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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小就怕疼,这一刺激立时就从木桶中蹿了起来,裹着一身的水珠,疼得眼睛里都渗泪了:“疼死了!疼死了!我不洗了!” “主子?” 如情和如貌都是一愣,好好的,为何又不洗了? 待二人知晓缘由之后,都忍不住笑起来,如情笑道:“主子自小就怕疼,所以从不去那等危险的地方,就是怕受伤了会疼,我还想着主子倒是会体恤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连夫人都说主子自小就懂事乖巧,方才在林中的时候,主子那样勇敢,我们还以为主子突然间不怕疼了呢!方才回来我还和如貌笑说主子从此只怕是不怕疼了的,没想到这会儿主子倒怕起来了!” 珠锦疼得咬牙,闻言撇嘴道:“情急之下,谁还顾得了那么多啊!我又不是皮糙肉厚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怕疼嘛!再说了,你们难道没有体会过吗?当未愈合的伤口浸入水中那种天崩地裂惨绝人寰的疼痛?” 那时候性命尚且不保,疼算什么?这会儿性命尚在,衣食无忧,她该怕什么还是会怕的。 ☆、第057章 一句天崩地裂惨绝人寰的疼痛,倒是把如情如貌两个人说得忍俊不禁,两个人皆笑道:“哪有那么疼呢?主子形容的也太夸张了些。” 旋即又哄珠锦继续沐浴,“如今秋凉了,主子还是不要这样站着了,再耽搁下去水就要凉透了,若是那样,只怕还要染上风寒的!不若我和如貌动作快些,那样主子也可少受些罪,要说不洗,那肯定是不行的。” 如情如貌两个人各劝了许久,珠锦仍是惧怕那种疼痛,死活都不肯再往木桶里去了,一旁的曲嬷嬷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走过来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把珠锦摁到了水里,转头对望着她愣住的如情和如貌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主子洗,难不成真想让主子着凉?” 如情和如貌二人这才如梦方醒,忙着就过来给珠锦洗,一边洗如情一边感叹道:“嬷嬷,您下手可真狠!” 这曲嬷嬷素日里就是面冷寡言的样子,也只有在主子跟前她才话多一点态度恭敬一点,往日里与她们相处,虽不至于恶言相向,但是多余的话是一句不说的,就连跟着她学医术的如貌都说,难得看见曲嬷嬷的笑脸。 如今曲嬷嬷过来什么话都不说,直接下手就把主子摁到了水里,还帮着她们很麻利的给主子洗浴,她心里就很是佩服曲嬷嬷的胆气,她竟然不怕主子生气——居然还不时把挣扎出来的主子又摁回水里,完全是一副没得商量必须沐浴的架势! “早晚都得洗,难不成主子在伤好之前就不沐浴了么?” 曲嬷嬷反问一句,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心中难免叹息一两句,她是没去林中的,见珠锦昏迷回来时,着实去吓了一大跳,又听如貌说起当时情形,心里只对珠锦拿着腰刀要冲上去杀狼那一段颇有感触,以为珠锦是个才貌双全勇气绝佳的小姑娘,如今看她这怕疼的样子,曲嬷嬷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三个人虽说了几句话,却不曾分神,手脚麻利的给珠锦洗了,待将身上的水珠擦干之后,珠锦还是眼睛红红的,她方才都疼死了!偏偏曲嬷嬷力气很大,又有水中浮力相助,她竟然挣脱不开她的辖制,被迫洗了这热水澡。 珠锦重回内室,不解的看了看身上,又问身边三人:“为什么不给我穿衣裳?” 虽说这里没有外人,但是大白天的,她湿着头发光着身子站在屋里,到底还是觉得怪别扭的。 如情和如貌都摇了摇头,沐浴之后本该更衣的,可是曲嬷嬷不让她们给主子穿衣,只许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却也不告诉她们是为什么,只让她们去了柔软的绸布来擦主子的头发,曲嬷嬷自己却不知往何处寻摸什么去了。 珠锦没有等太久就知道了答案,曲嬷嬷回到内室之后,吩咐珠锦在榻上趴好,又让如情和如貌在她侧身替她擦干头发,自己则拿了药膏就往珠锦背上的瘀伤抹,一边抹一边揉一边道:“主子才用热水沐浴过,体内血气循环加速,此时用上药膏揉散瘀伤里的淤血是最有效果的,我替主子揉上半个时辰,待将药膏都没入肌理之中后,主子就可穿衣了。” 曲嬷嬷是不会怜香惜玉的,她是一心要揉散那淤血的,力道虽不至于很重,但是也绝对不轻,药膏本就凉凉的,曲嬷嬷就这药膏这一手下去,珠锦差点疼得大叫起来,若非她一口咬住了身下被褥,整个内室里都将回荡起她类似于杀猪一般的叫声—— 疼疼疼,实在是太疼了!跟这个一比,方才那疼根本就不算什么了,珠锦哀怨地想,曲嬷嬷就是个辣手摧花的货,果然被她下手揉瘀伤的疼才算得上是惨绝人寰天崩地裂的疼痛…… 偏偏她又不是个真正的小姑娘,在明知道曲嬷嬷这样做是对她好的情况下,她还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阻止曲嬷嬷,只能委委屈屈的含泪趴在那里,咬着被褥忍受那一*的疼痛侵袭而来。 “嬷嬷,好了没?我好疼啊……不如明天再弄吧,要不然,等回宫之后再揉也可以啊?” 她忍了许久,终究是忍不住了,弱弱地开了口,不论曲嬷嬷换哪个地方揉,她简直觉得那里就是戳着心口的疼,这种感觉,只怕非亲历不能明白。 如情和如貌在一旁没开口,两个人一直默默的替珠锦擦干头发,却都没有勇气再看主子雪白的背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瘀痕,被曲嬷嬷揉过之后,瘀痕都散开了些,但是衬上主子的背,越发叫人不忍直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