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我在仙门搬砖的那些年在线阅读 - 第45节

第45节

    潘宗茂盯着江珣的脸看了半晌,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两下:“你啊,从小便让人省心,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潘宗茂转身,一边走一边感叹道:“但是缘分这种东西,错过了可就真没了。”

    江珣不语,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不紧不慢的脚步踩在青石板砖上,屹然是一副习惯孤身一人行走的姿态。

    “对了,还有件事。”走在前方的潘宗茂突然开口,“今日老阁主收到传令,盟主请他上太清山议事。”

    江珣早便料到此事,他面色如常,说:“大概是为了魔门之事。”

    “老阁主也是这般想的。”潘宗茂神情严肃了起来,转身问道,“金紫门上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万魔窟做的?”

    “不是。”江珣答,“人是王元洲自己杀的,那倒霉姑娘在唐九宁解开阵法的时候,误入了王家书院,被王元洲发现后,一招灭口,仅凭此事无法证明他与万魔窟有所勾结,另外我还不知他和万魔窟在密谋什么事,所以不想打草惊蛇。”江珣说到此,眉头微微皱起,“王元洲此人狡猾,需得做个陷阱,让他自己往里跳。”

    潘宗茂听罢沉吟道:“我会跟老阁主提一下此事,届时还得看盟主的意思。”

    晚宴上的人已经散得干干净净了,只剩下一个唐九宁,离了桌案,没规没矩地背靠一棵大树坐着,双肘撑着膝盖,手里还拎着一个酒瓶。

    “嗝。”唐九宁呆坐着打了一个嗝。

    她错了,她喝不穷玄天阁,倒是把自己给喝高了。

    眼下看人看物都是带着重影的,比如说眼前就有三个钟星在和自己说话。

    “郡主?郡主?”钟星唤了两声,发现唐九宁两颊通红,目光呆滞。她瞬间苦恼了起来,她要怎么带喝醉了的郡主回弄玉小筑?

    身后传来脚步声,钟星回头一看,江珣停在三五步外,正皱着眉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唐九宁。

    钟星心中暗道糟糕,郡主浑身上下都是酒气,姿态也不雅观,全叫公子瞧见了去。她还没还得及为唐九宁说上几句好话,江珣便摆摆手让她退下。

    钟星犹豫了一瞬,便立马迈着碎步走开了。她心中甚是放心,有公子在,总归不会出事。

    唐九宁脑袋晕晕乎乎,她看见了一双白靴在接近自己,不对,好像是三双。

    她抬头一看,心里猛地一惊——太可怕了,竟然有三个江珣?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太好了,喝醉了,直接上!

    然后唐九宁哗啦啦吐了江珣一身。

    作者:……

    第49章 一场偶遇

    唐九宁的酒品很好,喝多了也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哭不闹,更不会耍酒疯,有的只是浓浓的困意。

    她极缓极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浓密的睫毛颤巍巍的,好像要滴落下来。

    唐九宁在极力抑制自己的睡意,眼前的三个江珣都蹲在自己身前,她不能就这样睡了,她要一个一个骂过来,就从左边这个开始。

    “江珣!”唐九宁将身子转向左边那个“江珣”,手指指着空气骂咧咧地喊了一声。

    左边的“江珣”变得模糊起来。

    “你还想逃?”唐九宁眼神愤愤地对着空气继续讲话。

    “呵。”一声轻笑自耳边传来。一只手突然掰过唐九宁的下巴,将她的头摆正。

    “在这里。”江珣看着唐九宁,颇为无奈道。

    唐九宁眯着眼睛凑上前,模糊的江珣逐渐清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熟悉的模样,浓黑的瞳孔里两分戏谑三分高傲,剩下的五分,唐九宁此刻麻痹了的脑袋也看不出来。

    “你……”唐九宁指着江珣点了点,近到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你凶什么凶?”

    江珣微微皱眉躲闪了几下:“我凶你什么了?”

    唐九宁的手指不依不饶地跟了过来,势必要把江珣的脸戳出个窟窿,他只好抓住了唐九宁的手腕。

    “别乱动。”

    “……”唐九宁整个人一僵,看着江珣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垂下眼皮,撇了撇嘴,轻声道,“你还说你不凶……抓得我都疼了……”

    江珣一怔,他不过是轻轻一握,根本不痛不痒,唐九宁的表情却像跟折断了手一样委屈,她皎洁明媚的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字。

    ——撒娇。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珣突然不敢再看唐九宁的脸。

    那薄唇微微嘟着,在月光下显得水润而饱满,长长的眼睫毛颤动着敛了下来,黑色的影子在洁白细腻的皮肤上开出一朵诱人的花。

    她的一呼一吸间,都在蛊惑着人。

    江珣觉得这晚宴上的酒定不是什么正经的酒,不然怎么能将人的性子都给转变了去。他放开唐九宁的手,别开眼睛,语气生硬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唐九宁就猛地扑了过来,江珣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

    身上被一个柔软的身子结结实实地压住,脸上拂过几缕散下的青丝,扑面而来的是带着清冽酒气的鼻息。

    “嘿嘿,抓到你了。”唐九宁趴在江珣身上,眉眼笑成了弯。

    江珣的喉结动了动,他的一切感官都被唐九宁给模糊了,昏暗的月光下,都是明晃晃的她。即便身下就是脏兮兮的草地,他也没有要起身的打算,他的脑子昏昏糊糊的,不合时宜地就想起了潘宗茂的话。

    ——“也不一定要送她走,我跟长公主商量一下,请她直接给唐姑娘一个郡主的身份,如此一来,她便能名正言顺地留在玄天阁。反正唐姑娘从小便是孤儿,就当认个干爹干娘。

    ——“你不如去问问唐姑娘的意见?”

    潘宗茂的声音在江珣的脑子里越飘越远,唐九宁的气息逐渐涌了进来,将他脑子里的理智给一点点地挤了出去。

    江珣看着近在咫尺的唐九宁,喉间仿佛有什么拉扯着,声音极轻又十分艰难地开口。

    “宁儿。”

    “你想走吗?”

    “啊?”唐九宁埋着的头抬了起来,她的手抓着江珣的衣襟,将这一片纯白揉得一塌糊涂,“我走……”

    她眨了眨眼,露出稚儿般的迷茫,“我走去哪?”

    “我走去哪啊……”

    唐九宁轻声嘀咕着,将头缓缓低了下来,靠在江珣的颈侧,像是在找寻舒适的依靠之处,她的脸颊轻轻磨蹭过江珣的脖子。

    绵长的呼吸声在一片寂静中异常明显,唐九宁埋在江珣的颈侧,已经睡熟了过去。

    江珣久久没有动作,任凭唐九宁趴在自己身上睡得香沉。

    唐九宁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是正午,阳光刺眼无比。她偏过头抬手挡了一下眼睛,动作间只觉脖子万分酸痛。

    “嘶——”唐九宁痛得抽了一口气,去遮眼睛的手转了个方向,摸向自己的后颈。

    昨晚是睡落枕了?怎么脖子这么痛?

    “郡主,你醒啦?”钟星从外屋走了进来。

    唐九宁艰难地坐起了身子,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点不对劲,跟在石头上睡了一晚一样难受。

    “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唐九宁揉了揉腰,问道。

    “是公子。”钟星说,“奴婢一直等到天亮,公子才送郡主回来。”

    唐九宁揉腰的动作一顿。等等,也就是说,她喝醉了之后,和江珣呆了一整夜?

    唐九宁心里顿时生了不好的想法。

    ——我这浑身酸痛的,不会是被他打的吧?

    钟星见唐九宁的表情一惊一乍的,又问道:“郡主可是哪里不舒服,需要奴婢端碗醒酒汤过来吗?”

    “不用不用。”唐九宁摆手,“下午是什么安排?”

    唐九宁问得是修行上课之事。回到玄天阁,作为其中一名普通弟子,自然得遵守玄天阁的规矩。不过她这一睡恐怕已经错过了早课。

    钟星笑眯眯地答道:“掌教大人昨日吩咐过,郡主与常人不一样,灵脉特殊,按照自己的喜好修行便是,不必按规矩去上课。”

    哟,这是给她特殊待遇啊。既然江掌教都发话了,唐九宁也乐得清闲,也不去上什么课了,只管吃吃睡睡,赏花钓鱼混着日子。

    混着日子的同时也数着日子。连着第五天了,江珣没在唐九宁面前出现过。

    唐九宁对着满地的残花叹气,她在“不去找他”和“去找他”之间摇摆,连着摧残了五六朵花,也没得出一个满意的结论。

    若是不去找他,怕江大公子事务繁忙,忘了还有个心心念念等着那袋金子的小可怜。若是去找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迫不及待地要走,于是马上给完钱便赶人。

    那样可不行,说好了要带她去修剑的。

    好吧,我再等等,等江珣带着金子,怀着感激之情带自己去修剑。

    唐九宁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秋千架上晃晃悠悠地荡着。她想到自己在江珣面前扬眉吐气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这一荡,便过去了小半个月。

    唐九宁在某个闲暇的午后,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睡得四仰八叉之时,终于迎来了江珣。

    “……”

    “起来。”

    如此熟悉的声调,听得唐九宁立马惊醒了过来,一个翻身差点滚落下去。她用脚背堪堪勾住秋千的扶手,才稳住身形。

    唐九宁倒挂着身子,颇为尴尬地跟江珣打了声招呼。

    “……好、好久不见。”

    对于唐九宁眼下这倒挂金钩的姿势,江珣已经习以为常,这姑娘出人意料的事情不在少数。他负着手,垂眸扫视了一眼,唐九宁的额发被掀翻,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有些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收拾一下,我们晚上出发去冰华山。”

    待到江珣走后,唐九宁才恢复正常的姿势,前前后后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她重新躺回了秋千上,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脸,哀嚎了一声。

    又出糗了,能不能给她留点面子,让她走得硬气些?

    冰华山离玄天阁不远,在北辰的最北方。下车后江珣扔给唐九宁一件狐裘披风:“穿上,山上冷。”

    唐九宁看了眼手里厚实的披风,随手披了上去,心道这炎炎夏日,还能冷到哪里去?

    事实证明,她还真是天真。

    上了山,唐九宁就忍不住裹紧了狐裘,脑袋止不住地往白色的绒毛里缩,钻到最后,只能耸起肩膀挡住吹在脸颊上的冷风,脖子都硬生生短了一截。

    入眼处,是漫天白雪。积雪抚平了崎岖的山路,将万物生灵掩埋于其下。

    唐九宁在风雪中越走越慢,远远落在后面。

    不行,实在太冷了,手脚都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