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节
“赵十九,你太伟大了,这么不平等的条约也签订?”夏初七咧嘴开心地笑着,把自己和小十九一起偎入他的怀里,莞尔一笑,容颜在阳光下,格外灿烂,“好!本条约,从即日起生效。终生不得反悔。来,盖个章。” 她说的“盖章”,便是凑过去亲一下他的唇。 可赵樽被她如此折腾,早已兽化,在她软糯的唇扫过来时,他眸色一暗,搂住她的腰,便反攻过去,在她气短的“呀”声里,一个吻封堵住她的唇,不容她抗议,瞬间把她吞没。 荷里的蜻蜓飞走了…… 它不忍观看。 垫底的荷叶被蹂出碧绿的残汁…… 它无奈捐躯。 一条木质的小舟在碧色掩盖的荷叶丛里晃来晃去,荡起水波潋滟,经久不息。点水的蜻蜓不知来观看了几句,方才听见一声低沉而怪异的叹息声,尔后那小舟总算平稳下来。 蜻蜓又飞了回来,仿若不知这小舟上在夕阳的碎金里那羞人的一幕。而赵十九也终于在阔别数月后,再一次登临仙境,看着她,大口喘气。 稍做清理,她偎着他,一袭大红的赤古里裙裾,在小舟上,在荷叶中,仿若本身就是一朵盛开的莲,而一张红扑扑的脸儿,满是臊意。 “爷,五十积分,可还值得?” 他黑眸里火光未退,低笑一声,牵过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摊在掌心看了看,揉了揉,竟是没在意他的“积分”,满带爱怜的笑问,“手还酸吗?” “废话!”她故作埋怨地瞪他一眼,“姑娘我牺牲老大了。”说罢,见他棱角分明的俊颜上掩饰不住的坏笑,突地恼羞成怒,侧身掬一把水,拂在他的身上,“让你无耻。” “呵!” 他低笑一声,捉住她的手,把她搂入怀。 然后,他低头,目光眷恋地看着她,唇边的笑意,慢慢消失。 “阿七,我得送你回秋荷院了。” 抬头看天,夕阳已被吞去半边,夏初七的脸色紧绷了。 “爷……我舍不得你。我两个……私奔吧!” 她任性地搂紧他的腰,明知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意,还是忍不住低声说了出来,“感觉每一次见面,都危险重重,让人紧张得很。而如今,我这个肚子越来越大……若是下一回太皇太后再来传我,只怕是……瞒不住她了。” “阿七放心!”他摸了摸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会等太久了。旁的事,你都不必多管,爷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把咱们的孩儿养好。” “哦。” 看她面有忧色,他黑眸森森然一闪,终是再多了一句。 “相信爷,这次从东苑回去,再无人敢犯你身上的‘天劫’。” 夏初七微微一愕,不知他此言何意。对视片刻,她终是没有再问,抬头望向今日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弯了弯唇角,脸上的梨涡笑得妖娆娇媚。 “好。” ~ ~ 盛世王朝,歌舞升平自是不会少。 这日的晚上,照样还是千篇一律的百官宴。 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宴会乃是蒙族的“乌查之宴”。 这是一种极为隆重的待客之道。 大概是因为夏季在室外才凉爽,而膳食堂里太憋闷,又或是为了迎合北狄人的习惯,宴会被摆在了东苑的校场上,全羊是现烤,案桌是新做,奶酒是阵酿,菜肴是珍稀,香儿飘了老远,惹得夏夜的蛐蛐在卖力的叫…… 夏初七收拾好过去的时候,那里已是火光通明。 太皇太后,皇帝,后位妃嫔,文武百官,王侯公卿,各就各位,席间穿梭的宫装美人儿,在备菜添酒,气氛好不欢快。夏初七安静地坐在赵绵泽的下首,一袭独特的赤古里裙,华贵、明媚、红艳过人,那一颦一笑的美妙神韵,即便是坐在一群宫中美人儿中间,也自有她独特的魅力。 一帮人轮流敬酒,虚礼客套。 赵绵泽挡开何承安的手,自斟自满一杯,满面带笑。 “诸位,这次射柳盛事,太皇太后亲自慈临,众位臣工众擎易举,不仅扬我大晏神威,还能与哈萨尔太子把酒言欢,实乃朕之大幸,国之大幸。这杯酒,朕敬诸位。” 皇帝亲自敬酒,本就是恩宠。虽然赵绵泽说得恭谦有礼,但是臣子们自然不能心安理得的坐着享受他这份恭谦。他话音还未落时,一众大晏的臣工们便出了席位,齐刷刷跪在地上,山呼“万岁!”不止。 赵绵泽今儿下午与哈萨尔一番详谈,似是极有进展,此刻心情颇好,微笑着下了首席,便一一将跪地的臣子扶起,“诸位爱卿,这是在外面,不必像宫中一样拘着礼。朕曾听人说,只要皇帝在的地方,宴必无好宴,酒必无好酒。若是大家都这般拘着,这饭就吃不美了。哈哈。” 他朗声一笑,文武百官也都跟着笑。 朝堂上的事儿,就是这般。 从上到下,人人马屁不断,说白了,也只为混个前程。 兰子安位列臣工中间,看着这番形势,瞄了上首的赵绵泽一眼,上前一步,恭顺道:“陛下广施仁政,令我大晏物阜民丰,贼盗奄息,已是得万民称颂。如今大晏与北狄结为友邦,国无战事,家国皆旺,更是陛下之功,请再受臣等一拜。” 有人拍马屁总是好的,听了这话,赵绵泽脸上笑意更盛。 “有诸位爱卿匡扶,那才是社稷之福,万民之福。何承安,去,为爱卿们满上酒,为尊贵的使者满上酒,让咱们君臣共饮,宾至如归,以彰我大晏昌隆。” 他这般隆重的做派,自是为了向人彪炳他的功绩。或者说,一方面是向哈萨尔展示大晏的国力与齐心,另一个方面是为了让赵樽看见百官奉承,天下归心的一统之局,不要再心存妄想。 可席上众人,谁都不是简单之人,自是各有各的打算。 客套的虚礼一番毕,太皇太后突地笑道,“诸位爱卿,北狄使者。大晏能与北狄结为友好盟约,这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好事情。可这样的好日子,怎能没有歌舞助兴?” 赵绵泽一听她这话,便笑了。 “先前想着只是与诸位喝酒谈心,便没有安排歌舞。既然皇祖母想热闹热门,孙儿这便差人去遣来……” “皇帝!”太皇太后侧过头去,背着众人拿手绢捂嘴重重咳嗽了两声儿,再回过头时,苍老的面上,仍然带着端庄贤静的笑意,“依哀家说啊,寻常歌舞早就看腻味了,没有一点新鲜的。” 赵绵泽似是不解,眉头一蹙。 “那皇祖母的意思是?” 太皇太后低呵一声,喉咙像是咳嗽的发干,嗓子也哑得极是难听,“哀家早就听闻你那些妃嫔,都是出自世家名门,个个能歌善舞,才情绝艳。只可惜,老太婆久居灵岩庵,却是没有福分瞧见,一直引以为憾。今儿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何不即兴凑个乐子,让老太婆高兴高兴,也让贵客们愉悦一下?” 赵绵泽的一干妃嫔,坐了太久的冷板凳,早就想在皇帝面前表现,以搏关注了。如今听了太皇太后的话,自是个个喜不自收,含羞带怯地望向赵绵泽,目光满是期许。 赵绵泽其实不喜如此。 可太皇太后下了慈命,他又怎能说不? 众宾欢乐,众臣也是欢欣鼓舞。 可夏初七浅笑的唇上,却掠过一抹阴晦之色。 是所有的穿越都必须有一个俗到极点的才艺表演?还是太皇太后把她从魏国公府“请”来的目的,终于要见天了? 总归,这件事儿,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东方阿木尔突地笑了一声,接过话去,“太皇太后,后妃们的才艺,年年都有,也不算什么新鲜。” “那……你的意思?”太皇太后目光极是和煦。 阿木尔清冷的面上,很难得这般温和带笑。 “臣妾倒有一个新鲜的玩法。” 轻“哦”一声,太皇太后目光满是欣慰,轻声笑道,“你这丫头打小就是一个聪慧的,如今都做太后了,还是这样多的点子。成,说来听听罢,如何娱乐?只要好,哀家便做主允了。” 阿木尔并未因为太皇太后的夸赞而浮出半分得意之色,她客气地盈盈一拜,妖冶诱惑的眸子环视一圈宴会上的众人,那顾盼间的淡淡一瞥,可谓风华无双,美艳过人。 “臣妾未入宫时,曾听说民间酒宴上有一种助兴的游乐,称为击鼓传花。数人、十数人或数十人围成一个圆圈,其中一个背对着人圈以槌击鼓。鼓响时,开始传花,花由一个人的手里传,一个接上一个。至鼓止时,花在谁手,谁便出来表演。这样添一些乐子,岂不是更好?” 夏初七唇角上翘,笑容未完,便见太皇太后微笑着点了头。 “好!果然是好主意。” 她二人一人一句,夏初七却是听出了许多的默契来。 难不成,令阿木尔下定决心违背东方青玄的意思,突然改变做法,想要孤注一掷弄死她的原因……便是太皇太后? 到底谁在借谁的刀? 今儿的乌查之宴,有意思了…… ☆、第227章 撮合与反嗤! “太后娘娘果然德才兼备,秀外慧中。” “此举可行,实有意境!” “不错,不错。” 太皇太后一拍板儿,宴上便响过一阵赞美东方阿木尔的声音,这是贯穿千年不变的“马屁时政”,夏初七懂得,并不以为意。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了东方青玄。 她有些好奇,阿木尔这般表情,他那个做哥哥会有什么表情。 东方青玄今儿晚上坐在边席,与一干体态臃肿,肚皮发福的王公大臣坐在一处,实在秀绝春色,妖绝人寰。只可惜,他的神态却不如往常那般自在潇洒,就连夏初七极为熟悉的那一抹笑容,在他脸上都寻觅不见。仔细看去,他的目光里,似乎还有一抹深埋的阴霾无法化清。 他应是为难的吧? 她这般想着,却见东方青玄看了过来。 那一眼,目光有些深。 夏初七唇角一扬,不以为意地别了开。而这个时候,阿木尔却突地笑道,“太皇太后,臣妾还未讲完。” 还未完?一听她这话,那些拍马屁的人,顿时尴尬不已。可阿木尔却似是没有看见,一张清冷美艳的面上,今儿难得添了一些笑意,刻意打扮过的妆容,在笑容里,更显精致端丽。 “诸位,单是击鼓传花,太过民间,难呈雅致。今日既然是乌查之宴,又是两国结为友盟的宴会,自得有一些不一样的花样,方能彰显别致。”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里,太皇太后淡淡一笑。 “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与大家吧。” “是,太皇太后。”阿木尔在席上朝太皇太后恭顺的一福,盈盈浅笑道:“鼓止时拿花的人,可以向席间任何一人提出邀约,与他一同表演同一个才艺,由太皇太后来评点,胜出者……”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清容微敛,似是不好意思,“太皇太后,臣妾要借你慈言,还得先征询您的意见。对胜出者,可否由您给予赏赐,这般不仅不会显得才艺单调,还能更添节目的乐趣。” 太皇太后微微一愣,随后抬起拿绢巾的手,戴着甲套的指,在空中虚点她一下,笑道,“你啊,果真还是不肯放过哀家。也罢!胜出者,哀家都有赏,今儿便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搬出来赏了罢。” “呀……真好!” “谢太皇太后!” 一众妃嫔们,闻言都娇声笑着,未比先谢了恩,那莺声燕语,听上去喜乐无比,可实际上,无非都是想向太皇太后讨个热络,只盼博得君王注意,得个彩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