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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宵说:“先去吃饭吧。” 岑明:“嗯……” 我们下楼。 路上, 岑明魂不守舍,甚至险些一脚踩空。 好在季宵眼疾手快, 把人拉回来。 看岑明这副样子,季宵流露出些许担忧,提议:“要不然你还是请假吧?” 岑明像是反应了会儿, 才说:“请假?” “对,”季宵点头,抬起手,摸一摸岑明的额头,“也不像是发烧。但你状态太差了,是一晚上没睡好吗?” 听他这么问,岑明犹豫一下,开口:“季宵,邵佐。昨天晚上,楼上,你们听到了吗?” 季宵说:“是有点吵。我前面还想说呢,咱们是得贴个告示了,这也太扰民。” 岑明喃喃说:“告示,会有用吗?” 季宵一顿,看他。 岑明的语气,像是话里有话。 季宵说:“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岑明看他。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季宵身上。 这让我有点不高兴。 好在岑明很快转过视线。过了片刻,含混地说:“我不知道。” 季宵皱眉:“不知道?” 我们讲话之间,已经到了食堂。 食堂的早餐照旧是那些。我们各自舀粥、夹菜。这期间,仿佛因为太魂不守舍,岑明在给自己夹辣椒酱的时候,不小心蹭了一点在手上。后面要揉眼睛,又将辣椒酱揉进眼里。 他被其中疼痛刺激到,捂住眼睛,去一边冲水。 过了好一会儿,才步子虚浮地回来,眼睛比此前更红。 这时候,岑明原先舀的粥已经凉了。 他像是全然不在意,依然用调羹在里面搅动。 季宵看他,说:“岑明,要不然你先吃,我和邵佐昨天留了一点活儿没做完,还是先去办公室。” 我听他这么说,眉尖轻轻一挑。 季宵看我,说:“走吧?” 我从善如流地起身,心想,不知道待会儿季宵打算给我安排什么“工作”。 可惜的是,季宵大概未有实际想法。 我们不过走出两三步,岑明就在身后开口,叫我们:“等一下!” 他声音极大,声线却在发抖。 我看季宵一眼,季宵转头,说:“怎么了吗?” 岑明仿佛要哭出来了。 他嘴巴难看地咧开,对我和季宵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是真的有那些事儿,还是我在做梦。” 季宵听到这里,眼神闪动一下。 他拉着我,重新坐回位置上。 岑明还是很恍惚,但这一次,他被我们的“离开”刺激到,愿意开口。 他神经质地搅着调羹,说:“我又看到老杜了。” 季宵说:“他半夜回来的时候,你从窗户看到他了?” 岑明缓缓抬头。 季宵显得很无辜。他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岑明继续说。 岑明眼睛眨动一下,再开口,道:“我原本正在睡觉,然后听到、听到……” 他讲话,季宵又一次握住我的手。 他看着岑明,而我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心想,季宵这样的作态,应该是在打量岑明的每一丝面部肌肉。 因此前在秦岭基地所待的那段时间,闲暇时,孔云曾经对我们传授一些技巧。 人在说谎的时候,会调动什么部分的肌肉。怎样的神色是出自真心,怎样是一派假意…… 这些毕竟只是“理论”,但孔云说完之后,季宵尝试着实践,效果的确不错。 我能感觉到,季宵在我手心里一点点写字。 他写了一个“真”。 比划复杂,我要额外花一点精力看懂。 看懂之后,我重新望向岑明。 岑明捂住自己的眼睛,像是难以承受,说:“听到前面那个声音。” 季宵未言。 我则说:“有东西在你头顶砸?” 季宵:“……” 季宵捏着我的手,干巴巴纠正:“是‘有东西在屋顶砸’。” 我讲话的时候,岑明已经抖了一下。季宵讲话,岑明就又发抖。 季宵说:“岑明,我和邵佐也听到了。我们之前不是说了吗,准备在楼下贴一个告示。” “不!”岑明打断他,“不……” 嗓音原本很高,但在说了一个字之后,又低了下去。 季宵的面色一点点淡下,这好像又给了岑明一点新的刺激。 岑明那只发红的眼睛开始落泪。他看起来简直整个人都坏掉、崩溃掉,又说一声:“不。” 季宵平静地说:“你得和我们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岑明:“我没有拉窗帘。” 季宵看他。 岑明:“我应该拉窗帘的。上床的时候,我……我其实看到了,但是当时真的很累,所以我觉得,一天不拉也没有关系,不会像是之前那样。” 季宵敏锐地:“之前?” 岑明呆愣愣开口,说:“对。上一次,楼顶上有东西在砸,就是我没有拉窗帘的时候。但是,”他话音一转,“那一次,我虽然听到了声音,可等声音没了之后,没有往外看。” 季宵说:“你昨天‘往外看’了?” 岑明点头。 他说:“我看到老杜。他的身体是倒过来的,有一半露在窗户里,那么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