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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诗音面上终于露了怒意,可她却然如容晞所说,现下并没有任何位份和诰命在身。 她暗咬着牙,屈了双膝,对容晞恭敬道:“……这样可以了吗?容良娣。” 容晞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未发一言,携着丫鬟和侍从离了此处。 翟诗音看着容晞远去的背影,觉今日发生的一切,就跟撞了鬼似的。 这容良娣,到底是不是被她施计撵出去的容姑姑? ****** 是夜月华甚朗,雍熙禁城灯织天幕,一派阖闾繁华之景。 慕淮近日忙于治匪之事,下朝后便是政事堂和枢密院两头奔跑,很是忙碌。 容晞静坐在八仙桌旁的圈椅处,心中想着还未归宫的慕淮。 这男人被立储之后,却然勤政,当真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君主呢。 今日她封了良娣,对慕淮的心思便变得不一样了。 之前,他是主,而她是奴。 而现下,她是良娣,虽然是个妾室,可他却变成了自己的夫君。 虽然她不敢唤他夫君,仍会唤他殿下,但是…… 思及,容晞眸色柔和地看了眼自己微隆的小腹。 慕淮是她的夫君,又同她有了血脉的联系,那从今日起,便是她的亲人了。 容晞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时辰已晚,她却让宫女将菜食再热上一番,她要等着慕淮回来一起用。 慕淮归宫时,身上裹挟着初春的清寒,却并未露任何疲态。 反倒是政事堂的那些臣子受不住,一个个的到时辰便面露苦色,他意犹未尽,却终是让他们出宫归了府。 他本想找大理寺的官员调些卷宗,尤其想看看当年容炳失职之案,可时辰已晚,只得作罢。 慕淮重活一世,便不如前世刚刚执政时,对有些政事是初次上手,并不明晰。 执政十余年后,再站在这个位置看,便看清了许多事。 尚书省的刑部和大理寺的职权看似是分明的。 齐朝大理寺一般只审汴京要案,判刑量刑之事仍要交由刑部处理,但这无疑让大齐整个司法过程的效率低下了许多。 大齐司法和刑狱之政,可变。 慕淮想找严居胥商议此事,可自他带着容晞归宫后,还没见到过严居胥。 他想起前世这时,严居胥的夫人好像患了重病,他虽刚莅职,却仍是告了假。 民间都赞他同糟糠之妻患难与共。 回东宫这一路,慕淮仍在思考着政务,天色已然不早,他突地意识到,这一世与前世不同。 这一世,那女人还活着。 她刚刚被封了良娣,是他的女人,他不能将心思全然放在政务上,得腾出些时间来陪她。 思及,慕淮唇角微牵。 进殿后,却发现那女人端坐在八仙桌处,筷箸安放在筷枕之上,竟是一点菜食都没用。 容晞觉出慕淮已然归来,便从桌前起身。 男人头戴远游冠,穿着双佩革带弁服,矜贵夺目,正值意气风发之龄。 慕淮身上的气质看似矛盾,却又很是相融。 他骨子里都透着强势,行事狠辣残忍,又习武骁勇。 可面貌却如文士般清隽俊美,平日穿着素简的斓衫,亦有种芝兰玉树的风雅。 容晞刚觉他气质出尘,这男人的面色便开始发阴。 慕淮冷声斥道:“为何不用晚食?” 容晞回道:“奴…妾身想等着殿下回来一同用。” 见她面容委屈微怯,慕淮面色稍霁。 他想,日后若他再回来的晚,定会派人回宫告知她一声,断不会让她再这般等着。 菜食刚被热完,冒着热气。 这几日,容晞害喜之症好了许多。 她见慕淮今夜食量偏大,便细声问道:“殿下是中午用食不多吗?” 慕淮回道:“孤未用午食。” 前世容晞死后,他一日就用一顿饭,对珍馐佳肴毫无兴味,吃饭只是为了维持生存。 如今看来,他前世早亡,亦与这习惯有关。 容晞轻抬纤腕,为男人舀了勺汤羹,关切道:“殿下日后处理政务时,还是要用些午食的,不然身子该不好了。” 慕淮接过了汤羹,定定地看了容晞半晌。 容晞被他的视线灼得面热,双颊冉起了红意。 慕淮用下了容晞为他盛的汤羹。 忙碌了一整日,回到东宫,有个娇柔体己的女人陪着,又用着热菜热饭。 这一切,都与前世不同了。 其实重生前,这样温暖的日子亦有过。 容晞做他奴婢时,也是陪着他用晚食,温柔又细心地照顾着他。 可那时的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直到前世,那女人离开他后,慕淮才意识到,这些看似平淡的日夜相处,于他而言,有多么珍贵。 好在现下,他失而复得。 慕淮低声道:“嗯。” 待用罢晚食,慕淮沐了浴。 他半敞着衣襟,身上略有些熨烫,将床上娇小的女人拥在了怀中。 既已被封了良娣,那明日他便该带着容晞去未央宫拜见帝后。 慕淮叮嘱了容晞几句,怕她会出错。 等册仪之前,他还要寻礼部的人教她礼仪。 容晞此时已然困倦,靠在男人宽阔的怀里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