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啊?没娶亲?”刘七巧顿时就觉得奇怪了,方巧儿明明就在她家,明明是去冲喜的。而他明明看一眼就能知道他大病初愈,不是给他冲喜,那是给谁呢?他们家也不会那么倒霉,同一段时间几个人病的快死了吧?这还是杏林世家呢…方巧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于是有点不确定的开口问道:“难道纳妾不算是娶亲吗?” “姑娘说笑呢,我们家少爷连个通房都没有,哪里来的妾呢。倒是……”婆子正想说出口,却被杜若拦了下来道:“王妈妈,许旺家那边的事情,你安排一下吧,给了的银子也不用要回来了,但人我不能留下,我们是悬壶济世的医门,怎么能做这种事情来呢。” “可是……太太那边好像没没松口,少爷,怎么说这次你的病确实也好了起来,总不能落了人家的口实,病好了,人就不要了。”婆子看着杜若,有些担忧的开口。 任刘七巧再没心眼,也知道他们在讨论谁的事情了。原来这方巧儿真的是为这杜若冲喜去的,这小子现在病好了,居然就不要人家了,简直是渣男啊! 刘七巧看杜若的眼神,已经变得不再友善了。她听杜若继续说道:“你们光想了这一层,那另一层呢,若是我真病死了,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生?我不是不要了,只是觉得姑娘家一辈子嫁一次人,总要给人家一些说法,不能这样卖儿卖女的了事。方巧儿我也见过,确实是个好女孩,但这跟我喜不喜欢是两回事。” 刘七巧这么一听,咦?渣男似乎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差吗?方巧儿走的时候,村里人也不知道她是进城冲喜的,只说是许婶子给她在城里介绍了一个活儿,让她去大户人家做丫鬟的。但要是做丫鬟都被退回了家,方巧儿以后找婆家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刘七巧觉得方巧儿挺可怜的,很想帮她一把,于是就开口道:“你们那么大一户人家,就少人家一口饭吗?要是养得起孩子,谁家愿意卖儿卖女的,你们既然买了,哪有退货这一说,反正,方巧儿不管是去你们家做姨娘也好,为奴为婢也好,你们都得留着她。姑娘家被主子人家退回家,以后谁还敢娶她做媳妇,杜少爷想的是不错,可这事儿错不在方巧儿啊,反正她要是真的回了牛家庄,只怕不是被口水淹死,就是自己抹脖子吊死。” 刘七巧故意把话说的很严重,但其实事情有时候也确实回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王妈妈想了想道:“巧儿那孩子不错,少爷若是不想留在身边,或许去求一求太太,让她跟了别的主子就算了,二小姐那边年下要出阁,不是还少一个陪嫁丫头吗?” 杜若想了想道:“二妹出阁,家里的人都是要带过去的,方巧儿不是家养的,到时候他父母要赎她,反倒麻烦。”杜若薄眼皮一挑,似乎有些不情不愿的瞟了眼刘七巧,冷冷道:“罢了,七巧姑娘说的也有些道理,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王老四再前头喊道:“七巧,我们到牛家庄了,你娘正在村口等着你呢!” 刘七巧挽起车帘,看见李氏正打着灯笼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着自己,昏暗的灯光下,她面容焦急。刘七巧没得就觉得心里暖融融的,眼眶一热,从马车上蹦了下来,跑着扑到李氏怀里道:“娘,我回来了。” 李氏见刘七巧回来了,一颗心也总算放了下来:“怎么去一整天,真是让我着急,我又想让陈伯去找你,又怕你们已经在路上,只好在村口等着。”李氏揉了揉刘七巧的发丝,见刘七巧眼睛红红的,笑道:“傻孩子,明年就要出嫁了,还哭鼻子呢。” 刘七巧立马就站直了,指着王老四驴车上的林老二道:“娘,他就是害死钱婶子的人,娘,我们让他去给钱婶子磕头认罪好不好?” 李氏叹了一口气,瞧着驴车上被五花大绑的林老二,那人哭丧着脸,眼里似乎也有泪花。 “你走之后,我和你钱婶子的爹娘也商量过,钱婶子到死都没有说谁害了他,就说明钱婶子大概心里也觉得,他不是一个坏人,所以有心放过他。不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钱婶子为什么自己不肯说呢。” 林老二听李氏这么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冲着李氏边磕头边道:“是我对不起钱寡妇,是我害了她,杀人偿命,我甘心。” 刘七巧也不觉有些为难了,事情好不容易办好了,却成了这个结果,简直出人意料。 这时候,杜若从马车上下来,对着李氏行了一个礼道:“这位大嫂,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宽容他,但是国法不会宽容他,你们就让他去给死者磕个头,我把他带到顺天府伊投案吧。林老二,我这样安排,你服不服?” 林老二止住了哭声,对着杜若磕了一个头道:“东家说的没错,老二愿意去顺天府伊投案。” 李氏点了点头,领着众人往钱寡妇家去。 ☆、第17章 钱寡妇家门口有一条小桥,马车过不去,所以杜若也下车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一路上李氏和刘七巧走在前头,李氏偶尔回头瞧一瞧杜若,小声问刘七巧:“七巧那俊俊的公子哥是谁啊?” 刘七巧没料到李氏也是个颜控,虽然词汇匮乏,还想到了用俊俊的来形容杜若。刘七巧忍笑道:“那是林家庄的东家,是京城里的人,听说姓杜。” “姓杜的?难道是京城宝善堂的杜家?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呢?”李氏不由疑惑的问道。 刘七巧无奈,只好把自己帮人接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当然其中省略了剖腹取子这么可怕的形容词,最后只告诉李氏母子平安。 李氏一边谢天谢地,一边道:“这么说来,要不是因为这事儿你今天往林家庄跑了一趟,还得耽误两条人命啊!这一定是你钱婶子在天有灵啊,知道林庄头不是坏人,才引了你过去的,你看看,做人还是的心存善念对不对?” 乡下人两级分化很严重,有的就跟刘三婶一样,处处想着占别人家的便宜,填自己家的窟窿。有的就跟李氏一样,老实心善,凡事都留有善念,相信因果报应,待人做事总又有一些余地。刘七巧见李氏合着双手念佛,笑着道:“是呢,娘你说的对,做人还是要心存善念的好。” 李氏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和刘七巧小声说话,没过一会儿就到了钱寡妇家门口。钱寡妇家家徒四壁,外头是用竹子围城的栅栏,三间茅房并排成一线,钱寡妇的尸首就放在了中间的客堂里。外头吹吹打打的唢呐队见又有吊唁的人来了,又不紧不慢的吹起了丧葬的曲子,听着倒也热闹。 杜若命身边的小厮上去给了吊丧的银子。他今日出门比较急,也只随身带了几两银子,跟坐在一旁的账房先生道:“我们远道而来,不过尽了心意,先生不必记录在案。” 账房是田家的老太爷,是村里唯一一个年纪大又认字的人。他接了银子,转身对身边的钱大妞道道:“快给这位公子三炷香。” 钱大妞一早回家就开始哭,这会儿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拿着香抖抖索索的递给杜若。杜若接过了香,恭敬的对着钱寡妇鞠了一躬。 这会儿子是晚上,陪夜的人也不多,大家见了杜若,也光背地里窃窃私语,说是钱寡妇不知道是什么福气,还有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爷来给她吊唁。 刘七巧顾不上杜若,跟着王老四一起,将林老二领进了钱寡妇家后院的柴房,李氏避过众人的耳目,带着钱寡妇的爹娘从灵堂里面出来,来到柴房。 “叔婶,这就是林老二,他已经认了,说是自己害了喜儿她娘。人我们家七巧也给你们带回来了,你们倒是发个话,这事儿怎么惩处?” 钱寡妇的娘抹了一把老泪道:“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惩处,只是可怜了两个娃而已,大的还没出嫁,小的又丁点儿大,虽说她托拜了你,可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不舍她去的不安心,才答应的,我们没得就这样拖累人的,喜儿,我还是把她带回和桥村去,我们家再难,也少不了她一口饭的。” 李氏闻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忙开口道:“婶子说这话就见外了,喜儿她娘看的起我,才把喜儿托付给我。再说喜儿这孩子我也喜欢,白的就便宜了八顺,下个月我们往京城去,本来也是要买个丫头进城的,如今说的不好听了,我们还得使唤喜儿做事呢,您要是心疼她在我们家为奴为婢的,您尽管领她回去。” 钱寡妇的老爹听了这话,叹了口气道:“老太婆,咱们别操喜儿的心了,年下大妞也快倒出嫁的日子了,这热孝在身,也要耽误个三年,喜儿就让她呆在老刘家吧。”钱寡妇的爹一早就知道刘七巧家在这村里是富户,心想着钱喜儿在这里也吃不上什么亏。他们两人虽然可以把钱喜儿带回和桥村,可现在毕竟是儿子当家,儿媳妇又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没得以后钱喜儿还受了她的气呢。 “叔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放心吧,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以后只要有我家七巧八顺的,就有你们家喜儿的。” 刘七巧一听就不对劲了,这感情还真的养上了。看来李氏这次是真同情钱婶子,铁了心要好好待她的女儿。 林老二听了他们这一番话,在一旁嚎啕大哭,嘴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是我害了钱寡妇,是我害了钱寡妇,是我害了钱寡妇……” 李氏擦了一把泪,指着林老二问两位老人:“这……叔婶,你们倒是拿个主意啊?” 钱寡妇她娘看了一眼林老二,摇摇头道:“趁着这会儿人少,让他走吧,老婆子我又想了想,我女儿一生干干净净的人,不能死了还让人看了笑话。” 刘七巧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得就觉得软绵绵的,偷偷的朝着王老四使了一个眼色,王老四拎着人就往外头走了。 杜若祭拜过了钱寡妇,人已经到了门口,见王老四拖着林老二出来,便开口道:“我们上路吧。” 刘七巧也从柴房出来,见外面的农家小道黑漆漆的一片,他们手里也没个灯,就找了方才李氏的那盏灯笼上前为他们引路。 到了外头停马车的地方,王老四把林老二押上了车,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道:“不对啊,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这天上还满天星呢,怎么这会子黑压压的一片,只怕要变天了。” 刘七巧不像他们庄稼人,是要靠天吃饭的,对于刮风下雨、电闪雷鸣的,从来没有半点警觉心。她也像王老四一样抬头看看天道:“会吗?我看着就黑漆漆的一片,跟刚才也没啥区别。” 杜若蹙眉看了看天色,默默登上马车,外头王妈妈道:“少爷,这天只怕真要下雨,不如先在这村里歇一晚上,老婆子去问问,这里谁家有空房子的。” 刘七巧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这牛家庄人人都知道,只有刘七巧家有三进院落的房子,东西厢房几大间,前两年新盖的,一直空着呢。 王老四看了看刘七巧一脸面瘫无坚不摧的表情,很厚道的保持沉默。谁知王妈妈开口道:“七巧姑娘,你知道这村子里,谁家有空房子吗?我们接住一晚,明儿一早就走。” 杜若在马车里头听着,见外头没有声音,伸手挽了帘子道:“王妈妈,我们走吧,未必就下雨。” 王妈妈担忧道:“少爷,这到家还有两个时辰呢,回去都快天亮了,你这身子也不适合熬,早知道我们就应该听林庄头的,在他庄子上住一晚。”王妈妈开始埋怨起人了,冷不丁视线就落到刘七巧的脸上,要不是为了送这个刁蛮的小姑娘,少爷何至于连夜赶路,真真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姑娘家,比起方巧儿可差多了。 刘七巧哪里知道自己早已被王妈妈做了这么一番批判,可听了王妈妈的话,总觉得她是故意有所指的。她正为难着呢,冷不丁一滴水落在她的额头上,激的她抖了一下,用巴掌摸了摸额头,湿答答的,竟然是一滴雨水。 然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忽然间倾盆的大雨跟倒下来一样,把众人浇灌的一个透心凉。 前头的小厮灵机一动,忙对着刘七巧喊道:“快上马车。” 刘七巧想着自己要是被淋成了落汤鸡,只怕这辈子的名节也完了。做个古代的姑娘很累人,湿了身就跟失了身没区别。幸好她还不是被养在深宅大院的那种。 刘七巧急忙爬上车,可她往了她现在才十四岁,搓衣板一样的身材,竹竿子一样的体量。任她用力往上蹬也没蹬的上去。再看另一旁的王妈妈,早已被王老四一手给托了上去。 王老四见刘七巧没爬上去,忙绕了道过来要帮刘七巧一把。正这个时候,一只手从帘子里头伸了出来,还是那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 身后是王老四坚强有力的大掌,眼前是杜若纤细无力的臂膀,可刘七巧却跟中了邪一样,居然伸出手,握住了杜若的手掌。 那人微微往上使了一把力道,刘七巧蹬上了车,却一个不稳,身子直往杜若的身上跌去。额头轻触到杜若唇瓣的刹那,刘七巧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谁知那人却赫然松开手。刘七巧触及不防,屁股在马车的地板上摔成了四瓣。 在王老四的指引下,马车顺着小村道往刘七巧的家里去。 隔着雨雾,刘七巧远远的就听见外头有人在喊她:“七巧在家吗?” ☆、第18章 牛家村人口简单,乡里乡亲也都认识,所以刘七巧对来人是女的还是男的没多在乎。只是这大半夜的,外头还下着大雨,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王老四在前头领路,但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又要防着马车在泥地上打滑,就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是谁站在那儿呢,过来搭把手!” 那人听见外头有人应他,举着灯笼往王老四的方向看了看,有点不确定问道:“是老四吗?你们这是才回来吗?七巧呢?” 王老四指指身后的马车道:“在车上了,先到门口停稳了再说,这泥路子真不能走了,亏的七巧家门口是石子路。”王老四抬起头,这才看清了迎上来的人,对车上的刘七巧道:“七巧,是你三叔呢。” 刘七巧掀开帘子问:“三叔,这大晚上又下着雨,你找我有事吗?” 刘老三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嫂子见红了,你婶子让我去外村找稳婆,这黑灯瞎火下着大雨,我看我还是找你好了。” 刘七巧有些狐疑道:“怎么见红了,嫂子还没到日子呢,怎么着还得有一个月呢?” 刘老三红着脸道:“这我可不知道,女人家的事情,我不懂,七巧你快跟我过去瞧瞧吧。” 沈阿婆听见外面动静,便以为是刘七巧回来了,从里面打了大的油纸老黄伞出来,见人都站在大门屋檐下,笑着道:“怎么都杵这儿呢,屋里坐吧。” 刘七巧知道这时候不请杜若他们下来,自己就太失礼了。所以她先跳下了马车,转身对马车里的人道:“王妈妈,这儿是我家,你们先下来坐一坐,暖暖身子吧。” 刘七巧说着,往里头走了两步,到角落里换了雨天穿的木屐,来到刘老三的身边道:“三叔我跟你去瞧瞧婶子先。” 刘三叔感激的看着刘七巧,沈婆子听说,忙从里头取了一盏灯出来,让刘七巧打着。刘七巧转头嘱咐:“阿婆,给客人们准备三间客房,你熬一锅姜汤,让他们吃了暖暖身子吧。” 沈阿婆应了,又从里面墙上拿了蓑衣出来,给刘七巧披上了,对着刘老三道:“她三叔,一会儿你得亲自从七巧回来,这外头天黑又下雨的。” 刘老三忙点头答应,这时候刘八顺从屋里睡眼朦胧的出来,脸上红彤彤的,揉着眼睛问:“是不是姐姐回来了呀?” “哎哟我的小祖宗,快上床睡好去,别又发热了。” 刘七巧一听,转身问沈阿婆:“八顺怎么了?” “我估摸着昨晚你们三个小的没睡好,今儿一早老陈送八顺去私塾,没待半个时辰,八顺就发热了。” 刘七巧瞪了眼刘八顺,觉得很无语。昨晚李氏不在家,刘七巧本来打算带着钱喜儿睡觉,让刘八顺跟着沈阿婆睡。谁知道这家伙大半夜的不肯睡,愣是挤到了她们一块儿。还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来保护她们两个弱女子。刘七巧被他闹的没办法,只好留他下来睡觉了,结果第二天一早,刘八顺整个人就在被子外头横着…… 刘七巧觉得,虽然自己接生过那么多孩子,但若是让她亲自带孩子的话,肯定是一个失败的人。 刘七巧摸摸刘八顺的额头,我滴个娘啊,烫的跟小火炉一样,急忙对沈阿婆道:“阿婆,你快把八顺抱进去,我先去看一下嫂子,一会儿就回来。” 沈阿婆忙过来抱起刘八顺,刘七巧朝着外头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来,看着站在一旁的杜若道:“你不是大夫吗?我弟弟交给你了,要是我回来时候他还烧着,我就进城拆了你家医馆!” 沈阿婆也不知道杜若他们是什么人,但心想是刘七巧带回来,肯定就不是什么坏人。于是就先抱了刘八顺回房,然后出来招呼他们。 杜若站在刘七巧家的客厅里面,说实在的,虽然刘七巧家在牛家庄是有名的富户,然杜若确实很少来这样的农家。所以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屋里的各种东西,顶墙根的地方放着一张长条供桌,中间放着四张靠背椅,两边的墙上还挂着几套蓑衣,一旁的角落里还有几样下地的农具。 “几位先坐一会儿,姜汤马上就熬好了,乡下人家简陋的很,让你们见笑了。”沈阿婆也是一个有礼貌的老人,她年轻丧夫,就再也没有改嫁,一直跟着张氏,现在张氏去了,她还在刘家当帮佣。 “方才看见你家的小少爷似乎病了,我进去看看他。”杜若虽然对于刘七巧那颐指气使,用下巴指着自己的说话方式不太满意,但是医者父母心,他不会因为这个,就去迁怒别人。 “这位公子爷真是大夫吗?那感情好,八顺一早回来,发了三次烧了,这会儿又热起来了,老太婆我正在给他捂汗呢。” 杜若往里头去,见刘八顺被埋在厚厚的被子中间,只有一个小脑袋露在外头,红扑扑的。他伸手一触,确实是烫的惊人的温度。 “老人家,你先出去打一盆冷水来,打湿了毛巾给他脑子降温,这样的高烧很容易烧坏脑子的。” 沈阿婆忙不迭点头道:“啊?这么严重啊?那可怎么好?我得赶紧去喊刘婶子回来,万一八顺有个好歹,我也活不成了。” 杜若见沈阿婆吓的不行,便对一旁的王妈妈道:“王妈妈,你跟着这位阿婆一起去,小孩子发烧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大不了的。”他说着,就伸手把刘八顺身上厚厚的棉被给揭开了,只拿被子的一角盖住他的小腹。 沈阿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但既然刘七巧说他是大夫,那就姑且听他的。杜若又命小厮去打了一盆温水,把刘八顺抱了起来,解开了衣物,帮他把后背、脖子、腋下、和大腿两侧分别用温水擦了一遍。如此反复了两三回,等到沈阿婆端着姜汤进来的时候,一抹刘八顺的脑袋,诶嘿!果然不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