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她刚刚差点就点头了, 可想到自己在他面前的身份,顿时咬了咬唇,水眸无害的看着他, 怯怯道:“没有。” 飞快,丝毫不经大脑的回答让太子冷哼了一声。 他低垂着眼睑,烛光落在他线条消瘦的脸上, 鸦羽似的睫毛散发着冷气。 阮菱暗叫不好,她稍思忖了下,起身凑到裴澜身前,单纯无害的小脸仰着,软软的唇瓣有些讨好道:“殿下别皱眉,皱眉就不好看了。” 说着,白生生的小手放在他眉眼间,轻轻拂了拂。 她们离的很近,近到阮菱能看见他脸颊上的小绒毛,他的皮肤很干净细腻,还有一些凉,烛光打上,透着暖黄的光泽,人也看着亲近不少。 太子没吭声。 阮菱干脆主动承认错误:“殿下走前还嘱咐我听话,可我非但没有,还惹出了这许多祸事,是菱菱不乖。” 她乖巧懂事的样子让太子胸口那股气消散了不少,眼底也渐渐有些温度。 阮菱心里舒了一口气,果然,他喜温柔似水的,只要不逆着他,她这日子就能好过不少。 她起身凑到裴澜身前,素白软嫩的小手放在他腰间,轻音道:“我服侍殿下歇息吧。” “嗯。” 太子没再怪罪他,阖上眼任她鼓捣,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他还有一堆的事儿要处理,便是铁打的身子,此时也有些捱不住。 阮菱低着头却解他的腰封,替他更衣,奈何眼前男人疲乏过度,直接倒在了她身上,压得她“嘶”了声,倒吸了口气。 太子眼皮半掀着,困乏的紧,可那抹柔软却让身体瞬间涌过一抹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睁开眼,手撑在阮菱耳旁,漆黑的眸紧紧锁着她。 空气中,一股热气腾腾的情绪在不断上升。 小姑娘眼睫颤了颤,手攥着被他弄乱的发丝,怯怯道:“殿下,您弄疼我了。” 她的发丝极软极黑,更衬托着肌肤瓷白如画。眼下,正用着那双雾蒙蒙的水眸看着自己。 东京城最娇柔如玉的美人,娇滴滴的撒起娇,试问,天底下哪个男子受得住? 太子心底一阵燥热直直涌到了喉咙,他的声音变低,变哑。大掌温柔的穿过她的头发,托住她的后脑勺,随后薄唇直直覆了上去。 柔软,滚烫,像水一样。太子闭上眼,扣在她颈间的手也越来越紧。 阮菱心里闪过一丝抗拒,她蹙起了眉,试图推搡他:“殿下?殿下?” 这话听在此时的男人耳里,却更像是温柔小意的邀约。 太子置若罔闻般按着她漂亮的蝴蝶骨,掌心滚烫的厉害。 被他碰过的肌肤像是燃了火一样,阮菱克制的咬着唇,低哼哼两声。 男人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刻意在她耳垂上重重一按。阮菱身子一颤,直接哭出了声。 “殿下,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阮菱求饶道。 可太子今儿坐定聋子一般,对她的求饶,委屈统统无视。 阮菱紧紧闭上眼睛,花瓣一样的脚趾紧紧缩在一起,再没力气挣扎,手指在他后背划下长长的道子。 夜已深,屋内却一汪碧波,云.雾微漾。 太子睡着后,阮菱那双红彤彤的美眸顿时没了情绪,她也不再替他更衣,而是小心的往里挪了挪,继续睡觉了。 翌日一早,阮菱醒得早些,正蹑手蹑脚的替太子宽衣时,门便被推开了。 她警惕的朝帷幔里缩了缩,却见步履摩擦地板的“沙沙”声背后是清音。 清音眼睛通红,把早膳放在桌边,低而轻的唤了一声姑娘。 她担心坏了,昨夜中了迷香后被纮夜大人带回了王府,听他说完这一晚的经过,知道阮菱有惊无险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事后想想,她还是心慌的厉害,一早就准备好了早膳,便过来找阮菱。 阮菱笑了笑,冲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后,便继续解裴澜衣裳了。 若他醒来发现自己昨夜根本没替他更衣,怕是不悦。 清音小心翼翼的打开笼屉,看着热腾腾的白气,开心的冲阮菱摆手:“姑娘,我做了小笼包,趁热吃呀!” 肉包软软香香的气味顿时弥漫整个屋子,阮菱肚子一下子就饿了。经历了昨儿那一遭,她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她迅速的替裴澜褪去衣裳后便下地吃饭了。 一碗清粥并着两小碟爽口黄瓜,上边淋上一层酸酸的醋汁和辣椒碎,阮菱蘸着吃了一口,愉悦到眯起眼睛。 清音的手艺真是太棒了。 主仆二人吃的正欢,就听见床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太子醒了。 阮菱当即拿巾帕擦了擦嘴,起身嘱咐清音:“去端洗漱的东西进来。” “是。”清音出门。 刚吃了两个笼包,阮菱心情愉悦,她冲裴澜甜甜一笑:“殿下醒了,我替您更衣吧。” 太子睡得沉,刚醒着,亵衣领口松松垮垮,露着精致的锁骨。他微微垂着头,冷冽的眉眼惺忪着,褪去了淡漠骇人的气势,此刻的他,看上去平易近人许多。 他“嗯”了声,便任由阮菱动作。 阮菱捡起他的外袍,太子眼神顿了下,低哑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明:“这衣裳你是今早才换的吧?” 阮菱眉头一紧,谎话顿时停在嘴边,她扬起小脸:“没有啊。” 太子微微眯起眼,这会儿他醒的差不多了,声音不似方才低哑惺忪,变得淡漠:“上边全是褶皱。” 阮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黑色的长袍上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压了许久才有的痕迹。只是,若不仔细看,是看不清的。 她有些泄气的垂下脸,裴澜什么眼神,这也看得清? 阮菱一时无话可接,顺势装起了鹌鹑。白嫩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去抚平那些褶子,像极了做错事儿的小孩,不敢吭声,默默的讨乖。 头顶上的目光渐渐不耐,男人似笑非笑的道了句继续吧。 疲惫的语气是不打算追问了。阮菱松了一口气。 洗漱后,两人用膳,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门都没敲,人便携着冷风进来了。 太子没什么反应,耷拉着眼皮倚在榻前,兴致缺缺的拨弄眼前的粥碗。 裴恒则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他上前就欲问可看到了榻对面的阮菱,一时间又噤了声。 阮菱起身,询问道:“不然我出去吧?” “无妨。”太子看向裴恒,淡淡问:“什么事儿?” 裴恒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气喘匀,手里的折扇不住的扇风,眼里故作神秘:“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事儿还跟阮姑娘有关呢。” 被点名的阮菱一怔:“和我?” 裴恒坐在椅子上,额头的汗被风沥的冰凉。他喝了口茶,继续道:“今儿一早,阮岚山就去开封府敲鼓,说他儿子失踪了。阮家,一介侯府,家里多少仆人小厮,他家的公子,就这么失踪了?” “啧啧,东京城里的怪事啊!”裴恒一边感慨一边想,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顿时看向裴恒,薄唇微张了张:“哥……” 不会是你吧? 忌讳着阮菱还在,裴恒没敢说。 太子慢条斯理的把粥喝完,然后站起身,看向阮菱:“晚上出发,你还有半天的时间,想去哪?” 阮菱茫然的看着他,刚想说母亲和妹妹都见过了,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母亲留下的琴,她还没拿。那物件断断不能放在沈家。她站起身,匆匆答:“殿下,我想回一趟沈府。” “孤送你。”说完,裴澜迈开长腿,径直朝外走去。 阮菱依言跟上,临到了裴恒跟前,福了福:“告退。” 裴恒没理会,眼睛一直盯在裴澜身上。依照他对他哥这么多年的了解,阮绥远失踪这事儿定是他干的。 侯府里的公子,虽是庶出可却是唯一的男丁,那简直是拿嫡子养呢。一夜之间,说消失就消失了。就是杀人碎尸,那也得有个痕迹吧。 这样通天的本事,裴恒身为天潢贵胄的王爷,他自认做不到。满东京城,有谁能做到,他掰着手指头也能数出来。 他啧啧了两声,爱情的力量啊。 * 出了王府大门,阮菱缩了缩身子,这天气冷的厉害,处处都像僵住了一样,虽是深秋,可和冬天也只差一场大雪了。 “想什么呢?上车。” 远处,太子在马车上掀着帘子,逆着光线,阮菱看不清他的脸,只依稀得一个清冽的轮廓。 他的声音稀松平常,阮菱却听出了一丝温柔的感觉。上辈子,她无数次祈祷他能正常一些和自己说话,至少让她们看起来平等一些。 可太子就是太子,外室就是外室,哪有什么平等可言,更别提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喜欢。 阮菱理了理情绪,让自己不再想这些,应声上了车。 伴随着辚辚之声,马车缓缓行驶在东京城的街道上。 马车在外侯了一夜,车内温度和外面几乎没差,纵使纮玉放了几个暖炉进来也无济于事。 阮菱坐的端直,饱满圆润的鼻尖冻得通红,纤细的身子因寒冷微微发颤。 过不多时,她肩上多了些重量和暖意,淡淡的甘松香混杂着男子的体温萦绕在她鼻间,细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阮菱偏头看向裴澜,他阖着眼,墨发有些微微散乱,削眉挺鼻,侧颜仿佛天公执笔剪裁,每一处弧度都正相适宜。 他把外袍脱了披到自己身上。 阮菱不想亏欠,作势就要把衣裳拿下来,却听他冷冷道:“披着。” 说话间吐露着的白气都寒凉的很。 阮菱垂眸笑笑,若是从前,她定然欢喜的很,巴不得抱着这衣裳不还了。 可如今她清醒的很,阮菱没有听裴澜的话,而是把衣裳脱下来又重新披回去,含蓄的声音带着关心:“殿下千金之躯,若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呵,太子唇边弯出个嘲讽的弧度。有事求他的时候怪会摇尾巴撒娇,拒绝他的时候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他就是多余好心,才会去管她。 冻几次就长记性了。 心里这么想着,可他的手还是下意思的去握向那冰冷的小手。软软小小的一只,他单手便能攥紧。 太子冷漠道:“那只。” 阮菱拂了他一次意,断不敢再拂第二次,她乖乖的递过了另一只手,放在他掌心里。 肌肤相间,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自指尖炸开。他的手与他冷冰冰的性子不同,很暖,掌心和指腹有一层粗粝的薄茧,马车行驶间,偶尔会微微磨到,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