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长安堂秘议（中）

    虽然安西和中原世家大族间结盟的盟书还没有公布，关中世家们只以为安西是向中原世家们购买人口，根本就猜不到这三十多万户人口，是中原世家为了与安西结盟而献出来的，但即便是没有猜到安西与中原世家大族们暗中的勾当，但对中原世家大族深恨的扶风苏家，也是不愿意中原世家大族得利，并且与在苏家眼中实力很是强大的安西联系在一起，所以自然是要拼命的阻止安西这一次请求借道之事。

    这世家上有意气用事的，当然也是有权衡利弊的睿智者，在扶风苏家的家主苏文定说完后不久，京兆杜家的当代家主杜衡就是站起来发表意见。

    “苏家主说得这话严重了，据我所知这安西虽然一直征伐，十余年间，其发动和参与的大小战争有几十场，但安西必定是尊奉大汉的，遵守道义的，他们发动和参与战争的对象往往是异族，是那些侵占我大汉领土，屠戮过我大汉百姓的异族，所以在杜某看来这般知晓大义安西，是必定不会做出出尔反尔，假道伐虢之事的，即便是他们安西真对我关中有想法，也必定是会明刀明枪，用堂堂之阵来取，不会行那小人行径。”

    “所以我们不必烦忧那伙入我关中，维持维护流民迁移的安西军，况且安西不是在文书中已经说明了吗？这派入我关中境内的人，虽然有一万多人，但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医者和官员，真正的军队不足四千人，我们关中军有八万多人，如果紧急征召，还能获得二十多万材官，诸位关中英豪，不会告诉我拥有这么兵力后，我们还怕区区四千安西军吧！”

    “再者刚刚苏家主所说的流民暴乱之事，在我眼中也是属于无稽之谈，没错那些流民中的大部分，原本都是玄黄教的教徒，许多都是曾经参加过玄黄教起义军，但诸位玄黄教起义已经被平定了多少年，这些玄黄教教徒和起义军们被中原世家大族们圈禁起来奴役了多少年，早就是被磨去了志气，怎么还可能爆发叛乱，再加上有安西军在加上我们关中军的一路看管监视，这些流民指挥乖顺，根本是不会起其它心思的。”

    “而且要占山为王起义，哪有苏家主说得那么容易，最起码如当初玄黄教那般，要广结信众，积纳粮粟，买通官员，打造兵甲等种种事项，如果不能或者说是没有做成功，那么这种起义即便是发生了，危害也是不会太大的，毫无根基下很快就能被扑灭，苏家主连这些事都怕的吗？”

    “刚刚我是说了答允安西此事的风险，几乎是没有的接下来我们再说一说答允此事后得到的好处，首先第一大好处，自然是能结好安西这个大势力，要知道安西可是收复河西走廊将不可一世的突厥太鲁部都打败的，有这一强援在手，我关中世家在与中原世家和天下世家相争时，不知是占了多大的优势，现在既然中原世家们卖安西一个好处，卖给安西那么多的人口，已经领先我们，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亡羊补牢，而是继续恶了安西呢？”

    “第二个好处，也是对于我们关中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安西为了酬谢我们关中世家愿意放开道路，让他们所买的流民过境，是愿意拿出西域商路的部分利益，允许我们关中世家组建商队，每年向西方贩卖三万匹丝绢，毋庸置疑这是一桩暴利生意，难道诸位不想要吗？如果再与安西讨价还价一番，可能这个配额将会上涨到四万匹，甚至是五万匹，如果进一步与安西交好，那么很可能安西就不给我们关中世家们设立配额限制了，在座的诸位，都是或与蜀国世家重臣，或者大王有旧有亲的，容易弄得来蜀锦，如果我们同心协力，而且与安西和蜀国维持好关系，那么所有蜀锦的出口生意，很可能就都是我们关中世家的，到时将获利多少啊，很可能比关中所有土地种出来的粮食拿出去卖，都是赚不到那么多，诸位不想要吗？”

    在座的关中世家高层们，都是被杜衡描绘的那副景象给迷住了，纷纷点头，这些世家虽然表面看起来异常显赫，但它们内部的难处，也是只有它们自己知道，首先第一大难处就是缺钱，不论是维持表面看起来奢华富贵的世家做派，养大量的奴仆家丁，用名贵的器物，还有为家族未来计培养人才，还有为保护家族维护家族权益的蓄养家将私兵，都是需要钱的，而且是海量的钱，然而一块土地上种出来或者说是产出来的东西，所产生的价值几乎就是恒定的，只能维持家族，不能扩展，要想扩展，就必须夺取更多的土地。

    但虽然现在大汉帝国依然是处于四分五裂的分裂状态，但早就是过了先前玄黄教起义高潮时那段风雨飘摇的时间，所有的土地山林几乎都是成为了有主之物，这些世家大族虽然大部分贪婪无耻，但还是要守着最起码的底线，不敢再向先前那样用强取豪夺的手段，去大规模的攫取土地，发展势力，所以世家大族们纷纷是投身商界，来赚取金钱。

    但整个大汉帝国，或者说是整个世界，有哪一种生意，那一条商道，有丝绸之路，也就是现在汉人们口中所称的西域商路重要，获利的多，所以关中世家大族们一听杜衡如此介绍后，个个立即都是眼泛绿光，如同一头头贪婪无比的恶狼，就连刚刚模棱两可的窦家和严词反对的杜家，也是表现的极为兴奋和贪婪。

    杜家之所以这样为安西说好话，倒不是真就认同欣赏安西，而只是因为安西能为他们杜家利益，而京兆杜家除了真正的是诗书传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家族历史上曾出现过好几位大汉三公的高官外，杜家令一大本事，就是经商敛财的本事，族中旁系或是那些在读书上无有天赋的直系子弟，多是操持商业，走南闯北，所以杜家的商业触感非常敏锐，在安西一占据河西走廊后，就是有意与安西接触，好获得西域商路的经商权，现在安西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杜家岂会放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