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自己

    手被乐正青重重地握了一下，似是受到惊吓。

    但少年的面色依旧淡然。乐正青冲颜凉微笑，阳光掠过他额前的发，一丝阴影也看不着。

    他想去学校的。颜凉不用神力，也能读出乐正青眼中的渴望。她还记得那日在管理局里，两人在四周空荡的房间，高高的天花板上安着监控格外压抑。

    乐正青对她说，他也没去上过学。

    “可是去学校的话，很多事我就帮不上忙了。”

    话说到一半，颜凉感到乐正青的手在颤抖，她反手握住，抬头问苍恒：“但是师傅说得对，年纪到了不上学就像傻子。我觉得，阿青比我大一些，他更应该上学。”

    “他上什么学乐正家的人，会杀妖的本事就够了。”君无嗤笑间分开两人的手，将颜凉拉进怀里轻骂：“你想帮什么忙野狐狸而已，去帮忙偷鸡吗”

    苍恒也不由得蹙眉。他养了颜凉那么多年，太了解她的性子了。

    只是没想到如今的颜凉不再是痴痴傻傻的残缺，竟然心里想的还是别人的事。

    “凉儿，去上学。”一贯授课的口吻，就像在训斥不听话的弟子一般，苍恒命令道：“还得好好学，不要整日分心他事。”

    又一架飞机落地。大批旅客涌出，许多人的目光停在这群相貌非凡的男女身上。

    “啊，那个人，好像是某个选手”

    忽然有人举起手机靠近，颜玉笙还听见自己的选手名。一抬头，果然看见那人背包上挂着自己战队的金属队标，顿时无奈地笑了一下。

    颜玉笙将温知星的平光眼镜摘下给自己带上，气质文气几分。他走到颜凉身侧，低头柔声至极的哄：“凉宝宝，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听哥哥的话，好吗”

    大半张脸埋在脖颈处。甚至在亲吻她的发丝。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昵，不止是其他人，就连路人也纷纷侧目，非礼勿视。

    “应该不是他吧。”那名粉丝嘀咕道：“A神连女声的手都不会摸，比钢铁直男还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走吧。”

    直到上了车，颜玉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靠在他怀里害羞的颜凉，显然是因为方才的亲昵感到羞涩，连脑袋都不敢抬。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喜欢贴近，还真的是温知星所言的动物天性。颜凉的脑袋一直蹭他的胸口，不时抽搭两下鼻子。就像归巢的小雀一样，深埋着脑袋不肯离开。

    颜玉笙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像是铃兰花，悠悠然地勾起思绪。

    手指穿梭于青丝之间，颜玉笙低低地喊了一声凉宝宝，但小姑娘似乎睡着了。

    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不近女色，钢铁直男”

    温知星看着面前这明显超过兄妹感情的一幕，推了推眼镜，讥讽至极：“如果你的粉丝知道他们崇拜的选手，现在正在和他的亲妹妹做这种事，甚至还拿亲妹妹做掩护不承认，会不会人设崩塌”

    火药味十足的一句话。若是以往，温知星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更不提是对颜玉笙这么一个普通人。

    他是颜凉的二师兄，从小看着颜凉长大，亲自给她炼丹喂药，就是齐业和苍恒也没见过她生病时难受地直哼哼，抓着他的手求糖豆的难堪模样。

    山下的这些男人，顶多算是调剂品，不足为惧。

    可现在，颜玉笙成了颜凉心中唯一的至亲，毫不在意地睡在他身上也不在乎会不会给颜玉笙添麻烦。

    “我从来就没有什么人设。我的确不喜欢别的女生，他们那么说也没错。”

    闻到一股浓浓的醋味，颜玉笙双手捂住颜凉的耳朵，看向温知星时丝毫不惧：“我们兄妹亲昵亲爱，碍着你了么”

    “兄妹通奸是不可能的。”温知星稳了稳气息说：“颜玉笙，你也不是无名小卒。难道就想这样让颜凉一直和你厮混”

    颜玉笙听得很清楚，心绪复杂刺疼。

    他还有自己的事。无论是一时兴起却做到最好登上荣耀巅峰的电竞生涯，还是颜家几代人传承的事业，又或者是对他寄予厚望不断纵容的父母。

    颜凉这副真正的模样，没法出现在颜玉笙的世界里。对于颜玉笙而言，她应该是早就死去的妹妹。

    她需要为了他，躲避粉丝，躲避父母，躲避他世界里的一切。

    “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温知星低声叹道：“小凉儿性子好，脑子笨，不会想那么多。只要你对她好，她便待你是唯一的亲人。她估计想的很简单，如果你需要给父母交代，不过是变个人身的功夫。可，哪有那么简单”

    颜玉笙喜欢颜凉本来的样子。颜凉定然也不愿总是顶着虚假的人皮在外。

    “我明白你的意思。”颜玉笙将手从颜凉的耳侧放下，贴在她的脸颊说：“凉宝宝，去上学吧。”

    “为什么”颜凉没听见之前的话，此时抬起头，很是委屈的模样，“哥哥，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

    她以为颜玉笙会理解她支持她的。

    “对你有好处。”颜玉笙觉得自己快说不下去了。他方才还想过，就这么退役，接手颜家的产业，或者做些什么别的都好。

    他有的是资本挥霍，退路保全。就这么抱着颜凉让她窝在他的怀里，软声软气地喊他哥哥。

    “可是”

    “凉宝宝，听哥哥的的话，这样对你好。”颜玉笙努力笑着说：“不读书怎么工作赚钱呢你要养你自己，还要养你的猫，你啊”

    其实有很多你自己的事。并不是颜玉笙想，就能这么抱着她一辈子。

    “既然哥哥都那么说了，好吧，我会去学校的。”

    虽然实在听不懂究竟好在哪里。颜凉只能感到颜玉笙起伏的胸口透出难过的意味，她又伏下去，细声安慰：“但我不要住校，我每天都要回家。哥哥不用担心看不见我。”

    “可上下学路上不安全。”

    本就难过的心被关怀的更加自责，颜玉笙看见颜凉起身，好似因为他的这句担心变得极度愉悦。

    几乎能看到狐狸尾巴甩到天上去了。

    “没事的。阿青和我一起上下学，不会有问题。”

    “野狐狸，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坐在前座假寐的君无回眸，唇边笑意极冷，“学是你想上就上的。你和乐正青连身份证都没有，怎么去”

    “管理局不是可以给登记的妖怪身份吗”

    君无提起灵气，隔空抽了颜凉的屁股一下。“那乐正青呢他没法去，就留在轻暖阁打工。”

    “呜，疼”

    颜凉却灵光一闪，大大的眼望着君无说：“轻暖阁不是也可以给妖怪们身份吗那给阿青一个人类弄个身份去上学，也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