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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许他知道桃源的秘密,让他跟在身边,默许他奇奇怪怪的小动作……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即使多了一个晏珏,也不过是一颗石头沉入大海,波澜不惊,但当知道红痣的一刹那,这颗石子就在他心里兴风作浪起来。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秦宿舟话出口,才发现竟然颤抖得不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晏珏抿了抿唇,浅色的瞳仁映着他的脸,“师兄,不然你以为那么多长老,为什么我偏偏要挑一个常年闭关的甩手掌柜当师父?” 秦宿舟的眼眸颤了颤。 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 那个拱手递茶拜师的少年…… 那个笑眸灿如星河的少年…… 那么早,那么早……为什么当年没有早一点说清楚,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师父已经死了的现在,被赶出碧海角的现在,早已成为戴罪之身的现在。 “原来师兄一直都不知道吗?”晏珏按着他的手欺身压了上去,眸中沉淀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我很早开始就喜欢你了,比你能想象的要早很多。” 秦宿舟还没想清楚他口中的很早究竟是多早,湿热的唇舌就覆了上来,似乎是撕开了精心涂抹的假面,这个吻来势汹汹,舔咬着他的唇又不容置喙地顶开了齿关长驱直入,可他身上的兰香一如既往的柔和,显得十分矛盾。 秦宿舟合起了眼睛,有意地放纵着他的动作,却在晏珏不安分的手往下挪的时候阻止了他。 “……”晏珏抬起眼看着他。 秦宿舟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为什么要杀姜山?” 晏珏无声地笑了笑,“这个问题绕不过去?” 秦宿舟平静地看着他,“你一天不解释,我仍然会一天厌恶你。” “好啊,”晏珏在他身侧躺下了,“那你就厌恶我吧。” “晏珏。”秦宿舟拧起眉。 “我做出那样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有现在,甚至也做好了被你杀死的准备,”晏珏垂下眸,指尖绕着他的发梢,“当年我是故意的,放火的是我,栽赃给你的也是我,你还是继续讨厌我吧。” 秦宿舟被他这自暴自弃的态度气得脑壳疼,抽出自己的头发就背过身去。 他奶奶的,这么多棵歪脖树,他作甚偏偏选了一棵最梗的呢? 温热的吻落在了后颈处,秦宿舟知道那是那颗痣在的地方。 晏珏长叹一口气,搂着他的腰贴了上去。 “师兄,”闷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你真的那么想知道?” “废话。” “那等这次离开碧海角吧,”晏珏顿了顿,“等我跟罗柳彻底了结之后,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秦宿舟偏过脸,狐疑地看着他,“你说真的?” “说真的。”晏珏伸出手,“拉钩?” “幼稚。” 虽然这么说着,秦宿舟还是跟他拉了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本来这拉钩到拇指触碰就该结束,但晏珏却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修长的手指撑开他的手掌,硬生生将两人的手掰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 …… 终是一夜无话。之后的几天晏珏再想死皮赖脸地凑上来也没了机会,秦宿舟嫌弃地把他踢开,告诉他姜山这件事一天不结束他俩就一天没完。 晏珏有多少秘密都无所谓,但师父是他的救命恩人,将他从苦命的杂役生活中解救出来,若不是姜山,他那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为什么死的偏偏是师父,为什么动手的偏偏是晏珏呢? …… 马车行至青天涯便上不去了。同青城剑无双一样,碧海角建在临海的山上,山周都设有禁制,无论是弟子还是来客都必须得徒步上下,再加上青天涯处于苦寒之地,因此碧海角的修行是四庭之中最难捱的,当然,也是最有成效的。 意料之外的,今日的碧海角难得热闹,子夜眼和滨南柳坞的弟子都围在了山脚。打听了一阵,才发现是因为最近四庭频繁受创而人心惶惶,顾宁和安鸿私下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特地前来商议对策的。 如今圣阁无主,四庭倒了三个,连子夜眼和滨南柳坞都成了拿得上门面的门派了。 也大概是因为碧海角现在太忙碌,倒也没人阻止秦宿舟上山。青山青水先行一步上去禀报,温阮和顾歌远远缀在了最后不知道说些什么悄悄话,晏珏和秦宿舟走在了当中。 晏珏一沉默起来,两个人就显得尤其安静,只剩下踢踢踏踏层次不齐的脚步声。秦宿舟侧目看了看他,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日子已经渐渐入了秋,风卷着枯叶无声地落在了他的头上,秦宿舟拉住了他,微微踮起脚将焦黄的落叶拂了下来。 “长那么高干什么。”秦宿舟顺手拍了拍他的头,刚要抬脚接着往上走,指尖突然传来一丝暖意。 秦宿舟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晏珏见他没有抗拒,得寸进尺地将他整个泛着凉意的手包裹住了。 “……”秦宿舟皱皱眉看了看他们身后还离得很远的温阮和顾歌,没有挣开。 “师兄,”晏珏道,“到了。” 秦宿舟怔了怔,转过身子,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登上了顶。站在碧海角这扇数十年如一日的宽大木门面前,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