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章可以嫁给我吗?
距离锦都百里之外,官道旁的迦南关驿馆内,香穗昏昏沉沉地醒过来,只觉得全身骨头松散,仿佛被巨石碾压过一样,闭目调息,再次睁开眼睛便看到莲心喜极而泣。 “醒了,终于醒了,城主终于醒了,呜呜呜……” “别哭,太傅说了,只要醒过来就没事,出去看看炉子上吊着的参汤好了没。”香秋是有意支开莲心,她有许多话想对香穗说。 莲心会意,即刻躬着身子温顺地退了出去并将门带上,警惕地立在廊下,看着满院子黑甲护卫,心中虽然充满了惶恐不安,后脊椎却挺得笔直。 屋里的香秋径直走到床边,叹了口气才坐下,“东宫太子竟然是李秉与孟清婉的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你究竟还想一个人背负多久?” “沈逸洲告诉你了?” “嗯。”香秋神情凝重,姐妹二人默默相望,无言地沉默了半晌,香秋才怜惜地倾身上前,将虚弱憔悴的妹妹拥入怀里。 “小六,这些年你背负得实在太多了,都怪姐姐无用,不仅帮不上你的忙还反过来要你操心,往后不会了,等你和沈逸洲大婚之后,我便回家去,听从爹娘的安排嫁人,相夫教子过完这一生。” “三姐姐!”香穗惊呼着追问:“发生什么事儿了?沈逸洲那厮与你说了什么?他满嘴鬼话,千万别信他的。” 香秋拭去眼角泪水,艰难地说道:“双瑞还活着,李秉也还活着。” “既是如此,这些年他们在哪儿?”香穗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是以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的震撼。 香秋深吸了几口气,稍稍平复了心情才接着说道:“详情如何,还是等沈逸洲回来向你解释吧,他只告诉我,双瑞也是南疆旧民,年幼时被种下情蛊,终其一生不能动情,否则将会有性命之忧。” 虽已竭力平定情绪,可说到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带了颤音,苦等八年,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倘若是其他阻拦,香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走到他身边去,可动情毙命,这叫她又能如何去争取? 香穗听完也是沉默了良久,最终才将手搭在香秋颤栗的后背上,温柔轻抚,“天无绝人之路,你先别着急下定论,等我见了双瑞小哥亲自为他诊脉,确定情况后咱们再说。” “哪怕以我的医道不能解,不还有常青么,他现在可是名扬天下的圣手名医,我想他肯定会有办法的,而且巫蛊出自南疆,沈逸洲必定十分了解,三姐姐放心,我一定找他问清楚。” “娘子想知道什么,为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真白日不能说人夜里不能谈鬼,沈逸洲人未至声先到,且对香穗的称呼比以往还要放肆。 莲心自然是拦他不住的,房门被打开时,透过缝隙,香穗注意到满院子护卫,看那架势,与其说是要保护她不如说是想软禁她。 眸色暗了暗,脸色越发不好看。 “小六,想必你有很多事儿想问沈太傅,我先出去了,有事儿叫我,莲心和我都在门外不会走远。”香秋吸了吸鼻子掩盖住失态,自然而然地起身离开,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沈逸洲一眼,似乎有托付之意。 沈逸洲轻轻颔首,待她们二人走后便径直走向床边,伸出手打开握在掌心里的小盒子,取出一颗尾指大小的药丸送到香穗嘴边,低沉的嗓音温柔地哄道:“吃了它。” 香穗不肯张嘴,只冷冷地睨着眸子,眼中深意再清楚不过。 “还是那么倔。”沈逸洲妥协,收回了手,理了理衣摆,坦然道:“想知道什么问吧,绝不虚言。” “情蛊如何解?” “无解。” “……”香穗语噎,想到香秋的一腔痴情便难掩心疼,爱而不得有多苦她几乎不敢想象,但好在天生乐观始终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过几个瞬间便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香穗又问:“李秉之死究竟怎么回事?这些年他和双瑞小哥是不是都在华宁公主手里?” “是。”沈逸洲难得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三日前他们二人已经逃了出来,华宁想利用李秉揭穿孟清婉混淆皇室血统的罪行,正在暗中将李秉与双瑞往锦都引。” “那你想怎么做?”香穗着实好奇,说实话即便是过了八年,她已经成长为手握一方重权的上位者,可依然猜不透沈逸洲的心思。 他想推翻大晋吗?他要报灭国之仇吗?他会枉顾苍生吗? 一切的一切,香穗心里从来没有答案,人性是最禁不起推敲的,尤其是在至尊之权与血海深仇面前。 沈逸洲含笑挑了挑桃花眼,又是一副没正行的模样,可偏偏眸子里认真得令人心悸。 “我想怎么做不打紧,重要的是你想要我怎么做,娘子,你我夫妇一体,为夫唯妻命是从。” 香穗满脸不信,身子靠在柔软的锦被上,斜斜地倚着,极力掩盖住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八年前襄北子弟流的血就够多了,十室九空家破人亡的惨况有生之年我不想再见到。” “好。”轻轻的一个字重若千斤,沈逸洲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神情真挚得让香穗彻底怔住了。 “妻命不可违,我以亡母的名义起誓,竭尽所能达成你的心愿,如此,你可以嫁给我吗?李香穗。” 这是沈逸洲第一次连名带姓呼唤她,香穗震愣得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他越凑越近,炙热的气息扑打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香穗这才反应过来往后退,只可惜腰肢却被某人不依不饶地揽在怀里。 “可是你先提的成亲,如今想来赖账了?穗穗,可不能这样,薄幸女子痴心汉,可怜则个吧,我可为你守身如玉至今。” “滚,谁信你的鬼话!”香穗奋力挣扎,可无奈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大有油尽灯枯之象,挣扎起来也似猫儿挠似的,根本不起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