在谁迁就谁，只是跳跃的难度为了保证节目的完成质量和顾虑夏天的伤病情况都调低了些。 夏天与何翩然要联手表演女双的消息通过瓦伦蒂娜的推特传遍网络，冰迷们热血沸腾之于也捶胸顿足自己没有能到巴塞罗那现场，亲眼看一看这两个势均力敌对手的强强合作，而赛场外，黄牛票更是水涨船高，黄牛党将这个噱头拿来抬高票价，尽管开价比正常的售价高出至少五倍，但最终，场馆内座无虚席，摩肩接踵。 之前的表演都很常规，按照出场顺序，何翩然作为冠军在女单组压轴出场，她的表演滑伊维特为她打造了抒情浪漫的中国风音乐，一曲钢琴版的《平湖秋月》，唯美动人，古典韵味十足，这不同于往常赛场上听到的古典乐，而是一种东方式的古典，含蓄细腻，带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内敛，又有东方景致的画面感。 何翩然擅长各种风格的编排，这种中国风符合她优雅气质的节目当然不在话下，对于她来说，真正的挑战是和夏天的女双表演，摇滚电子乐。 表演结束，她飞快换好衣服，叶戈尔尼给她定做的服装很合身，花样滑冰的专业服装价值不菲，何翩然很不好意思，想要把衣服钱付给叶戈尔尼，但老教练只是笑笑，说这就当做夏天送给她的礼物吧。 衣服和美剧里一样，红黄相间，标准的美式服务员，何翩然找到在更衣室门口早已经换好衣服等着自己的夏天，两个人一齐往表演场地走去。 “第一次和你合作还有点紧张，”何翩然笑着说，“之前和埃文合作时也是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单人选手唱惯了独角戏。” “和谁合作都无所谓，滑得开心就好。”夏天说得很平静，明显的停顿后，她又说道，“其实这次受伤和世锦赛，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何翩然目不转睛看着她，“学到了什么？” “这次比赛，我滑得很开心。”夏天低下头，“是真的开心，不是夺冠不是别的，就是因为站在冰面上而开心。原本我以为自己参加不了，即使恢复到这个程度，我也不想参加对自己来说没有意义的比赛，但教练对我说，你的小伙伴们一定很希望你回去，所以我就来了。” 夏天很少会说这样多的话，何翩然停住脚步，“是啊，你不在的时候，每个人都提起过你，即使是同场竞技，大家也很想你的。” “我知道，你们的问候短信我都收到了，”夏天沉默半晌，抬头开口，“谢谢你。” “克服伤病的人是你自己，你应该谢谢自己才对，再过半年你的伤完全好了，可别忘了这次世锦赛滑冰时的感觉，有时候我也会忘记自己是为了金牌来的，站在冰面上的快乐任何事都不能取代。”何翩然笑容发自内心，真诚和煦。 夏天没有点头也没有表示，沉默之后，刚才动容的表情消失，又变成她一贯的模样，“时间快来不及了，快点。” 迎接两个人上场的，是近乎恐怖的掌声和尖叫，像是一个演唱会，而不是表演滑。 叶戈尔尼在上场前告诉她们，忘掉剧情，只要滑出自己就好，她们不需要在这个表演滑里扮演谁，衣服和音乐是为了气氛，她们只要滑出快乐滑出自己就好。 表演滑场地的灯光更加绚丽璀璨，但在他们滑上冰面前，整个场地都严阵以待般漆黑一片，何翩然和夏天随着感觉滑到冰场，两个人中间两三米的距离摆好开场动作，音乐开始，追光灯率先落在何翩然身上。 这是何翩然滑过最轻松欢乐的音乐，跟着轻快的打击乐节奏，她像寻常跳舞一样轻松舞动，比赛时头发扎起，而这时候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肩头，随着她的动作甩出好看的弧线。 紧接着，另一盏追光灯打在夏天身上，她收起平时淡漠冷静的表情，笑容灿烂，几个经典的迪斯科舞步标准动作惹得观众尖叫连连。 慵懒的男声唱得惬意懒散，歌名叫《第二个机会》，歌词也很有趣，现场就真的被两个人极富感染力的表演变成了演唱会，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夏天，这样的何翩然，她们快乐地滑行，笑容从始至终挂在脸上，神态轻松，就像街角快餐店两个乐观开朗的服务员，没有比赛的压力，没有训练的辛苦，属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青春和朝气洋溢在冰面上。 既然是双人表演，互动才是最精彩的。 两个人在高|潮部分前滑到冰场两端开始压步，在滑行轨迹的必经之路上纵身起跳，两个阿克谢尔两周，她们擦身而过，稳稳落冰后，四手相对，默契击掌，转过身来，又撞了一下屁|股，像两只淘气的猫。 观众尖叫，灯光开始变幻，色彩斑斓的影子流转过冰面，她们再度错开，分别旋转，何翩然做了一个珍珠旋转，夏天做了一个贝尔曼，热闹的冰面上让人目不暇接，音乐的节奏保持不变，主唱的音量变高，从懒洋洋到高亢，有些沙哑的声线听起来舒服极了。 何翩然滑过夏天，拿手指轻轻戳了下她的肩，两个人面对面，互相配合，玩出了经典的摇肩，你来我往，你向前我弯腰，最后又滑出两条平行的线，在线的最远端，一人一个后外点冰三周跳轻松落冰。 全场观众都随着这欢快的节奏鼓掌，何翩然和夏天渐渐在衔接中滑到一边，她们再次击掌，观众惊呼，两个人开始一串共同完成的直线接续步！ 这两个拥有女子单人滑甚至世界最高滑行技巧的选手正在以相同的，不可思议的速度滑着一样的步伐，刀刃起起落落，直线和弧线交织，外刃内刃频繁切换，上身姿态随意却不混乱，几乎同步，高速的滑行让两个人松散的头发一起舞动起伏。 何翩然觉得，这一刻的快乐无法形容，她的笑容发自内心，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就像一种享受，虽然直线接续步很难，但却没有让她感到半点疲惫。 平行的双人接续步开始交叉，灵活刀刃的弧线让两条轨迹交织，何翩然伸出手，扶住夏天的肩，一个翻身灵活地换到对方滑出的线路上继续滑下去，几个步伐之后，夏天如法炮制，扶着她的肩膀又跳了回来，两个人像是嬉戏一样，再次交换场地。 直线接续步后，又是一组分开的单人旋转，配乐酣畅淋漓的释放属于快乐的气氛，观众全都站了起来，击掌的节奏和配乐的节奏合二为一，音乐在兴奋的节拍下迎来结束，最后，何翩然和夏天定格在冰场中央，她们背对背紧贴站立，对着正面方向的观众席伸出手臂，指向所有观众。 这是何翩然听过得最疯狂的掌声和欢呼。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赛季在女双中完满落幕！明天，风扇将开始新赛季的征程啦！ 这首歌我超爱的！大家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下载来听！最好边听边看！ 今天狂飙5000字，就不分开发了，当做一更给大家！最近比较忙，再加上新赛季开始，所以可能会有临时码字时间不足的情况，一直以来读者们都很包容我，十月是状况太多的月份，十一月我争取稳定更新，不只是花滑，女配也努力搞定，绝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第132章 “明天？”何翩然瞪大眼睛,“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我的时间很紧张的,如果你要延期编舞，那只能再等三个月了。”放下手中的咖啡，伊维特满不在意地抖了抖长发。 再过三个月，别人的成套都已经熟悉了,实在太晚，但如果明天就和伊维特去法国……何翩然有点犹豫，她原本打算回国后先看看陈教练再回一次家，但是这样安排的话,从法国编舞回来就要回国家队报到,时间实在太紧。 “你先考虑，我回酒店。”伊维特也不等何翩然想清楚，招来服务生付账之后,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咖啡店，留下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烦恼地盯着菜单出神。 谁知，几秒钟后，伊维特细高跟擦过地面的哒哒声再次响起，她走回桌边，将一张纸条放在上面，“这是下赛季我给你安排的选曲，刚才忘记说了，au revoir。”她用法语说再见，亲密又慵懒，人笑得也有几分狡猾。 何翩然打开纸条的功夫，伊维特已经消失不见，纸条上三行字体舒展的英文，看得何翩然浑身像火烧一样兴奋，她抓起包转身就跑了出去，速度快得店里周围的人不断侧目。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 短节目：魔鬼的颤音，塔蒂尼； 自由滑：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原声； 表演滑：人生短暂，法雅。 去法国的行程就这样定了下来，何翩然给陈教练和妈妈都打了电话，两个人都说要她以训练为重，剩下的事情回来再说。 从西班牙前往法国一切都很顺利，机场临别时，大家互道珍重，何翩然很感慨，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一切都没改变过，可每个人又在保持自己最本色的性格同时都渐渐走向成熟，节目也都各有特色。 夏天早就在养伤期间知道了自己下赛季的选曲，在机场，何翩然也将自己的选曲告诉了她。 “小粉你的短节目这么文艺？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想象不出来你滑这种英伦小清新是什么感觉。”瓦伦蒂娜十分好奇，“还有你风扇，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不是小说吗？还有电影？我从来没听过。” 何翩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和她讲是个中国的电影，即使在中国也不是特别有名，自己也不知道伊维特是怎么选择了这个。 瓦伦蒂娜若有所思点点头，“小粉，你的自由滑是《埃及艳后》，也是爱情故事……” “停，谁告诉你埃及艳后是爱情故事？那是个玩弄爱情的故事。”夏天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