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平山服务区
深夜。 一辆警车飞驰在马路上，上面的闪光灯被摘下，后面跟着两辆银色的轿车，道路两旁的树木形成一道深绿色的虚影，一晃而过。 王志平打了个哈欠，强忍着来回打架的上下眼皮，跟驾驶座开车的庞瑜说着话，后座上小林和赵秀兰各自睡去。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王志平回头看了一眼，两辆同款的银色轿车匀速跟随在后，他默默翻了个白眼。 刚出城的时候，这辆车就一直尾随在警车后面，庞瑜还以为自己遇上恐怖份子了，结果小林惊奇的来了一句：“天哪，这辆车跟袁特助的车一模一样哎！” 王志平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戚修远口中的阿安，他啧啧称奇：“他们这车是批发的吧，” 这一趟王志平怎么想怎么憋屈，明明是警队的事，怎么戚修远塞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过来，自己还不能退回去，还必须好生伺候着。 “王队，怎么了？你怎么唉声叹气的？”庞瑜把车窗露出个缝隙，点燃一根烟，烟雾随着涌进来的风消散。 王志平点点车窗：“我在想，他俩为什么不坐一辆车？” 庞瑜抽抽嘴角，还以为王队在思考案情呢，没想到是在想这种没用的事，他呵呵笑了笑：“可能是方便吧，不过他们确实挺厉害的，咱俩都换了次了，他们还没歇过。” “这次他们跟着，”王志平似乎是怕吵醒后座的两人，“有什么线索别急着告诉他们，尤其是那个袁特助。” 庞瑜起初不懂，随即很快了然，毕竟陈华是在戚氏的工地上死的，谁都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戚修远也有可能为了压下这件事，而就此不管。 “放心吧王队，我有分寸。” 王志平欣慰的看他一眼，庞瑜当年考的是市里最好的一群高中，明明有更好的学习机会，未来也可以开起后面的银色大奔，可他偏偏又跑去了警校，现在坐在逼仄的警车里费神。 “你很有前途，小伙子好好努力。”王志平拿出一根烟，缓缓说着。 庞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明白的，我一定会跟您好好学习。” 黑暗如同一块布盖住了这个世界，只透出一丝朦胧的光亮，警车又飞驰了十多分钟，前方出现一个服务区，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警车第一个驶进服务区，这里大多数都是大型客车，旅游客车，一次就有几十个游客，四周都是一片寂静，唯有这里热热闹闹。 王志平下了车，抬起胳膊活动活动筋骨，庞瑜把后座的小林和赵秀兰喊醒，小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赵秀兰倒是很快就清醒，四处打量一番，：“这是哪？” 庞瑜：“平山服务区，就是s市。” 没出过远门的赵秀兰一脸疑惑，庞瑜索性直接说：“明天中午就能到。” 后面停靠一辆车，熄了火，下来一个人，看起来十分年轻，庞瑜打量着，发觉这人比自己看起来还小，像个大学生，一头利落的褐色短发，白色短袖，地下是黑色裤子，却穿着一双军鞋。 他面容凌厉，有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唇形极薄，庞瑜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个阿安。 果不其然，在他后面，一辆同款的银色轿车停在一侧，车门打开，精致的皮鞋先落地，顺着视线往上，是一身西装，看起来就不便宜。 王志平也在打量阿安，看到袁特助嘴角抽动：“……”为什么到乡下也要穿西装？？ 袁特助冲阿安打了声招呼，两人走到他们面前，王志平发现阿安是个十分散漫的人，神情不羁，狂傲张扬。 而袁特助则完全相反，态度永远疏离又不让人觉得不适，做事雷厉风行，不废话讲话永远点到即止。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两个人都是戚修远的手下，被戚修远联系在一起。 王志平再次感觉到戚修远的影响力，是那么不容小觑。 “王队，这位是阿安。”袁特助相互介绍着，阿安只是点了点头，有着年轻人应有的倨傲。 王志平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刚才差点伸出去握手了，还好没有，不然好尴尬。 互相客套一番后，庞瑜突然出声，他看了看四周：“小林呢？还有赵秀兰，她们去哪了？” 王志平一拍脑袋，“聊天聊忘了，快给小林打电话！” 庞瑜拨通小林的电话，那边过了好几秒才接通：“喂！庞瑜” “你们在哪？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庞瑜分辨就小林的声音里没有惊慌后，放下了心对王志平点了点头。 那边小林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声：“刚才赵阿姨不舒服，可能是晕车。” 庞瑜拿着电话去副驾驶前面的柜子里翻了翻：“你们等一下回来吧，这里有晕车药，不要走远…” “收到。”小林回复后，挂断了电话。 “我刚才…”赵秀兰面色犹豫的坐在椅子上，“好像看见个熟人。” 王志平几人在她周围坐着，小林第一个出声：“什么熟人？” 她刚才可是一直紧跟着赵秀兰，后者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里，看的清清楚楚。 赵秀兰在几人的目光下如坐针毡，尤其是那个穿灰色西装的，冰冷的目光看过来就让赵秀兰一哆嗦，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曲昌，是我们村的…村支书，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了。”赵秀兰说道，“也…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你不会看错的。”王志平突然出声：“这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 三日前，赵秀兰刚到警局，领过陈华的尸体之后，王志平就粗略的询问了一些话，从赵秀兰的回答中得知，陈华因为在大城市工作，脾气性子有着傲。 在村子里看不起别人，再加上他的脾气直，有什么说什么，得罪了不少老实巴交的农民。 村支书就是这伙人里，跟陈家仇恨最大的。 本来王志平是根本不可能怀疑到曲昌身上，毕竟远在千里之外，可…王志平双眼微眯， 赵秀兰对曲昌的样子当然清楚，两家经常吵架，甚至打架，匆匆一撇也能认出来。 那么看来这个曲昌也很有嫌疑。 “就是他，没想到他也在外头。”赵秀兰这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袁特助突然插了一句话：“曲昌是谁？” 王志平在心里呸了一声，一只手扶额，他把这个随时随地要向戚修远打小报告的袁特助给忘了。 “曲昌是陈华的老乡，两人曾经多次发生矛盾。”庞瑜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还打算把那天问话的内容全部重复一遍。 被王志平给拦住了，并且非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待庞瑜闭上嘴，王志平和小林对视一眼，后者立马就出去打了个电话，让远在警局的同事查清曲昌的资料。 阿安看他们这一伙人围在一起，支支吾吾的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十分烦躁，他站起身，手插在裤兜里，语气不耐：“行了，等到时候到了目的地不就知道了。” “袁哥，你吃什么？”阿安问道，他的目光看向一排排的自助餐，身后袁特助非常淡定：“泡面。” 阿安叹口气，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我就知道。” 离他们比较近的庞瑜恰好听见了全过程：“……袁特助竟然喜欢吃泡面？” 阿安一挑眉：“怎么？看不出来？” 庞瑜尴尬的笑了两声：“还真不好看出来。” 小林给赵秀兰买了份自助餐，王志平只买了袋面包，几人在袁特助小鸡炖蘑菇面的香味中结束了这顿饭。 几人在车上睡到了第二天天亮后，才重新出发，回去的路上，庞瑜还是和王志平一起，本来想顶替两人，让其中一个歇一歇，结果被残忍拒绝，王志平黑着一张脸又坐回了警车里。 陈华的老家在青平市三营镇陈庄村，这段路程整整花费了一天一夜中午赶到，阿安一下车就气冲冲的，说话也没个好气。 袁特助虽然表情更冷了一些，好在没有发脾气，跟他们正常，王志平几人简直是如鱼得水，没有丝毫不适。 走在乡间的泥泞地里，表情也没变一下，他们经常出任务，这种不远千里的任务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他们早就适应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入眼都是绿油油的玉米地，还有一些是芝麻地，花生地，好像前不久才下一场大雨，小路都是湿的，泥巴站在来往人的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在精致的皮鞋上中午沾染泥巴之后，袁特助的表情中午有了一道裂缝，脸色阴沉的像是别人欠了他一千万。 阿安忍笑不成反被袁特助狠狠打了一下，非常自觉的跑去车里把自己的运动鞋拿出来一双，贡献给袁特助。 王志平现在看着袁特助的目光，就如同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忍不住问道：“袁特助，您是怎么想的？来这儿还穿皮鞋？” 袁特助的脸更黑了。 小林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就连一路上都一脸愁苦的赵秀兰也终于弯起嘴角。 就在袁特助打算反驳一句找回面子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声音： “陈华媳妇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