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页
“是你害了仙长?你是谁?” 青怜倒愣住了, 半晌自嘲自语: “原来没有?倒是我自己沉不住气了……” 事关人命,姜瓷沉着质问: “既已露了,索性说明白吧!” 青怜悠远看着窗外,仿佛神魂不在的说道: “没什么明不明白的, 你相公不是有本事么?叫他查吧。他若想给他姑姑报仇, 杀了我便是。” “你苦心积虑, 最终还要赔上性命?” 青怜话音才落, 便有声音从姜瓷身后响起。姜瓷回头,岑卿从未有过的凛然正色: “梅青, 你爹娘的仇, 还得用自己的命来填?” 青怜被触,浑身颤抖,却终究隐忍不住, 拼命忍耐眼中的泪,攥紧拳头朝着岑卿嘶喊: “我不比你们!我一家命如草芥,活该被人欺辱,也只能用这种法子报仇!你笑话是么?我连命都不在乎了,还在乎你笑话?” 但喊过却又平静,他看向姜瓷: “卫夫人,你叫我再见她一面,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姜瓷看向岑卿,岑卿进来,给青怜解开,姜瓷这才隐约看见青怜身上斑驳伤痕,但显然都只是皮肉伤。不禁看向屋里桌案上摆着的各色刑具,皮鞭有之,铁刺有之。 青怜看姜瓷眼光,轻佻笑道: “从京中回来那日,她便是在这里同我寻欢作乐,吹了风,以为染了风寒。” 说着活了活肩臂,脚步不甚流畅的往屋中回去。 门帘挑起,姜瓷能看见青怜换了身红纱外衣坐在窗台,竟如同女子一般装扮起来。薄施脂粉眉眼勾勒,本就绝色的容貌更添几许媚色,少见的勾魂摄魄。他未曾束发,青丝垂肩更见妖魅。 约是坐了那片刻,再起身时青怜已行走如常,姜瓷几人跟在他身后,朝着正院走去。待到门外,姜瓷拍着早已看呆的春寒: “你先回去。” 春寒讷讷应了,姜瓷才同岑卿进去。然进去之后,只在外梢间便听见了里头声响。 “主子?” 青怜刻意压低的声音暗沉撩人,卫如意昏昏沉沉醒来,看见床头的男人,嘴角勾起: “怎么?这就耐不住了?” 青怜吃笑: “主子一日不见青怜,便不想么?” 里头窸窸窣窣,有些不堪入耳的声响,姜瓷面红耳赤,好半晌卫如意才微微喘.息道: “谁把你放了?” “主子病糊涂了?今早行刑后,您亲自放的青怜呀。” 青怜调笑,卫如意仿佛陷入疑惑。便听青怜自顾自又道: “卫戍家的来了?” “嗯,来了,听说我病了,便来瞧我了。” “您瞧,我便说了,是您多心了,卫戍那样渴慕亲缘,只您一个同他亲近,他自然舍不下您,就算有所怀疑也断不会。” “是了,倒是我病中多思了。” 卫如意说着又苦恼: “只是这病,拖了许久了,郎中说终归还是伤寒,只是重了些,可好生将养这么些日子了,也不见好转。” 青怜忽然低低笑了几声: “您本好转了,是您耐不住,这才又重了。” “还不是你引逗我。” “您不是也罚了青怜了么?” 青怜撒娇,继而又道: “主子,廖永清那一计不成,卫戍已然出征了,您打算如何呢?” 姜瓷倏然攥紧手,掌心湿凉紧张,卫如意短暂沉默后才又道: “出征便出征吧,漭山那地方,叫一个人毫无痕迹的丧命,比在京中容易多了。” 姜瓷已开始浑身颤抖,她不知道卫如意到底为什么这样恨卫戍,竟然到了想要卫戍性命的地步。她略挪脚步,从那微微撩起的门帘看着里头,青怜坐在床头,卫如意躺在他膝上,服过药半阖着的眼,迷离的神情,手却在青怜胸膛来回摩挲。青怜又低低笑了起来: “主子,您喜欢青怜么?” “不喜欢,何苦留你在身边?” 青怜攥住卫如意手,定定看向她双眼: “那你瞧瞧我,我这张脸,我这副身段,你可有想起谁?” 卫如意笑容越来越迷离,渐渐惶惑,甚至生出愤怒,最终恐慌。 “你说什么?” “我说……” 青怜忽然站起来,一手擒住卫如意手腕,将她拖到地上: “你仔细瞧着我!这张脸,这副身段,是不是像极了梅香?你如今这样待我,是不是就为了当年未曾得到他?” 青怜的忽然发作惊住姜瓷,岑卿轻唤: “夫人,咱们且出去吧。” 姜瓷沉思,慢慢走出,站在院子里,岑卿便在她身后。 “雪绡确实给仙长送了信,但卫家撵仙长出门,却并非是因为她与许夫人勾结,而是因为……” 岑卿不大好出口的样子,姜瓷慢慢接住了他的话: “因为仙长对一个男人……” 岑卿呲了呲牙: “那梅香二十年前颇有些名气,是个唱旦角儿的戏子,身段容貌极为出挑,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姑娘都喜欢他,捧着他。仙长却是个胆大的,意欲将梅香养到别院做面首。可梅香却是个正经人,家中已有妻房,便拒绝了。仙长恼怒,令人绑了梅香强成了好事,这事却叫同仙长定有婚约的庆国公府发觉,碍着两府颜面,悄悄递了话退了婚约。卫老侯爷大怒,卫家从前家风严谨,从没出过这样的事,老侯爷要打死仙长,老夫人跪着求情,才说要送去家庙。仙长却还不死心,自己跑出来到这观里,改了名做良辰观,老夫人送了些银子叫她过活,她还意欲将梅香掳来厮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