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重生九零（02）

    后来的日子里，尹景柱从每天打她们娘俩，变成了每天打她们娘仨。就在尹小玲以为生活就要这样无休止的继续下去的时候，尹景柱做的比她想象的更狠绝。

    那个没去上户口、没正式起名字的妹妹忽然不见了。尹景柱逢人就说是给妹妹送了一户好人家，妹妹是去享清福了。

    当时不到七岁的尹小玲非常愚蠢，她说了一句后悔终身的错话。

    她说：“爸爸你没出过远门啊、家里也没客人来过，我一觉睡醒妹妹就不见了呢。”

    然后尹景柱发了疯似的拿身边的一切东西打她，原主妈妈怎么拦都拦不住。就是那一天，尹小玲的腿和拖布杆子一起断了，尹景柱才稍稍收了怒火。

    那会儿是八十年代末，小镇的医疗条件其实不落后了，骨折也是完全能治好的。尹景柱做生意有点小钱，但是他不乐意浪费钱给赔钱货治腿，就把尹小玲送去镇上一个小诊所随便搞搞。尹小玲的腿就这么瘸了，走路很明显能看出来是坡脚。

    从那以后尹小玲和妈妈再不敢提一句有关妹妹的事，她们小心翼翼的活着，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又过一年，尹小玲的妈妈又生了第三胎，当然了，还是女儿。

    这次二妹妹没的更早，他们从妇幼保健院出来回家的第三天，二妹妹就没了。

    这次尹小玲已经不敢说话了，她妈妈哭的死去活来，第一次壮着胆子和尹景柱吵架。

    尹景柱不是手软的人，他把自己老婆狠揍了一顿，接着原主妈妈还没出月子就离家出走了。

    她不带原主走，原主也不恨她。尹小玲还想，如果妈妈带着她，她们一定会更难生活。妈妈能自己逃走也挺好的，一个人受苦总比两个人受苦强。

    尹景柱空窗了一段时间，直到尹小玲上初一那年，尹景柱在同乡媒人的介绍下娶了头婚的刘秀芝。

    刘秀芝虽然白胖白胖的像只猪羔子，可她有个厉害的肚子，结婚第一年的第一胎就得了男。

    那是尹景柱唯一的儿子，是他的心头肉、眼珠子。全家都把那个小崽子捧在天上，小崽子要什么，尹景柱就给买什么，从来不心疼钱。

    正好尹小玲也长大了不少，她成了这个家里的免费保姆。所有活儿都是她干，尹景柱一家三口一丁丁点事情都不做。

    尹小玲腿脚不好，小崽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尹小玲跪在地上给他当马骑。他会在骑马的时候揪头发抓脸，还会学着刘秀芝那样，骂她是贱人和赔钱货，骂她是瘸腿驴。

    但凡尹小玲有一点点不情愿的表情，就会遭来尹景柱和刘秀芝的毒打。

    尹小玲从来都不敢反抗，要是他们真气急了，连学都不让她上了，那她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

    要说尹小玲上学这事也很坎坷，她小时候没读过幼儿园，后来该上小学了也没人送她去。后来还是教育局查到她没上学，来找尹景柱谈话。

    尹景柱一开始还拿着二级智力残疾证意图蒙混过关，但是教育局的把人喊出来问了几句话，怎么看尹小玲都是个很正常的孩子。

    最后尹景柱没办法了，再不情愿也得放手让她去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这件事让小小的尹小玲明白了一个道理：义务教育只有九年，初中一结束，她大概就没机会上学了。

    所以殷小玲从小就努力学习、疯狂学习，给自己攒跑路钱。

    小学的贫困补助她期期申请，最后打分是要他们每个人都写个小作文，挨个上台去念。尹小玲把自己写的特别惨，念哭了一班同学，再加上她还是个瘸子，基本上每学期补助名额都有。

    上初中以后，学校有了奖学金的说法，尹小玲非常努力，每次考试都得第一，也总能申请到奖学金。

    那些钱她一毛都不敢花，都都偷偷藏在房间地砖下面的小盒子里。再加上捡捡废品之类的，积少成多，九年下来也留了一笔。

    中考之后，尹小玲还想继续上学，就哭着求着让班主任给尹景柱打电话，骗他说孩子成绩优异上高中可不收学费。

    班主任同意了，但是尹景柱依旧是不肯让她上学的，他只想快点给这个碍眼的东西弄走。

    班主任是个好人，她说，“尹小玲的中考成绩可是全省第一，教育局那边还要来采访她呢，今后三年都要跟踪报道她的高中成绩。”

    尹景柱特生气的问，“咋的，不上高中还犯法啊？犯你家的王法啊？”

    “不是，我只是提醒你，到时候会有人来采访你，让你谈谈这件事。采访内容会在当地台转播，每天晚上八点的新闻直播间，您可以关注一下。”

    就这样尹景柱又妥协了，他很明白，他要是敢把电视台的采访骂走，那他就在当地出大名了。但他要是接受采访，被人发现家里有钱又不给孩子上学，一样也不好看。

    尹小玲顺利上了高中，她为了平息尹景柱的愤怒，在家里努力干活，卑躬屈膝，将他们一家三口伺候的无微不至，才让他们的心情好了点。

    ……

    尹小玲低贱的活着，以为自己考上大学就可以逃离这里了。直到临近高考两个月前，有一天她提早回家，在门外听见尹景柱和刘秀芝说，要把她被给隔壁镇一个三十六的光棍。吓得尹小玲连夜收拾东西拿着自己的积蓄跑了。

    当时尹景柱已经收了彩礼，不可能放尹小玲跑。就去报警说孩子高考压力太大离家出走了，没几天尹小玲就被抓回来了。

    不管尹小玲怎么解释，警c根本不信，还劝她好好和父母沟通。那边警c刚走，尹景柱就给尹小玲捆起来送到那个老男人家里了。

    老男人是家里的独苗，也是重男轻女的，他年纪大了还找不到媳妇儿，现在急需个女孩子给他生儿子传宗接代。

    尹小玲被送过去时才十六岁，被蹂躏一年没怀孕。老男人的母亲认为是尹小玲有毛病不会下蛋，就开始打她骂她。

    其实并不是，是那个老男人身体有病生不出来。

    长期遭受虐待的尹小玲开始精神恍惚，记不住事，那天做饭忘关煤气，刚好老男人抽着烟回来，一进屋就炸了。

    她因祸得福的炸死了老男人，屋里熟睡的老太太也吓得心脏病发过世了。

    后来，无家可归的尹小玲就被送到社区福利院。不过她换了个地方依旧没有过好，她碰见了殴打她的护工，碰见了猥亵她的院长，碰见了无数冷漠的病友。

    也见到了生命中唯一的阳光。

    那是她见过的除了母亲以外，唯一不会嫌弃她、对她很好、给她买东西、还肯照顾她的人。尹小玲漂浮十八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人，她从此沉浸在大哥哥的温柔中，一复一日的做梦。

    但是后来梦也碎了，因为大哥哥身边有了个漂亮的女朋友。大哥哥是义工，他的女朋友也是义工。

    虽然尹小玲从未奢求过大哥哥能看上她这样的人，但哥哥女友的出现还是扰乱了她的头脑。

    那会儿的尹小玲精神问题已经很严重了，那些高中课本的知识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可她却不知道怎么和人正常交流。

    那天那个女孩子去照顾她，对她说了一些话。具体说的是什么，原主已经记不清了，她的头脑太混乱了。

    总之是尹小玲把对方给骂了，还骂的很恶毒很疯狂，就像是尹景柱在骂、就像是老男人在骂。

    当时福利院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大哥哥也听见了，他们震惊的看着她，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从那之后尹小玲的记忆很乱，还断断续续的根本捋不出头绪。她已经彻底疯了，后续的记忆亦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