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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荒诞便在今夜止步,过了明夜,他应该不会再碰她。 ****** 次日清晨。 霁华宫的宫门口一早便传来了宫女尖锐的惊叫声,惹得周遭路过的宫人都被瘆得打了个激灵。 原来,霁华宫门前的青石板地处,竟是停了具太监的尸身。 那太监死相凄惨,眼仍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阴森模样。 李贵妃自是被惊动,还未来得及细细梳妆打扮,只简单绾了个发髻,插了个凤头簪便匆忙出了宫殿。 见到那太监的尸身时,李贵妃眉间一戾。 昨日宴毕,她便对庄帝主动提起,不如去偏殿瞧瞧四皇子慕淮如何了。 庄帝最心疼这个儿子,自是应了李贵妃的提议,携着皇后以及慕涛的生母德妃一同去了偏殿。 可谁知到了偏殿时,里面竟是空无一人。 李贵妃见此神色微变,她本想让庄帝看见慕淮同那太监厮混的模样,可现下这偏殿不仅没有慕淮,那小太监也不知所踪了。 庄帝起了疑,不禁问李贵妃:“你今日怎么对四皇子的事这般上心?” 李贵妃脸上悻悻,却终是故作端淑地对庄帝道:“四皇子的生母离世得早,臣妾和皇后娘娘对他自是要给外上心些。” 皇后在一侧听见李贵妃这么回庄帝,不做任何言语,却暗暗噙了丝冷笑。 庄帝一听她提起了贤妃,终于没有再多过问。 这时令正逢慕芊要去翰林院治学,她这几日一直以手伤避着不去,李贵妃察觉了她的小心思,昨夜便威胁慕芊,让她继续早起去翰林院听夫子授课。 慕芊原本神色恹恹地出了殿,可见到宫门那太监的尸身后,也着实下了一跳。 宫里几乎每日都要死人,慕芊被李贵妃保护的很好,没怎么见过下人的尸体。 这太监的死相又狰狞,慕芊吓得赶紧躲在了李贵妃的身后。 恰时,慕淮和其侍卫从霁华宫门前经行。 见到李贵妃一行人时,慕淮停住了轮椅。 他若想去翰林院,经过霁华宫是绕远,容晞一直跟在他的身侧,见到地上那太监的尸身后,心中大致有了数。 那春|药,应是李贵妃给慕淮下的。 慕芊看见慕淮后,心中也明白了些什么,可她惯是个没脑子的,立即便冲着慕淮喊道:“衢云宫去往翰林院本不需要经过我母妃的寝宫,你今日故意走这条道,这太监又与你有积怨,定是你害死的他!” 李贵妃听后,侧首剜了慕芊一眼。 慕芊虽然不解李贵妃此举的用意,却还是噤住了声。 李贵妃眸色不明地看向了慕淮。 见他神情桀骜不羁,正似在看戏般用那双凌厉的墨眸瞥着她们母女二人。 慕淮噙着冷笑,道:“为何要杀他,贵妃娘娘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李贵妃现下没心思去同慕淮讲话,只冷着声音唤人将这太监的尸体抬走。 慕淮微挑一眉,眸中含着几分不驯,又道:“抬走他的尸体有什么用,晚了。” 李贵妃刚要开口驳斥慕淮,就见庄帝身侧近侍的大太监至此,对她恭敬道:“娘娘,皇上请您在朝后去乾元殿一趟。” 乾元殿是庄帝的寝殿,也是平素庄帝批折子理政的地方。 李贵妃的美目觑向了慕淮,对那大太监道:“本宫知道了,待皇上下朝后,本宫便去乾元殿。” ****** 待至巳时时分,满朝文武从嘉政殿下朝后,李贵妃已穿戴整齐,至了庄帝所在的乾元殿。 殿中焚着悠扬的龙涎香,内里装潢尽显天家贵气,庄帝一身黯红冕服,头戴通天长冠,正负手站在书案旁。 李贵妃调整了下面部神情,看着身姿挺拔如松的庄帝,不禁想起初见他时,与她在闺中想象的皇帝陛下完全不同。 庄帝慕桢眉眼清隽,性情温方,不似印象里的君主总有着令人生畏的迫人气场。 温润如玉的俊美男子,总会使闺中少女心动。 庄帝大了李贵妃将近二十岁,现下已是知天命的年岁,虽然容颜渐衰,但这么些年沉淀下来的气质,依旧让人觉得风华无度。 李贵妃出身高贵,在闺中便骄纵跋扈,她从未想过为人妾侍。 可成为庄帝妃子的那日,却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一日。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李贵妃恭敬道。 语毕许久,庄帝都没有唤她起身。 李贵妃静跪了许久,殿中静得可怕,耳侧只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呼吸声。 “哐当——”一声。 青玉长颈酒壶应声坠地,酒液沿着碎瓷散了一地。 李贵妃鼻尖溢满了醇美的酒香,心跳得也是愈快。 庄帝是个很少发火的人,对待宫女太监也一贯温厚,今日却在她面前怒而掷器…… “陛下……” “朕问你,昨日宴上,你往四皇子的酒里下什么了?” 李贵妃紧紧地抿着唇,她敢做便敢认,原也不怕被人察出来。 她只想让慕淮的名声再毁一毁,毁到与那个位置再不相干即可。 她最恨的是,到现在庄帝还妄想着那人的腿疾能好,还想着将那位置留个贤妃的孽种。 李贵妃眼里的惧意渐失,暗暗咬着牙,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