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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僻的,就因为孤僻,所以才不愿与人接触,越不愿与人接触就越孤僻,慢慢的就成了一个死循环。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其实并不是自己不爱热闹,也并不是自己孤僻,而是因为之前没有遇上对脾气的人,不管是亲人还是友人,除了五脉今世传人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对上她的口味,能与她志趣相投。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志同道合,自然就没有交流的欲望。 当然,不只是志趣相投,最重要的还是亲情的维系。前世的白家每一个人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分得一份家业,如何才能把数千年传流下来的大家族瓜分干净。 他们个个都是使毒的行家,毒脉一系充满了阴谋和算计,空气里都飘散着毒药的味道。 那是各种毒药混迹在一处的味道,因为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制出的毒去害其它的人。哪怕他们是兄弟,是姐妹,甚至还有无妻反目父女相残的。 所以她讨厌那个地方,讨厌那里的每一个人。 可是现在不同了,白鹤染发现她开始喜欢上了每日府里人来人往,个个都洋溢着笑脸,个个见了她都是真心实意的笑,掏心掏肺的好。她愿跟这些人在一起说话、吃饭,甚至都想在闲下来时到镇子上走走,买点喜欢的小玩意,喝了就喝口清茶,饿了就吃个包子或是在街边喝碗馄饨。她觉得这才是生活的本源,这才是过日子的根本。 所以,当白老夫人一行人的马车依次停到了公主府门口时,白鹤染笑颜如花,一瞬间竟产生了这些人来了真好,要是能不走就更好了的想法。 她不是不喜欢家庭氛围,她只是不喜欢前世的白家和今生的文国公府那样的家庭氛围。如果一座府邸里生活着的全都是互相想着彼此的挚亲好友,全都是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的亲近人,那又有什么不好呢? 可惜,谁也不能留下来长长久久的陪伴,老夫人不行,就连白燕语都不行。姑娘大了早晚要出嫁,就算按着天赐镇的规矩女子满十八才可嫁人,但那也不过几年的事,留不住的。 二姐!三姐!其中一辆马车的车窗帘子被掀了开,白蓁蓁从里面探出头来,你们俩个可是到这边躲清闲了,可不知道我在京里忙成什么样儿。二姐姐,你可得好好慰劳慰劳我,年前的今生阁真是快要忙死了,我昨晚都亥时末了才回家,你得给我做好吃的。 白鹤染知这小丫头是在邀功,但也知道今生阁年前特别忙肯定是真的。古代的医馆跟后世的医院是一样的,快过年了,人们都想把病在年前看好,不愿带病过年,所以一到了年终岁尾,医院几乎都是忙得挤都挤不进去,一号难求。 今生阁就更是忙了,平时去看病的都是些穷苦人居多,毕竟那里是义诊。但到了岁尾,大户人家也会求到今生阁来,请今生阁的大夫为他们家里的亲人诊治。特别是那些有重症病人的人家,病了多年的人,治又治不好,死也死不掉,谁也不想在正月里出个什么意外,所以都赶在年前去今生阁请大夫,好歹把家里的病人拖上一拖,拖过了正月。 当然,有经济能力的人来请大夫,是要付银子的,对此今生阁一个铜板都不会少收。 知道你辛苦,姐一会儿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白鹤染走上前将白蓁蓁从车厢里拉出来,再回过身扯了一把白燕语,先接祖母下车,咱们姐妹间的事回去慢慢聊。 三个漂亮的小姑娘一字排开,站在最前面那辆马车底下,身后还站着白浩轩和白浩风两位少年。很快地,车厢帘子就被丫鬟从里面挑了开,最先走出来的是将军府的堂小姐白瞳剪。 几位弟弟妹妹近来可好?白瞳剪精气神儿很不错,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笑得弯弯,像个月牙。她站在车厢外头告诉白鹤染,我们起个大早就出发了,祖母念叨了一路,说今儿除了吃辞年饭,还想在天赐镇上逛一逛,就是不知道时辰赶不赶得紧,怕回城太晚。 正说着,三夫人关氏已经扶着老夫人出来了,关氏一边起身还一边说话:要我说,早点晚点都无所谓,母亲是担心回太晚城门都关了,我说母亲根本就不需要操心这个。就算咱们不打着阿染的旗号,单单冲着您三儿子是征北大将军,那些守城的官兵哪个还能不给几分颜面,怎么可能会拦着我们家的车不让进城呢!所以母亲您今儿就放心的逛,逛不够的话,等正月里闲下来了,我再陪您特地过来一趟,专为逛街。 下方一众小辈在白鹤染的带领下屈膝行礼:孙子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安。 白老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原本想着头一次来天赐镇可不能给孙女丢脸,一定要绷住了,撑住场面,拿出文国公府老夫人的气势来,让镇上的人都知道京都的文国公府确实是有头有脸有规有矩的大户。 结果一出了车厢就不淡定了,一看到下方站着的这些孙子孙女,是越看越高兴,越瞅越乐意瞅。直把她给笑得都笑出了声儿,一边笑一边大声地说:快快别行礼,我的好孙女儿,我的好阿染,祖母可想你死了!说着就从马车上往下扑,吓得关氏和白瞳剪赶紧扶住。 好说歹说,老夫人是稳稳当当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但视线却一直都没离开白鹤染。直到脚着了地,这才甩开扶着自己的两个人,拉起了白鹤染左看右看,一边看一边说:你们一起过来瞅瞅,阿染是不是稍微的胖点儿了?好像还白了,气色也比原先更好看了。看来这天赐镇的水土还真是养人,这才几日工夫就把我们阿染给养得这般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