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穷途末路

    长阳郡，宵朔帝国中部的属地，四面多山环绕，与外界闭塞。长阳郡的中心，长阳城内，此时正是傍晚，众鸟归林，夕阳从山间缓落，长阳城南城的张家族学此刻也是刚刚放课。族学是世家子弟在年少之时，家族中派遣强者高手教导后辈古武修炼，选拔天资聪颖者的一个机构。“得赶快回家去了，爹娘还等着我吃饭。”张昆捏着手中破旧的布袋，脚步匆匆地往家中赶去，族学上教导的古武修炼也来不及再巩固消化了，饭后他还要去城中的药铺帮忙。那是一位平凡的布衣少年，约莫十四岁的年纪，却早早得负担起了家里的吃穿用度，因为他父亲的意外负伤，已经卧床不起许多时日了。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此刻变得穷困潦倒，而生活的重担也就落到了年轻的张昆肩上，为了照料父亲，张昆不断在族学家药铺之间往来。一方面要在族学中修炼，一方面要到药铺为父亲抓药，同时为了贴补家用，借助药铺熟悉的伙计，到药铺充当抓药的小伙计。默不作声地走出族学的大门，张昆感觉四周人看自己的眼神里，都略略带着一丝轻蔑之意，因为他的古武修为停在了入门级，而族学之中的绝大数人都已经踏入了黄级。“哟，这不是曾经的大天才么？”三五个和张昆年纪相仿的少年抱手站在墙根，看着默默走过来的张昆吹了一声口哨。张昆扫了一眼，那都是族学里的同学，换句话说也都是张家的族人，虽说都是一家人，但血脉联系却疏远得很，张家是长阳郡里的中等家族，枝繁叶茂，而张昆只不过是一个旁系支脉子弟罢了。没有理会他们的挑衅，这样的事情已然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张昆父亲出事，家境一落千丈以来，张昆耳边这种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了。只因为他的家境不足以支撑他习武所需的丹药，而整日的劳碌也让张昆的成绩一落千丈，曾经第一个达到古武入门圆满的他，受到整个族学中的老师的看好，期待着他成为第一个迈入黄阶的学员，然而何曾想到有这样的变故。自此张昆的实力就一直在入门圆满踏步，迟迟不能进入黄级！反倒是那些曾经被他的光芒所掩盖住的弟子们一个个都先后迈入了黄级，他们自然要把气撒在这个曾经光彩照人的张昆身上了。“哈？今天你是不是胆子发育了，敢不理我们的话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咧开了嘴巴，一把扯过张昆的领子，把他拽到自己面前，双眼狠狠地盯着张昆，仿佛是要把他连骨头都吃掉一样。张昆躲闪不及，双方的实力和人数差距摆在了那里，没有还手的余地，就已经被对方捏在了手里。“把手放开！”少年不卑不亢地说道，他只能用愤怒的眼神反击，但回应张昆的只能是一阵毒打！“呦呵，硬气啊！”那群少年不依不饶，玩味地看着张昆，好像在看砧板上的鱼肉。“给我打！”一个穿着华贵，紫衫玉冠的少年开口道。随后那几个少年也就放下了最后的顾虑，一起上来你一拳我一脚地对着张昆一阵毒打，发泄着他们身上的暴戾之气。被掀翻在地的张昆，只得拼命捂住脑袋，浑身的痛苦传来差点让他昏厥过去，但他不甘地眼神没有闭上，而是愤怒看着那位紫衫少年，那是张家一个显赫旁系的嫡子张旭山，在族学里有着很大的权势！那些殴打他的少年们都是投靠了他，而曾经他们当中的几个还叫过他张昆一声大哥！那时张昆还是族学里的风云人物，光芒掩盖了整个张家年轻一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张旭山就记恨起了张昆，而今张昆落难了，他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教训他的机会。“行了。”张旭山站在一旁看了手下暴揍张昆许久才开口说道：“再打下去，他就要废了，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有族规在，真废了他也很麻烦的。”“山哥，他本来就是个废人，”流里流气的少年又揍了张昆一拳，才停下手来，不屑地说道：“打废了也没有什么。”“哈哈。”一群人中响起了哄堂大笑，而后留下张昆一个人蜷缩在路边，少年们扬长而去。张昆捂着有些晕眩的脑袋，艰难地扶着墙根站了起来，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来，他回想起今日族学师傅告诉他的话。“张昆，你已经连续四次在族学大比中倒数第一了！”“十天之后，又是大比。这一次你要是还没有什么长进的话，就没有资格再在我张家族学里待下去了！”被踢出族学，只能去族中生意当个学徒。族学师傅严厉的表情和语气他还历历在目，只是他真的没有办法，这一丝瓶颈一直无法突破。平日又没有足够的修炼时间，十日之内要说突破，谈何困难啊！张昆暗暗攥紧了拳头，却使不上力气，摇了摇头叹息，找了一条清澈的河流，张昆清洗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他不希望让家里人看出来自己浑身是伤。家里已经很困难了，若是自己被踢出了族学，那家族针对族学学生发放的一份补贴也就化为了乌有。在族学习武，还能额外得到一份家族之中的补助，这笔资源在富有的子弟眼中不过是一顿酒钱，但在张昆和家人眼中看来，已经是不菲收入，是计算进支撑整个家能否继续的一份重要收入来源。一旦张昆被撵出族学，不仅没了日后向上的机会，也断了这笔收入来源，家里怕是立即就要揭不开锅，未来一片灰暗，张昆表面上已经平淡地接受了这一切，但内心里却仍有不甘！清洗完伤口，用身上衣物扯下的布条简单包扎以后，张昆在回到了家中，此时他的家里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除了张家提供的一处容身之所以外，整个家里没有一点儿额外的东西了。上个季度族学的补贴已经化作了给父亲治疗的药材，但父亲的伤势却依旧没有一丝好转，至今不能下床，而家里还有一双弟弟妹妹，母亲要照顾他们走不开，全家的收入就全指望张昆一人了！“昆儿，你回来了！”张昆的母亲叫唐念，她看到大儿子回来，疲惫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但在她看到张昆手臂上缠着的纱布上渗出一丝血迹后，她的眼神里蒙上了浓浓的担忧。“嗯。”沉默地点了点头，张昆走入了屋内，昏暗的房间内，收拾得还算干净。饭后他还要去药铺为父亲抓药，顺便在那里打工维持家计。见过父亲之后，回到了主屋内，却发现母亲还在那里。唐念因为劳累也显出疲态，但事实上看得出来她年轻漂亮时候的风韵，她叫住张昆：“昆儿，到我这来，你的手怎么了？”“嗯？”张昆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却发现母亲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他挠了挠头笑道：“今天回来路上不小心摔倒了。”“妈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唐念明白儿子善意的谎言，也就没有戳穿，温柔地拆开张昆临时胡乱包扎起来的伤口，消毒化脓后重新绑好。张昆心头一软，看着小心翼翼呵护自己的母亲，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他不想就此被族学撵出去，不想接受现在这样的黯淡命运，他渴望着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