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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第189节

    顾青当即便在心里为这家店默默加了十分。

    就冲店伙计上菜后居然不走,还敢等客人试菜的底气,菜的味道肯定不一般,说不定真是来自关中的厨子。

    顾青用公筷挟了一块蒸肉,先挟进碗里,再用自筷挟起来吃了一口。

    店伙计弯着腰笑问道:“客官,味道如何?小人可没打诳语,正宗的关中味道。”

    顾青搁下筷子,嗯了一声,表情很平静。

    店伙计不解,“嗯”是什么意思?好吃还是不好吃?

    顾青掏出一块帕巾,文雅地擦了擦嘴,淡淡地道:“今日我心情好就算了,明日我多带些人来你家店……”

    店伙计两眼一亮:“多谢客官捧场,小人一定让厨子拿出看家手艺……”

    话没说完,顾青又气定神闲地补充了一句:“你们呢,也多叫点人,否则别怪我们欺负你。”

    店伙计:???

    “结账,走人!”顾青站起身便走,一桌子菜只动了一口。

    刚准备离开,一名亲卫冲了进来,满头大汗神情慌张,见到顾青后连行礼都顾不上,急道:“侯爷,咱们的兄弟被安西军大营扣下了!”

    顾青皱眉:“慌什么!慢慢说,怎么回事?”

    亲卫擦了把汗,道:“今日上午,咱们几个亲卫兄弟打算去安西军大营踩踩水,呃,试试女人滋味儿,去了安西军大营后,营官倒是没说什么,发了牌子让咱们等着,快轮到咱们时,却跟安西军的一位将官起了争执……”

    顾青问道:“打起来了吗?”

    亲卫低声道:“动手了,没打过人家,他们人多……”

    “兄弟们伤得严重吗?伤了几个?”

    “伤了四五个,多是轻伤,但王贵伤得颇重,他被人打断了腿……”

    “王贵?”顾青皱眉望向韩介:“是那个‘王贵’吗?”

    韩介尴尬地道:“是那个‘王贵’。”

    两人打哑谜似的,只有二人自己清楚。

    王贵就是李隆基安插在顾青身边的眼线,在长安时被韩介拆穿了,但顾青并未追究,听之任之。

    韩介一脸为难道:“侯爷,虽说王贵他……但他毕竟也是您的亲卫……”

    顾青冷冷道:“我说什么了吗?没说不救呀。”

    韩介感激地道:“侯爷宽仁,末将有愧。”

    顾青沉着脸继续问道:“受伤的那几个人呢?”

    亲卫低头道:“仍被扣押在安西军大营……”

    “这个节骨眼跟安西军起争执,应该是为了女人吧?”顾青冷冷道。

    亲卫垂头没敢说话。

    顾青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些没出息的,玩女人玩出事,最后还得我来给你们擦屁股……侯爷命苦实锤了。”

    随手招过一名亲卫,顾青吩咐道:“去左卫大营,让所有亲卫集结待命,另外再告诉常忠,准备兵马……”

    韩介眼皮一跳:“侯爷,没那么严重吧?”

    顾青嘴角露出耐克式的斜笑,如同归来的战神般自信狂狷:“我正要在安西立威,没想到送上门了,事情不严重,但我可以让它更严重。”

    一众亲卫簇拥着顾青出了客栈的门,店伙计呆呆地站在店内,耳边仍在嗡嗡作响。

    “刚才那位……是侯爷?”伙计身躯摇摇欲坠,脸色渐渐苍白:“所以……明日要我多叫些人是真的?不是玩笑?”

    “我……要不要叫人?还是跟掌柜辞工?”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两军对峙

    帮麾下亲卫解决女人风流债,这事儿说起来挺没脸的。

    顾青走在去安西军大营的路上,脸上火辣辣发烫,总感觉自己像青楼里的打手,专治各路嫖客和妓女的纠纷。

    身边这群货如果都是太监该多好,至少不会惹出风流麻烦,顾青不禁有些憧憬一群不阴不阳的太监簇拥自己的盛况。

    更令人憧憬的是,据说太监都是高手,影视剧里的太监几乎全是终极反派大boss,如果身边有一百个终极反派大boss保护自己,那还要啥安西军呀,一人可灭一国,地球所有的大陆都是自己的,帝王算个屁,“球长”了解一下……

    “你们干脆互相阉割了好不好?”去安西军大营的路上,顾青冷不丁道。

    韩介和亲卫们一呆,接着脸色剧变。

    “不!”韩介梗起脖子,像一位向生活妥协多年仅剩一丝尊严的中年落魄男。

    顾青苦口婆心道:“据说阉人比正常男子更长寿,能多活二十年……”

    “不!”韩介的拒绝很坚定,显然这事儿毫无商量的余地。

    一名亲卫颤声道:“侯爷,我们知道错了,不该找女人,以后不找便是了,可千万不能阉呀……”

    “你们若是愿意阉了,我给你们写一本宝典,可练成绝世武功……”顾青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不!”韩介的回答依旧硬邦邦。

    “啧!”顾青嫌弃地撇嘴,死脑筋,练成绝世武功不香吗?要女人干啥。

    转头望向报信的亲卫,顾青脸色有些冷意:“说说吧,今日的事谁对谁错?如果咱们占了理,安西军大营尽可大摇大摆进去,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如果咱们不占理,老老实实赔礼再领了人回去。”

    亲卫顿时急道:“当然是咱们占理!”

    “理从何来?你们都是外人,跑去别人家的大营里,玩别人家的营妓,我若是安西军将领,我也想抽你们一顿。”

    亲卫急得挣红了脸,道:“我们也是规规矩矩领了牌子,等营官传召,咱们被朝廷派到安西,便也是安西军了,那些婆娘他们能玩,我们为啥不能玩?”

    顾青冷冷道:“你们若是想玩婆娘,便给我争口气,将来跟蛮夷胡人开战时多卖点力气,打赢了亲手俘虏敌国的婆娘来,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别跟我说这种没出息的话。”

    亲卫脸露愧色,垂头道:“是,小人错了。”

    “你们去了安西军大营,就因为抢女人而起了争执?”

    “不,是快要轮到我们时,听到营妓的房里传来女人哭喊声,我们悄悄凑过去看,见到一名将官疯了似的使劲抽打虐待女人,我们兄弟看不过去,出言呵斥了几句,那个将官便冲出房来,跟我们干上了……”

    顾青欣慰道:“看不出你们还挺懂得怜香惜玉的。”

    亲卫尴尬地道:“倒也不是怜香惜玉,主要是……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他把女人打坏了,我们怎么办?”

    顾青笑脸凝固,冷冷道:“当我没说。”

    “那女人也着实可怜,身上被将官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我们责问将官,他却说什么生平就好这调调儿,然后我们便起了争执,他们人多,把我们围住了……侯爷,咱们虽然落败,可也没丢您的脸,混战时咱们兄弟也放翻了好几个,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顾青嗯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是咱们占了理?”

    亲卫挺胸道:“当然是咱们占理!”

    “那就大摇大摆进他们的大营!”

    ……

    顾青等人赶到安西军大营前时,常忠领了两千兵马已提前赶到大营辕门。

    双方隔着辕门对峙,常忠领的两千兵马都骑在马上,远远对着辕门摆开了进攻阵势,辕门内,一千多安西军将士凛然不惧,也在大营内摆出了防御阵势。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顾青带着韩介等人赶到后,左卫将士纷纷让开一条道。

    常忠上前抱拳:“副使,人马带了两千,若不够的话,末将可再召集两千兵马来。”

    顾青朝辕门大营瞥了一眼,道:“对方多少人?”

    “安西军龟兹大营总共只有五千兵马,其中三千多人出去巡防了,剩下这一千多都在大营内。”常忠露出轻蔑的笑:“这般松松垮垮的防御阵,末将领军一个冲锋就能冲垮他们……”

    顾青看着他,严肃地道:“别说这种话,他们为大唐戍边多年,都是百战浴血的汉子,对他们,你得有起码的敬重。”

    常忠一怔,急忙垂头道:“是,末将失言。”

    顾青不解地道:“龟兹镇的驻军为何只有五千之数?”

    常忠解释道:“整个安西四镇驻军原本有五万的,五万兵马分别驻扎于四镇,只是怛罗斯之战后,大唐损失两万余,因为与大食一战,安西元气大伤,南面的吐蕃也开始蠢蠢欲动,所以如今安西剩下的两万余兵马大多驻扎在另外三镇,那三个镇才是防御吐蕃的前沿,龟兹镇便只剩五千兵马了。”

    顾青叹了口气,没错,高仙芝的锅。

    将士都是好汉,主帅一个糊涂命令却葬送了他们。

    难怪与高仙芝第一次见面他便迫不及待打自己一万兵马的主意,看来安西确实有很大的压力。

    常忠瞥了一眼对面,轻声道:“副使,咱们今日这个……要不要末将下令冲进去?”

    “不用,你们只是来给我壮胆的,不需要任何举动,老实站在这儿。”

    顾青说完便往大营内走,韩介等一百名亲卫昂首跟在他身后。

    常忠从后面拽住了他,急道:“副使不可!对面剑拔弩张,神色不善,副使不可犯险!”

    顾青笑了笑:“我是陛下钦封的安西节度副使,他们不敢对我如何的。”

    说完顾青果真大摇大摆走进辕门,身后只有一百亲卫。

    韩介紧紧挨在他身旁,手一直按在腰侧的剑柄上,身子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拔剑。

    顾青却毫无畏惧之色,一直走到辕门内安西军的防御阵前。

    一柄长戟已顶住了他的胸膛,顾青甚至能感受到戟尖冰冷的温度,然后他停下脚步,朝那柄长戟的主人笑了笑。

    长戟的主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士,防御阵中的一份子,见顾青朝他笑,军士仍面无表情,手上的长戟也没有丝毫撤下的意思,反而更加了几分力气,将顾青顶得更扎实。

    顾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愧是安西铁军,不愧是大唐的西面屏障,这才叫军队!

    韩介在旁边按剑大喝道:“大胆!安西节度副使顾县侯在此,尔等敢对顾县侯动刀兵,要造反吗?”

    防御阵终于出现了少许的慌乱,顶住顾青的那柄长戟也松了劲,悄悄往后撤了几分。

    顾青却盯着那名军士,冷声道:“你怂了?”

    军士只有二十来岁年纪,跟顾青同龄,闻言默不出声。

    顾青忽然一把抓住胸膛前的那柄长戟,戟尖用力地顶住自己,严肃地道:“将领未下令,你却松了劲,就因为对方是节度副使,是县侯,你就怂了?‘令行禁止’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