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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贵主很多,只有这惠太妃,是最拿这妃位身份自矜的。 但王婕妤记得,从前嚣张跋扈的李贵妃活着时,这惠太妃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王婕妤见惯了宫里的拜高踩低,便将眼底的那抹嫌恶及时收敛。 惠太妃同她聊了些有的没的后,王婕妤主动提起了炭火的事,问道:“娘娘,这碳照您这么烧下去,怕是不久就要超分例…到时,您又该怎么办?” 惠太妃呷着热茶,不以为意地回道:“这有何妨,不够便让内诸司的人补上。” 王婕妤轻轻抬眉,又道:“皇后娘娘管着帐,内诸司的人现在可不敢再填这些。娘娘…怕是得拿自己娘家银子补了。要不然…就省着些炭火用。” 惠太妃如今一听这容皇后,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横眉,怒声道:“这碳火若真烧没了,她还能让本宫冻着不成?本宫起码也是先帝的四妃之一,她虽是皇后,也得对本宫尊敬着些。” 王婕妤假意附和着惠太妃的话锋,心中却在暗道,这惠太妃果真是个没数的。 容皇后尊敬德太妃,情有可原,人家可有个做亲王的儿子在汴京。 可你惠太妃又无任何子嗣,皇后又凭何要赏你面子? 惠太妃将手中茶盏撂在了紫檀小案上,语气平复了些许,又对王婕妤道:“说来皇后的新殿既已葺成,你和本宫也该带份厚礼去椒房宫看看,恭贺恭贺她搬新殿之喜。” 王婕妤垂首应是,心中却不大情愿。 她是真不想同这惠太妃去自取其辱,便想着,待惠太妃去椒房宫时,她便寻个由头,不陪她去了。 ****** 这日一早,王婕妤纵是称了病,惠太妃还是强制命宫人,让她陪着她去了椒房宫。 惠太妃不仅唤上了王婕妤,还提前唤上了德太妃和庄帝的其余妃嫔,打着送贺礼的旗号,想看看这容皇后的寝殿到底被装葺成了什么样。 椒房宫的花厅宽敞又华贵,里面炭火烧的温度也很适宜,既不让人觉得过热,又会让人不觉初冬的阴寒。 花厅主位之后,立着扇金漆云绣屏风。 吊顶正央也悬着精致的流苏四角宫灯,脚下的织锦华毯仍很新簇,踩上去软绵绵的,檀木博古架上也摆着琳琅的珠玉宝物。 皇帝给皇后修建的寝宫,真可谓是奢靡至极,大有金屋藏娇之意。 惠太妃落座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宠冠六宫。 皇帝对皇后,甚至可谓是独宠、专宠。 惠太妃假意喝着茶水,想起前阵子有宫人说,这新帝竟是带着这容皇后出宫游玩去了。 如此骄纵,怪不得容皇后是这么一副跋扈模样。 惠太妃从容皇后克扣她那八珍蟹羹开始,便打心眼里憎恶她。 原觉得容皇后这么节省,是小官之女的作态,却没成想,她自己的生活倒是这么奢靡。 容晞坐在主位上,神色淡淡地看着一众太妃,自是知道有的人并不是真心来送贺礼的。 德太妃派人送来了贺礼,却没到场。 徐太媛也因着慕薇的病情,没能来椒房宫。 容晞知道,惠太妃在这些妃嫔中,是心思最为不善的那个。 可她们毕竟是先帝的旧人,她身为皇后,也合该善待她们,便也没当回事。 雍熙宫的另一头,慕淮刚刚下朝,待归了乾元殿后,便凝神批了会儿从各州郡中呈上来的折子。 他既已归汴,便无需严居胥再辅政。 慕淮是个掌控欲强的人,对于政务,并不愿完全假手于人。 前世他也是在他御驾亲征时,才让严居胥开府辅政。 待身前的折子已然堆叠成山后,慕淮见笔锋墨渍已干,刚要唤太监来给他磨墨。 转念一想,还是那女人的伺候,更让他舒心。 便抬声对殿内立侍的太监道:“去把皇后从椒房宫唤过来。” 太监恭敬应是,却觉皇上平日对他们说的话,大多都是关于皇后的。 皇后呢? 皇后去哪儿了? 去把皇后唤过来。 皇后怎么还不过来?遣人去看看。 让皇后来陪朕用午膳/晚膳。 太监重重地眨了几下眼,便出乾元殿准备去将皇后娘娘请来。 慕淮蹙眉等了容晞许久,却见太监一脸愁苦地回到了殿中。 他不解地问:“怎么回事?皇后人呢?” 太监将椒房宫的情况如实回禀给了慕淮。 慕淮听罢,眉间却是愈沉。 便冷声命太监:“备辇,朕要亲自去趟椒房宫。” 慕淮觉得这些太妃真是神烦,她们本来就费他的银子,现在竟还没事往他晞儿的寝宫跑。 他就该命人修间庵堂,打着为庄帝祈福的名号,将这些女人都送进去吃斋念佛。 辇子院的辇官见皇上这一路上面色发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小心翼翼地抬着皇上去了椒房宫。 慕淮刚至椒房宫的花厅外,便听见惠太妃阴阳怪气地对容晞道:“本宫说皇后的银子都省哪儿去了,原来是都省到这寝宫的翻葺上了。” 话刚落,慕淮身侧的太监便用那副尖细的嗓子亢声道:“皇上驾到——” 惠太妃面色一变,却见新帝穿着朝冕,已然走进了花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