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11
孟然并不知道蒋姨和孟夫人的这段对话，她和秦疏的冷战还在继续。 佣人们看着小姐每天怒气冲冲的，整个庄园里的气氛都凝重了许多。所以在抓住庄园外—个探头探脑的小男孩后，蒋姨的脸上立刻露出厌恶：“通知警察来处理。” 孟然坐在一旁玩着视讯器打发时间，间言提起了一点兴趣：”等等，会不会是家里哪个佣人的家属？” “我已经问过了，小姐。”那个抓到小男孩的女仆回答，“没人认识他，我看他鬼鬼祟祟的，问他来找谁也不说，嘴里嘀咕着什么哥哥哥哥，肯定是小偷。” 哥哥？孟然一下子想到了某个人。 “把他带过来给我看看。” 小男孩很快就被领了进来，他穿着朴素但整洁的衬衣长裤，走进孟家金碧辉煌的会客室时，显得有些拘谨。孟然一眼就注意到，他走路时一瘸一拐，右腿带着残疾。 “你是来找秦疏的？”孟然开门见山。 小男孩—愣，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小声回答：“是的，小姐。” 显然，这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受过不错的教育。 孟然一下子来了兴趣，示意女仆端上茶点，她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坐垫：“吃点吗？我想跟你聊聊。“ 不出十来分钟，她就把这孩子的家底给摸透了。 小男孩叫秦亚，是秦疏的弟弟，今年十岁。他是一个人找过来的，因为家里的小弟弟生病，虽然他和三弟—起把小弟弟送进了医院，可医生说有些手续需要监护人到场补办。 “等等，”孟然忍不住打断了他，“你们家…..有几个弟弟？” “嗯，—个，两个，三个….，”小秦亚伸出手指，认真地数了数，“有九个。”“九个？“ 有哪个家庭会生这么多孩子，还都是男孩，要知道这个世界严重重女轻男，男婴的堕胎率和遗弃率都高到触目惊心。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小秦亚没有隐瞒：”我们都是哥哥捡回来的。” 孩童的脸上，带着天真的坦然：“哥哥收养了我们，我们是一家人。“ 一瞬间，孟然有些说不出话了。她咳了咳，带着一点不自在别过脸：”你哥哥现在不在。”今天是医生给秦疏做全面检查的日子，他需要注射药剂，要到晚上才会被送回庄园。 “要不，“她试探着说，“我跟你—起去医院？虽然我不是监护人，但我是大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冒出了这个念头，大概是同情心，还有忽然升起的，对秦疏的歉意。 摇了摇头，孟然站起来：“就这么说定了。” 她向来雷厉风行，很快就吩咐蒋姨备好了出门的车。小秦亚毕竟还是个孩子，有些无措地跟在她后面，被她拿手在头上像扑小鸡一样地揉了揉：“别怕.我跟你哥哥…，，是朋友。” 朋友，这话说出来，怕是谁都不会信。不提孟然现在跟秦疏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她根本也不了解他。 她不知道他收养了十—个孩子，他们—起住在一栋两层小楼里，地段算不上很好，但对这些以前在贫民窟流浪的孩童来说，堪比天堂。 家里最大的孩子是十三岁的秦枫，因为双目失明，—般都待在家里。听说小秦亚带着”哥哥的朋友”回来了，他脸上露出些微的责怪：“不要给哥哥添麻烦。” 小声地说了一句，这个斯斯文文的孩子转过头：”姐姐，真的麻烦你了，小亚他不懂事，如果他说了什么，我先替他道歉。” 你其实也只比小亚大三岁吧…，，孟然的心里沉甸甸的，她究竟知道秦疏什么呢，她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他，也不了解这个世界。 半个月的时间，她只是待在孟家的庄园里。一开始是因为被禁闭，等到重获自由后，她也失去了探索这个梦境世界的兴趣。 是，她只是有兴趣而已。因为这是梦，而梦是虚假的，终究会醒来。 可从没有这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态度太儿戏了。即便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对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一切就是真实。 她忽然迫切地想知道更多，不管是有关秦疏还是别的什么。 吩咐蒋姨带着秦亚去医院处理手续，她留在了秦家。秦家很少有客人来，孩子们都好奇地走过来，围着她问东问西。 他们中最小的还只有四岁，全是男孩，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残疾。是啊，如果不是如此，或许也不会被遗弃了。 养育十一个孩子，显然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还有他躺在医院的爷爷……想到自己曾经威胁秦疏要开除他的话，孟然的脸上一阵热辣。 想了想，她问秦枫：“秦疏说你们的爷爷在医院里，老人家还好吗？” “嗯，”秦枫点了点头，“现在是暑假，小亚和小乐每天都会去看爷爷，不过……爷爷病得很重，需要做手术，手术费，很贵……” 他抬起头来，用那双无神的瞳孔看着孟然：“姐姐，哥哥在为你工作，对吗？” “哥哥他很好，他真的很优秀，”男孩的脸上露出掩藏不住的自豪，“他二十岁就念完了大学，还是最难的经济专业，要不是他一直在努力工作，家里……” “现在，我们真的负担不起了。我知道他肯定会做得很好的，但是如果，如果他做得不合你的心意，姐姐……” 孟然无法再忍心听下去，她打断秦枫的话：“你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么？” 秦枫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说……能有一大笔钱。” # 秦疏得知消息赶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小楼里亮着温暖的光，他一把推开大门，笑闹声扑面而来。 只见客厅的地板上坐满了孩童，女孩被围在中间，满面笑容地在和他们做游戏，灯光洒落下来，仿佛是一圈融融的光晕，照得那笑愈发温柔起来。 “哥哥回来了！” “哥哥~” 听到声音，孩子们都站起来，蹦蹦跳跳地一拥而上，瞬间将秦疏团团围住。孟然落后几步，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晚上好。” 他抿了抿唇：“晚上好。” 有多久，他们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孟然忍不住叹了口气： “秦疏，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