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万个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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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吴慕青淡淡地说道。 吴茂本失望地看着吴慕青,他本以为她会给个明确的回答。一个是军威赫赫的让四方震动的大帅,一个是骄傲的恣意妄为的帅府千金,哪一个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该如何拿捏,把握这里的“度”?这个三十岁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 鸿运来客栈。 林纪楠焦急而又烦恼地走来走去。尽管许茹宝伤害了他伤害了林家,但在内心深处,他依然把这个女人当做自己的妻子,他无法看到她受到一丝伤害。这个心底的秘密他无法言说。 安容顺长吁短叹着,她很惶恐,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唯恐事态愈演愈烈,最后无法收场。她清楚的明白吴佩孚的力量只能在短时间内对林家有个保护,一旦吴佩孚的军队离开这个小镇,林家人依然是许茹宝手心里的,可以由她随意拿捏的蝼蚁。 那个一直坐在椅子上,满脸愁容的则是林桐卓。恨着许家,想恢复林家的荣光,但绝不是借助吴佩孚的军*方力量。想到一直活在阴影中的,身心受过严重伤害的吴慕青,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她做这一切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对自己深深的爱。 忽然一人冲了进来,来人浑身鲜血,一双眼睛异常惊恐。 众人大惊。 “绿真——” 来人正是绿真,绿真强忍着疼痛,哭泣着说道“二少奶奶被郝兆飞绑走了,念双被打昏了——” 一个踉跄,林桐卓扶住拐杖,道“她现在在哪里?” 绿真惊恐地说道“郝兆飞说只要放了许茹宝,他自会放了二少奶奶。如伤了许茹宝,他会加倍折磨二少奶奶——” 林桐卓急匆匆地朝门外走去,安容顺喊道“桐卓——” “我这就把许茹宝放了——”林桐卓道。 “我看哪一个敢将那老狐狸放走——” 一个满眼失望的女子带着人从房门外走了进来,女子正是吴慕青。 四目相对。 林桐卓哀求地看着吴慕青,道“郝兆飞绑走了,绑走了——” 吴慕青直视林桐卓的双目,道“她与你什么关系?她被绑走,你有多心痛?如果她遇害了,你是不是会痛不欲生?” “慕青,她终究是因为许茹宝被关押才会被郝兆飞绑走。” “哈哈,说来说去,是怪我喽?意思我才是祸乱的源头了?我才是始作俑者了?” 林桐卓失望地看着吴慕青,道“我已经和你结亲,你缘何不能给我们所有人一个坦然安生的日子?” 这句话犹如炸弹一般,彻底将这个骄傲的帅府千金内心的全部哀怨愤懑激发。 吴慕青表情狰狞地说道“你是真的爱我吗?你心中的她,一遍遍地切割着我的骄傲。收起你所有的廉价的同情心,还给我一点点自尊。” 突然,吴慕青开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众人没有想到几分钟前还骄傲自信的吴慕青突然发起癫狂来,疯言疯语,不能自制。 安容顺心疼地握住林桐卓的手,哭道“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林桐卓强忍住眼泪,道“她是一个好姑娘,一切都怪我,是我不够男人,是我不够决断。” 在众人的惊惧中,吴慕青开始打砸一切可触及的物品,嘴里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言语。 林桐卓费尽气力将因太过癫狂而昏迷过去的吴慕青背出了房间。 林纪楠跌坐在椅子上,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他已经彻底明了。 …… 任凭林桐卓如何努力,众多的军士没有松懈一丝看管许茹宝的力度。 就在焦急的林桐卓决定带着奇峰去寻郝兆飞时,吴慕青从昏迷中醒转过来,她重新恢复成那个骄傲高贵的公主。 踩着高跟鞋的她一步步走下楼梯,大声道“刘石久——” 一直躲避在客栈角落里的刘石久快速地跑了出来。 “去告诉郝兆飞,明日午时在梨子江边,我们互相交人,只要许茹宝肯向我敬茶陪个不是,我就同他换人,双方同时释放对方的人。此事就算一笔勾销。” 刘石久为难道“吴大小姐,我到哪里去寻郝兆飞?” 吴慕青冷笑道“你出去,他自会寻你。” 刘石久点了点头,扭头走出了客栈。 吴慕青转过身来朝林桐卓一步步走来。 “和你的她分开了这么久,你一定想知道她心里所想的吧?”吴慕青道。 “慕青,你想做什么?”林桐卓忧虑地问道。 这个骄傲的女子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林桐卓的脸颊,道“我们都来听听她的真心——” 果然如吴慕青所料,刘石久刚刚跑出客栈不久就被躲藏在一个里弄的郝兆飞一把揪住。 片刻后,被扇了一个嘴巴的刘石久捂着红肿的脸颊跑回客栈。 “吴家大小姐,郝兆飞同意明日午时在梨子江边换人。” …… 翌日午时,梨子江边。 荷枪实弹的军士们围在一块铺了红地毯的场地四周,云水百姓和得了消息的附近几个乡镇的百姓将所有能站的位置都挤占满了。 红地毯上摆放了许多椅子,分别坐着林纪楠、安容顺,张芝兰,林桐卓、吴慕青,另有一把椅子上坐着被捆住胳膊的许茹宝,许茹宝的身后站着众多军士。 附近几家酒馆临窗的位置挤满了人,各家店铺的房顶上坐着众多百姓,一棵棵梧桐树上爬满了十三四岁的野小子。 无论是许家成立绣品公司,还是林岳宇大婚,有哪一件事如今日这一场换人来得激动人心?夺人眼球? 一个是当今大军阀的侄女,一个是中国最大绣品公司的当家人,一个是苏绣世家的前儿媳,一切是这样戏剧。 人们焦急地看着头顶上的太阳,为何还不见许家绣品公司的二当家的押解着那个美丽温婉的女子走来? 突然一声汽笛鸣叫。 一艘驳船朝这边开来。 驳船前端站立着一个美丽无暇的女子,女子面庞如此姣好,让每一个注视者恍惚觉得眼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一把手枪抵在女子的后背上,女子的双手被捆束在身后。手持手枪的人正是郝兆飞。 人群激动起来。 本坐在椅子上的一个手拄拐杖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就在他要抬脚时,安容顺道“桐卓——” 林桐卓扭头看去,林纪楠眼睛里带着不满,这个担心了一夜的青年无奈地坐了下来。 吴慕青的心在滴血。 驳船逐渐靠岸。 回想起自己和林桐卓大难不死后,随着竹筏漂泊的情景,孟水芸凄然一笑。 这就是命吧,自己与这条江水有着太多缘分。 昨日与念双和绿真出了崇仁学堂便被突然从竹林中冲出的郝兆飞所袭击。 念双被打昏,绿真的胳膊和肩部被郝兆飞击打出血。 自己则被郝兆飞用手枪胁迫着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狡猾的郝兆飞一天内连续换了四个隐藏地点。更是在昨天后半夜将自己转移到了附近的一处小山上。 郝兆飞用枪胁迫着孟水芸一步步朝岸上走去,看热闹的百姓们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人们惊惧地看着这个素有冷面佛爷之称的许家绣品公司的二当家的。 郝兆飞猛一用力揪住捆束孟水芸的绳子,冲林纪楠大声道“林纪楠,你们林家若是不服气我们许家夺了你们的家业,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夺回去。使用这些手段算什么正人君子?” 不等林纪楠言语,吴慕青站起身来,呵斥道“究竟谁是真小人,谁是真正的君子,云水百姓看得很清楚。这数百年的基业究竟是谁人家的,有良心的人都是清楚的。 别说许茹宝使诈刺伤我的手,即使没有这样的事情,你们许家也是该受到惩罚的。 郝兆飞,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为了抢夺林家的家业,为我的丈夫长期注射有毒药剂,胁迫了多少人?背地做了多少阴损的事情?天知地知,人人心中有数。 我吴慕青做为林家的媳妇,这次只是给你们许家一个小小的警醒。不要以为林家真的没落了。只要人心在,林家就有希望。” 突然,吴慕青抓起一把手枪对准了许茹宝,大声道“不要妄想着在今后使用任何狡诈的手段来欺辱林家人,只要我吴慕青有一口气在,我就会用非常手段做非常事。” 云水百姓开始佩服起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刘石久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了一杯茶叶水。 “大小姐,把这茶敬给吴家小姐,这事情也就算了了。”刘石久在许茹宝身边低声道。 有人解开了捆束许茹宝的绳子。 尽管无限地仇恨眼前这个吴大小姐,但谋了一世的许茹宝深知吴慕青想要的。 许茹宝端起茶杯,双手递送给吴慕青。 “许茹宝对前日清晨发生的事情十分抱歉。” “啪——”茶杯被吴慕青一巴掌打落在地。 众人大惊。 “这个事情如何了,不在我是否谦和大度,也不在许大当家的如何道歉。” 吴慕青站起身来,环视众人,然后抬起手来,纤纤玉指指向远处被郝兆飞胁迫的孟水芸。 “只要这女子说出她的真心,没有任何掩饰的真心话,我就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放下,所有事情一笔勾销。” 众人齐齐将目光落向那个温婉美丽的女子。 许茹宝自嘲地哈哈大笑道“我命竟比不得一个女子的真心话。” 林桐卓激动地站了起来,哀切地看着吴慕青。 “你何必如此?” 吴慕青猛回头,大声道“你害怕吗?你害怕听到她的真心话吗?你恐惧什么?” 吴慕青面朝孟水芸,大声喊道“孟水芸,许茹宝能否活着全看你的了。不要想着有一点点隐瞒,这万千人做见证,每个人都能听出你是否在撒谎,每个人都能听出你是否在掩饰。” 孟水芸没有想到吴慕青会将锋芒指向自己,更没有想到会用许茹宝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自己是痛恨许茹宝的,如果自己说了假话,许茹宝必然不会顺利脱身。 若是自己说了真话,当着这万千的人,该是一件多么尴尬和难堪的事情。 可自己有什么权利去杀死一个人呢?尽管这人是如此的狡诈和凶狠,是自己和林家的仇人。 这个善良的姑娘问道“你想听什么?” 吴慕青手指林桐卓,道“说说你的真心,你对他的真心——不要试图隐瞒,我们都是女人,对感情都有着敏锐的感觉。” 孟水芸的目光落在那个满眼焦虑的青年的身上时,眼泪涌了出来。 林桐卓踉跄地走到吴慕青身旁,道“你放过她吧,她是无辜的。” “无辜的?”吴慕青的眼泪滑落下来。 “那我呢?我不无辜吗?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你给不了我需要的,为什么要去承担?是你,是你廉价的同情心把我们三人绑架在一起。”吴慕青怨恨地嘶吼着。 看着吴慕青眼中的泪水,看着痛苦的林桐卓,孟水芸,这个聪慧的女子明白了一切。 晶莹的泪水一滴滴落在红地毯上。 阳光下的她犹如洛水女神,神圣不可侵犯。 这个温婉的女子深情地看着林桐卓,道“桐卓,爱你我觉得值得。有你陪的日子里,我真的很快乐,你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因为你怕我难过。尽管有一万个舍不得,但我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爱你,我没有后悔过,只是应该结束了。分开了我依然爱你,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纵使千山万水,我心里唯一的男人永远都是你。” 林桐卓的双手颤抖着,眼泪涌了出来。 天地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行。 云水百姓们人人眼中涌动着泪水,这是怎样一个善良的女子啊…… 安容顺悲痛地用衣袖遮住脸庞痛哭,站立在安容顺身后的林永蝶眼泪如泉涌。 林纪楠虽然面色严峻,但这个儒雅风度的老者心里如潮水一般涌动着感动。 吴慕青愣愣地站在红色的地毯上,犹如木雕一般。 良久,这个女子颓然地轻轻挥了挥手,道“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