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节
他又怎么想不到拓跋昀抓她真正想对付的却是他呢?! 沈苏姀紧紧搂着嬴纵的肩膀,忽的一个天旋地转她已被他放倒在了软榻之上,嬴纵附身而上,目光痴痴的看着她,带着剥茧的大手抚上她的脸,眼底透着几分愉悦的笑,紧盯着她许久,终是埋头到了她的颈窝,“阿姀,阿姀……” 沈苏姀蓦地就湿了眼眶,这一次的分别和往常都不同,他们历经艰险身处危机,而他更不知道她已入了当年之梦,虽然不曾记起来全部,可她对当年至少不再是一片空白,还有那被他悄无声息下在她身上的灵犀咒,沈苏姀转头去吻嬴纵的侧脸,语声发哑的笑道,“璴世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拓跋昀要对付的是谁!” 沈苏姀一边说着一边抬眸去看,便见这内室的布置十分的迤逦华贵,沈苏姀虽然不知道嬴纵出现在这里的细节,可一想便知道必定是拓跋昀为了大秦打起了拉拢苍穹的主意,既然如此,他这处殿阁之外必有监视,他们见面可以,却不当如此亲密,被外面的人瞧见,岂不是要怀疑起来他的身份!这般一想,沈苏姀瞬间清醒过来! “不能如此,你先起来,这外头必有眼线!” 沈苏姀压低了声音语声紧迫,嬴纵却不管这些,只管将她推他的手一把抓住,语声暗哑的去吻她的颈子,“阿姀,我很想你……” 沈苏姀苦笑,这话不必他说她也知道,可眼下这实在不是地方! 沈苏姀扯了扯唇角还要再说,却忽然觉得左手手腕上一紧,他的力道有些大,直将她攥的疼了,沈苏姀正不知怎么回事,嬴纵已噌的直起了身子,他一把拉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眼前,待看清她掌心上的伤痕和手腕上的牙印一双眸子陡然沉暗了下来! 沈苏姀打了个激灵,心底暗叫一声“糟糕!” “是——谁——” 咬牙切齿的落下两个字,嬴纵的双眸已落在沈苏姀面上,沈苏姀对上他那双眸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心虚了,抿了抿唇决定从实招来,“是,是广陵派的掌门,他其实也是……” “微生瑕使计诓你去江左,最后却被你反擒,他不记恨你却派了人来救你!” 嬴纵的语气是平静的,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就是这平静的语气让沈苏姀有种暴风雨之前的安静的危险感,再加上他最后那话,她总有种嬴纵误会了她的感觉,她不意外嬴纵已经知道了那广陵掌门便是微生瑕,而两人重逢,她可不愿叫他心底留下芥蒂。 沈苏姀浅吸口气弱弱解释道,“微生瑕诓我去江左正是因为我修炼了天玄宗的内功心法,他身患隐疾不能见光,只有天玄宗的内功可以救他,我反擒了他之后本可以杀了他,可想来想去还是放了他一命,眼下我人在西楚顾不得浮屠,但愿他不是个犯蠢的,否则浮屠和西楚都危矣,至于他派人来救我,我猜只怕是他的隐疾又犯了。” 说起浮屠嬴纵眼神又暗了半分,看着沈苏姀蹙眉讨好的样子眯了眯眸子委实对她发不起火来,也并未提起沈君心犯浑之事,只将那怜惜的目光落在沈苏姀手上的伤痕之上,那般疼惜的模样让沈苏姀心中的负罪感立刻增加了一万倍! 沈苏姀心知嬴纵心疼她,又见那掌心的伤痕其实早已好了便反手将他的手攥住再不让他看,只担心的朝外头看了一眼,继续适才那个话题,“这屋子外头必有眼线,我们是否换个他们看得见的地方说话?嬴纵,我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两个人一见面就躲到了内室来算怎么回事! 必然要引起那拓跋昀怀疑的! 沈苏姀心底紧张万分,嬴纵却深深看着她道,“这点你无需担心。” 沈苏姀一愕,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待要再问,嬴纵已抛开心底那点不快将她揽到了自己怀中,先是往她裙裾之上一看,抚了抚她身上的斗篷道,“穿着可暖?” 沈苏姀心底一动,顿时抬眸看他,“真的是你?” 嬴纵莞尔,“我人虽然比你早到了一日,在此之前却一直跟着你的。” 沈苏姀心底顿时漫出暖暖的感动来,想到她在拓跋卓的看守之下忐忑不安而他却是一路陪着她的心底早前积郁下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眼神一亮却又紧张的问道,“你怎地这幅打扮入了宫?可曾和拓跋昀会面了?!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约定?!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被他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他必定会下毒手的!还有,你可知道他和嬴策联系频繁?!” 沈苏姀一句接一句的问,嬴纵多日不曾见她,眼下见她为自己着急眸光顿时柔软无比,弯着唇道,“北魏一直想拉拢苍穹,眼下天狼军在漠北,再加上苍圣军,北魏自然也有些自危了,这个时候若苍穹内讧倒戈北魏才有比较大的胜算,否则,凭他北魏这些兵力,轻易不敢和大秦最精锐的二十万兵马开战的,北魏不止一次的邀约璴意了,眼下大秦国内动荡,璴世子终于对北魏伸出的橄榄枝动心也是正常的!” “我前日夜间到的,已和拓跋昀见过一面,拓跋昀说起来和我并不相熟,再加上时隔一年,他认不出我也是正常,至于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只是表示了一下当年和秦王妃在漠北相见之时对秦王妃十分欣赏,他竟然第一夜就让你来见我了。” 嬴纵说着面色便有些冰冷起来,拓跋昀此番想用美人计让他这个璴世子对那位秦王心生怨怼从而偏帮北魏,亦存着用漠北世子的倒戈来震慑沈苏姀的目的,再加上沈苏姀这个秦王妃都知道他璴意亲自来了北魏,便也算是断了“璴意”的后路了,无论怎么算,都是一本万利,只是他没想到璴世子和秦王本就是一人! 他心心念念相见沈苏姀,可一想到拓跋昀将沈苏姀当成了“美人”送给别人他心底就生出了无名的怒火来,虽然沈苏姀最终还是被送到了他怀中! 沈苏姀想到那拓跋昀的用意极有可能是想将她献给这位对他图秦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璴世子”也万分恼恨,待看到嬴纵的表情之时却觉得有趣,不由得促狭道,“这北魏太子为人果然识趣的很,如果他知道他这用心刚好让我们夫妻团聚必定会气死!” 嬴纵眯了眯眸子在她面颊上捏了一下,继续正色道,“至于为何来这王宫之中,第一是那拓跋卓在路上将你看的太严,倘若强硬救你会让你陷入危险,第二,我是想知道那位国师是何方圣神,你身上的牵机咒极有可能和他有关!” 嬴纵的话刚好和沈苏姀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苏姀也正了正面色露出几分遗憾来,“这位国师必定不简单,我在江左之时最开始和那微生瑕达成了买卖交易,他为我诊病我为他疗伤,他倒是真有几分功夫,不仅让我记起了从前的一点点事情,还告诉我说我身上有那下咒之人放着的法器!早前我忽然记起从前的事便是因为牵机咒不稳的缘故,可因为那法器在身上便又被压制住了,眼下我若是找不出那法器来,不仅牵机咒解不了,我便是想偶尔做个梦都是极难的。” 微微一顿,沈苏姀又道,“早前我们怀疑微生瑕和东陵不寿二人,眼下我可断定微生瑕不是当年下咒之人,现在便只剩下东陵不寿了,何况倘若魏帝九年之前生了图秦之心,由那东陵不寿下咒当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我入了北魏之后也存着探查此事的想法,可眼下那东陵不寿已死,从一个死人身上能问出九年前的事吗?” 沈苏姀语声沮丧,嬴纵已凝了眸,“我到京城的那夜传出的国师死讯。” 沈苏姀亦想起拓跋卓说的国师的死亡时间,可不就是嬴纵到京城的那夜?! 沈苏姀皱眉一瞬,“我总觉得这个国师死的太是时候了!” 嬴纵闻言便捏了捏她的手,“既然我们人已在皇宫,总有法子拖延些时日,觉得这国师之死不对,尽可查一查,待查出个眉目再行离去便是,拓跋昀还在等秦王……” 沈苏姀当即点头,“秦王不来,我们便安全无恙。” 沈苏姀早前还担心,眼下却觉得心安了,这地方却是龙潭虎穴不假,可她何惧闯一闯,先前因为担心拖累了嬴纵,这会子嬴纵人已经到了,她难道还会害怕吗?!何况,她总觉得这个北魏皇宫有什么东西等着她去揭晓似得…… 见沈苏姀面色郑重,嬴纵便回答了她实在那最后一问,语气凉薄而沉重,“阿策和北魏有染我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不知他们之间又和交易罢了,此番回君临,先是关入大牢,又是他亲自放了我,这一路上一直十分平静,我亦一直在等他的动作,可没想到,他将这个机会留给了北魏,而拓跋昀却是从你身上下手,阿姀,是我连累了你……” 沈苏姀无奈,“你我之间何谈连累?!” 嬴纵闻言温温一笑,沈苏姀便抬手抚了抚他微皱的眉头,“嬴纵,这是最后一次你对他心软,下一次便不能如此了,我不愿见他将那些脏水泼到你身上!” “我是想看他能走到哪一步罢了。” 虽则口中这样说,嬴纵还是因沈苏姀之语面生动容,忍不住在她额上吻了吻,而后又抵住她的额头道,“若非是在此处,我定然……” 他语声暗哑,握着她的手微微发烫,沈苏姀并非少女,如何不知他话中何意,她低低笑了一声钻到了他怀中去,“在这里,能与你有片刻说话的机会我已心满意足了!” 嬴纵便抱紧了她,“我们有一夜。” 沈苏姀耳根发热,却知道哪怕有一夜嬴纵也不会在这里碰她,这里四处眼线,又是敌人的地方,哪怕是这床榻屋子一应皆新也还是给人一种不干不净的感觉,嬴纵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明知道这地方不会牢靠却为何与她说了这样久的话呢? “你还未说这地方有什么玄机呢,哪怕是拓跋昀想要拉拢你,可他也不会全心全意信任你的,更何况当日在苍穹街头我和他撞见过,我猜他第一夜先让我来见你,恐怕也是想用我来试探试探你,若我们两相安无事,委实要叫他怀疑!” 沈苏姀低低说出她的疑惑,嬴纵低低一笑之后垂眸看了她一眼,“当真想知道?” 沈苏姀见他面色如此轻松便肯定他肯定有所安排,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嬴纵唇角微扬拉着她起了身,走出内殿,从内殿之前的甬道一转朝着内殿之后的黑暗处而去,这处殿阁十分之大,只有正殿前半部亮着灯,嬴纵带着她走的地方连一盏灯都不曾点亮,想必是因为嬴纵一人没用到那样多的地方才如此。 嬴纵牵着沈苏姀的手走在前,沈苏姀从后面看着他笔挺的身影只管跟着她的脚步,在那廊道之间绕了一会子,两人便走出了殿阁到了一处花圃外头,这花圃大抵是这殿阁的后花园或是什么,黑漆漆的四下无人,沈苏姀不知嬴纵是什么意思,嬴纵却忽然将她一把抱在了怀中,道一句“抱紧”便带着她御风而起—— 沈苏姀下意识抱紧了嬴纵的腰身,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没多时两人便停在了一处殿阁的房顶之上,那是一处侧殿,远远地能看到小半个大魏皇宫都亮着灯火,然而那殿中却也是漆黑一片的,沈苏姀有些不解,然而嬴纵却在她耳边低声道,“看那边!” 嬴纵揽着她,两人的身形伏在漆黑的房顶之上叫人难以发觉,嬴纵抬手指着正殿的方向,沈苏姀当即定睛朝正殿看去,她想着他们二人适才就是从那正殿的后殿出来的,这会子正殿之中应当没人,从这里看下去能看到什么呢?! 只一眼,沈苏姀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子! 从她这个角度看下去,正好能从那大开的殿门之中看情小半个正殿,本该空无一人的正殿之中此刻却坐着两个人,一人蓝裙白裘,一人银面白衣,正是她和“璴意”! 沈苏姀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然后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嬴纵,嬴纵见她这幅模样微微一笑,在她耳边低低的为她解惑,他道,“忘记在昆仑山脚下看到过什么了?” 沈苏姀耳边被嬴纵唇边的热气烫的一麻,然后,她恍然大悟! 昆仑山下的四时之景她记忆犹新,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幻术!是鬼谷幻术! 沈苏姀一颗心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看着嬴纵的目光又是欢喜又是崇拜的,这样的表情在沈苏姀面上极少见,这好不容易见到一回,只惑的嬴纵心神摇曳只想将她吃拆入腹! 沈苏姀扬着唇去看那殿中的情形,便只看到殿中的“沈苏姀”一直冷着脸浑身都透着骇人的气场坐在那处,再看那银面的“璴意”,似乎在说着什么,可那周身的气场也是吓人至极的,没多时二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是什么话题不曾谈拢! 而在那正殿之外,院子里除开早前那青衣侍女之外并无旁人,可那宫墙之上却有几道暗影隐伏着,因为比他们这一处要低得多,再加上沈苏姀目力极好便看了出来! 沈苏姀一见登时放心了,却不知道他是何时布的这阵法! 嬴纵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见状便道,“这幻阵我早已布下,只要你一入阵就会触发,不怕外面有什么人盯着,他们见状必定以为你因璴意的倒戈而对璴意痛恨万分,便是到了明日,你亦只需做出鄙薄于我的样子便可,旁的无需多说。” 沈苏姀不知幻术窍门,自然是听嬴纵的! 见沈苏姀已经知道了他的布置嬴纵便欲带她下去,因这屋顶之上还留着残雪,委实是冷的很,然而他刚要揽着她跃下去,沈苏姀的忽然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嬴纵眉头一皱,却见沈苏姀正看向一个方向,嬴纵也看过去,顿时眯了眸子! 沈苏姀看着那一队正朝长秋殿靠近的人苦笑起来,“这位二殿下应当是好心的。” 正朝着长秋殿而来的正是拓跋卓! 他倒是好心来着,可这会子的嬴纵却一点都不需要! 眼看着那行人越靠越近了,沈苏姀这才安抚的握了握嬴纵的手,“咱们先下去吧,二殿下怕是来‘救我’的,反正咱们已经见了面,待过几日离了北魏自有是时间好不好?” 沈苏姀语气带着诱哄,眼看着那拓跋卓越来越近了嬴纵却是不想应下都不能了!只得意味深长的扫了那拓跋卓一眼带着沈苏姀跃下了房顶…… 而在长秋殿之外,拓跋卓正踏上那第一个台阶,在他身边仍然是早前那个乌衣太监,他恭敬的跟在拓跋卓身后,低声道,“二殿下放心,璴世子不会对那位姑娘如何。” 拓跋卓脚步有些急,闻言点头,“这点我当然知道,只是这位姑娘也算我半个友人,这来到大魏皇宫的第一夜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这长秋殿不适宜她一个姑娘家居住,我自然要将人安顿好了才好功成身退,太子殿下事忙,这点儿小事我力所能及办了就是。” 那太监闻言一笑,再不多言。 拓跋卓便带着前前后后十多个宫人入了长秋殿,甫一入长秋殿便听到了那正殿之内传来的茶盏破碎声,拓跋卓眉头一皱,步伐立刻更快了些,甚至也来不及通禀什么,人直接就冲到了那正殿门口,便见沈苏姀安坐在那左下手第二位上,而一身白袍的银面璴世子眼神冷漠的坐在主位之上,屋子里气氛冰冷且压抑,只叫拓跋卓觉得若他不来两人下一刻就会打起来,本以为沈苏姀或许会受欺负,眼下看到她好端端坐在这里他才松了口气! 拓跋卓顷刻之间换上一副儒雅温润的模样,唇角一弯朝主位上的嬴纵一拱手,“久仰璴世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本殿是拓跋卓,幸会幸会。” 璴意似乎因为心情不佳并没有与人寒暄的打算,淡淡的撩了拓跋卓一眼,眼神之中倨傲不加掩饰,“二殿下这么晚到长秋殿可是有事?” 这不耐烦十分明显,拓跋卓也不恼,只一笑道,“听闻世子和沈姑娘是故人,故人相见难免的要多言几句,只是眼下时辰已晚,想必两位也聚的差不多了,明日太子会设宴款待两位,这会子还容本殿送沈姑娘去她该去的地方。” 璴意扫了沈苏姀一眼,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朝内殿而去,只留下二字,“请便!” 拓跋卓见状才微松一口气,仔细的看了看沈苏姀,发现她并无不妥,只是周身气势前所未有的凛冽,拓跋卓也知道了拓跋昀和“璴意”的打算,自然明白沈苏姀这变化来自何处,便叹了口气道,“沈姑娘,时辰已晚,先去歇着吧。” 沈苏姀冷冷看了拓跋卓一眼,站起身来讽笑一下,“魏太子好厉害的手段!” 早前沈苏姀对拓跋卓还十分友善,这会子见拓跋昀竟然将苍穹的主人都拉拢了登时连拓跋卓也怨怪了起来,关于这一点拓跋卓也只有苦笑着受了,天狼军驻扎在漠北,而璴意此番若是反骨倒戈和北魏联手,苍圣军加上北魏的大军,那秦王的天狼军恐怕就会毁在漠北,没了天狼军,凭秦王眼下在大秦的名声,必定是再无上位的可能性! 沈苏姀这般嘲讽一句已是轻的了。 拓跋卓一叹还是十分有礼,“沈姑娘请吧,你的住处并不远。” 沈苏姀冷着脸走出去,一路上再也未说一句话,拓跋卓也觉得沈苏姀的境况不好,可他的立场却不能多言,而一直跟着的那太监只是间或打量一眼沈苏姀的表情,亦十分恭敬的样子,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到了一处名为“长信殿”的宫阁之前,拓跋卓挥手留下两个宫女,对沈苏姀道,“这是我母妃宫中的人,你先用着吧。” 沈苏姀闻言便对拓跋卓生出两分愧疚来,这样的安排对她而言已十分有利了,她面色便和缓了两分,却也未多言,对他点点头做个样子福了一福便带着人进殿了。 拓跋卓看着她的背影叹气,在他身后那太监便笑道,“二殿下总是如此心软。” 拓跋卓收敛了神色看了这太监一眼,准备回自己的宫殿,北魏这一代的皇子二人公主只有一人,虽然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可拓跋卓依旧是住在宫里的,他边走边淡淡的道,“齐总管去向太子殿下复命吧,眼下父皇病重不能理朝,太子殿下要监国处理政事还得顾着国师的丧事,眼下又来了两位贵客,齐总管可要费心了。” 齐永兴闻言连忙点头,“都是小人该做的。” 拓跋卓挥了挥手不让他再跟着,径直朝自己的寝殿而去,齐永兴在原地躬身送行,等拓跋卓走远了才直起了身子,回头朝长信殿和长秋殿的方向望了望向未央殿行去! 见到了嬴纵,沈苏姀的心彻底的安了下来,虽然身边的宫女是拓跋卓安排的,沈苏姀夜晚睡得还是十分警醒,长生剑放在枕侧,匕首更是不离手,因她交代了嬴纵夜间当心暴露身份,嬴纵这第一夜便不曾过来寻她。 整宿浅眠,沈苏姀第二日醒来见一夜无事精神却极好。 她倒是有些明白拓跋昀的想法,她人都到了大魏皇宫,又是独身一人,而拓跋昀必定也不知她的身手心性,在这等情况之下,从一个太子的尊严出发,他在“嬴纵”到来之前至少也要表现出几分风骨才是,这般一想,沈苏姀心境再度开阔两分。 一番洗漱,用完了早膳沈苏姀便在这长信殿之中待着,没有拓跋昀传话,沈苏姀自然是哪里也去不了的,想到嬴纵离她不远,她心底倒是万分从容不迫的,可是她这殿中自然少不了眼线,她少不得要表现出诸如焦躁不安的情绪。 到了下午才有人传话说晚上有宫宴,沈苏姀根本不需要准备,只等戌时出了长信殿,沈苏姀昨日坐着马车什么都看不见,也就晚上从长秋殿到长信殿的路上看了看这大魏王宫,大魏的京城城墙似乎比君临来的高大兼顾,可这王宫却并没有大秦帝宫来的巍峨恢弘,这自然是因为大秦已强盛了百多年而大魏却只是近几十年才有长足发展的关系! 设宴之处名为忘忧台,名字倒是取得极好,位于一处临湖之处风景也极佳,大魏食俗和大秦相差不大,沈苏姀也不在这些方面十分讲究,倘若赴宴之人里头没有拓跋昀沈苏姀的心情或许能更好些,宫灯明灿,乐舞蹁跹,沈苏姀入殿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主位之上带着面具的拓跋昀,她脚步一顿,有些不解起来,拓跋昀为何也戴上了面具?! “啪啪”两声脆响,却是落座在主位之上的拓跋昀拍了拍手,一身暗红玄边的龙纹袍服着身,因是带了一张只遮住了左脸的玄铁面具而显得愈发煞气逼人起来,若是端看那右脸,拓跋昀的美色相比一年之前似乎有增无减,而在他的身边,并不见嬴华阳的身影! 他一拍掌,厅中的舞姬徐徐退下,拓跋昀下颔微抬,一双微眯着的细长眸子打量了沈苏姀一瞬,忽的弯唇,“上阳郡主远道而来,本宫有失远迎了!” ——上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