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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溪竖起耳朵,果然听到帐外将士们在喊—— “将军,我们要出战!” “将军,我们要打胜仗,我们要回家!” “将军,我们要杀出去决一死战!” 她撇撇嘴,起身踱到夜川身边,将他手里执着的毛笔抽出来,举到面前仔细看了看笔头上的狼毫,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好一出以进为退。” “过奖了。”夜川也还了她一笑。 …… 接下来几日,玥军仍按兵不动,全体将士抱怨不断,哀声连连。 本来与西雍一战是此次战役的决战,将士们都像盼望着早点回家。 自从后方辎重营被偷袭以来,将军便不再提攻打西雍的事了。将士们各个心急如焚。 粮草被烧,本就应速战速决,再这么拖下去,我军危矣。 晌午开饭时间,士兵们依然骂骂咧咧,一个高个子士兵接饭的时候不小心将身旁一人的饭碗撞翻了,旁那这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没长眼睛?” “不是给你道歉了?” “你个屙血玩意儿,老子看你就是故意的,粮草缺了你还故意将饭碗打翻在地,你就是故意的!” “老子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 高个子士兵,双目怒瞪,骂扯间拳头已高高扬起。 近几日士兵的神经都蹦到了极限,脾气也暴躁的很,一点儿小事就能引发一场骚乱。 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并没有人上去拉他们,士兵们反而围在一旁喊打喊杀,各个群情激昂,把这场矛盾当成了唯一的情绪发泄点。 凤城东瞅了瞅那群人,就像没看见一样,径直走了。锦荣黑着脸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了,“凤副将,再放任这帮孙子下去,恐怕就要反了!” “一切按将军的意思,越乱越好。” “……” 于锦荣而言,他无暇顾及这些权谋谋划,他只求在战场上畅快淋漓,肆意杀敌。营里出了内鬼他是知道的,只要能将内鬼揪出,眼前这一切也只能忍了。 放任几日不管,军营里已经到了最白热化的阶段,打架群斗之事此起彼伏。 士兵们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怨气,不知受了谁的鼓动,抑或只是遵从了本心,各个执戟拿盾,高喊着“我们要出战,我们要回家”的口号,在主将的帐外自发围了起来。 外面喊声震耳欲聋,军帐被义愤填膺的战士们围的水泄不通,归家的渴望战胜了所有的情感,士兵们各个如打了鸡血一般,不眠不休站在外面。 “差不多了吧?”夏青溪问。 “再等等。” “向来军纪严明的晋王军,竟然会做出围堵将军军帐的事情,看来这些内鬼蛊惑军心的本事还真是有两下子。” “假如我真的被围攻,你当如何?”夜川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认真地盯着她的脸。 “呵,谋划如神的大将军怎么可能被围逼到这种程度?这么多年的仗都白打了?我可不信。”夏青溪不置可否,敷衍了过去。 最近感觉夜川怪怪的,时不时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一座冰川突然间就有了温度,令人极其不适应。 “我是说如果。”夜川不依不饶,眉头迅速拧成了川字。 夏青溪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摊了摊手,“若他日你真被人围逼至此,七爷定舍命救之!这是兄弟应该做的!” 虽然夏青溪的语气慵懒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敷衍,但对于夜川而言却无比重视。 “为了不让七爷舍命,我定不会将自己处于如此之境地。”他笑的有点意味深长。 哈?!什么鬼? 夏青溪对着他抛了个大白眼,不知为何,她不敢正视他那张认真的脸。 这种感觉又来了,这几日他怪怪的感觉。 凤城东进来请命:“将军……” 还没等他开口夜川就下达了命令:“动手!” “末将遵命!” 仿佛这几日来的压抑在此刻终于有了突破口一般,凤城东高声应和着,疾步出了帐子。 夜川望向托着下巴一言不发的夏青溪:“在想什么?” “我在想仁赞普说的话,几句是真,几句为假。倘若我们夺位,他能帮我们到什么程度?” “若你真想,我们就自己去夺!” “你要率玥军进境?” “有何不可?” “疯子!” 在夜川看来,她生气起来也是如此的娇俏可爱。 “不如,试他一试。” 此话一出,引得她回头侧目,她扬起小下巴,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对着他俏皮地一笑:“准了!” …… 凤城东派心腹暗中观察这几日在军中起头闹事之人,又细细排查一遍不停鼓动军心,以言语鼓动之人。 层层盘查下来,很快便揪出了几十人。 这些人被反绑着,跪在一处空地上。 夏青溪跟在凤城东身后,过来看他审问。 还不等审问,地上跪着的士兵齐齐喊冤叫屈,皆呼冤枉。 确实,在军中打架斗殴,那不过是不守军纪;鼓动将士们出兵,那顶多算是个热血男儿一心求战而已。 如何算作是军中内鬼呢? 夏青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咧嘴一笑,“冤枉?晋王军向来纪律严明,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聚众斗殴围逼帅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