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节
…… 隔日，雍王府世子大婚。 陌瑾乾这天没去前院，就待在陌以安的院子里。而且陌以安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 陌以安转头看向他，“有话就说。” 陌瑾乾抿了抿唇，“你确定你不会后悔？错过了齐麟，说不定你永远都不可能再遇见第二个齐麟。” 陌以安一愣，整个人呆了，目光也没有焦距，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她站起身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陌瑾乾，异常认真地说道：“我后悔了。错过了麒麟，我恐怕再也不能遇见第二个齐麟。我怎么可能再遇到一个人品家世都跟齐麟这般好，而且还一心一意对我的人呢？” 瞬间，陌瑾乾的脸色就变了，原本讳莫如深的眸子，此时却好像是喷了火，“你真后悔了？” 陌以安点头，“嗯。” 陌瑾乾咬牙，“后悔也晚了，这会儿陌以晴都上了花轿了。” “哦。那就算了。”陌以安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就全都收敛了，整个人又恢复了正常，完全跟没事儿人一样。 陌瑾乾皱眉，立刻就明白过来，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她介意？介意个屁啊！ 顿时，陌瑾乾额头就青筋暴跳，一张脸由青变红由红变黑，咬牙切齿。 大概是没想到陌瑾乾的反应竟然这么大，陌以安忍不住皱眉，“喂，至于这么大反应么？我后不后悔，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啊，乾弟弟，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在意这个问题。我也记不住了，你问我这个问题，好像是已经问过了好多遍吧？是也不是？可是，为什么呢？虽然你是我弟弟，我可以理解为你比较关心我，但为什么就是那么别扭呢？” 陌瑾乾黑着一张脸，看陌以安那副样子，直接头也不回里走了，不再管她。 看着陌瑾乾的背影，陌以安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陌瑾乾一定有问题，不过，到底是什么问题？ 且不说陌瑾乾跟陌以安这边，前院那儿，四小姐陌以晴已经梳妆完毕，外面雍王世子齐麟已经带着他的好友前来迎亲，正被陌瑾彦逼着做催妆诗。 终于，过五关斩六将，顺利进屋，而四小姐陌以晴也已经穿好了大红嫁衣，盖上了盖头，看不见脸，顶多只能看到一个尖尖的下巴。 出去上花轿，是要陌瑾彦这个哥哥背着妹妹的。 陌瑾彦这会儿的心情也很微妙，在他看来，齐麟绝对是个好归宿，不过他也一向跟五妹妹很投缘，所以这会儿五妹妹真的要嫁人了，他还是舍不得！ 他蹲下来，让陌以晴趴在他的背上。十七八岁的少年，因为经常练武，力气却是不少的。 大华国的男女成婚都不算早，男子十六七岁成婚都算是早的，二十岁左右很正常，甚至二十好几尚未成婚的都大有人在。女子则一般都是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成婚的。不存在十五岁以下成婚的情况。 而且，这里的成婚，也不是说非得按照长有顺序进行，所以，相府到现在，也就大小姐进宫了，三少爷陌瑾彦也未成婚，就先轮到了四小姐。 “五妹妹不用害怕，世子是很好的人，更何况他早就心仪于你，自然会待你好的。如果他敢对你不好的话，你放心，哪怕他是雍王府世子，哥哥也会帮你教训他。”陌瑾彦背着新娘子往外走，同时低声交代道。话里话外的关心之意，不言而喻。 然而背上的人却没吭声，反倒是身体僵硬了。不过陌瑾彦这会儿也很紧张，所以就没发现背上的人有多僵硬。 终于到了外面，陌瑾彦把新娘子送到轿子上，因为不允许新娘子的脚落地，所以陌瑾彦在已经打开了帘子的轿子门前弯腰，小心翼翼地让新娘子下来，在新娘子下来的一瞬，陌瑾彦就转头了，想要再看一眼五妹妹。而恰巧，新娘子刚从他身上下来，盖头因为一点掀开了一个角。 虽然只是一个角，可也足够让陌瑾彦看清楚新娘子的脸了。 刹那间，陌瑾彦就瞪大了眼睛，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紧接着，他脸上所有的血色褪尽！ 陌瑾彦呆滞着，脑子里好像是一团浆糊乱七八糟的，就连自己被人给拉扯到了一边上，都没感觉。反倒是齐麟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脸意气风发的笑容，还跟他说了一句，“瑾彦，以后你就是我的大舅子了，放心，我一定会对安安好的。” 陌瑾彦看着意气风发满面笑容的麒麟，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显然，齐麟也要走了，留下了陌瑾彦……风中凌乱。 在他清醒过来的一瞬间，陌瑾彦双眼发红，快速地转身冲回了相府之内。 紧接着，很快，太太的院子里就响起了怒吼之声。 据说是连相爷都惊动了。但是，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事，或者说，知道的人都不敢说出口。 陌以安再见到陌瑾彦，是在晚上的时候。这个时间，大概陌以晴在跟齐麟洞房。 陌瑾彦本来是被关在祠堂，还有人把守的，可他愣是从祠堂里逃了出来，第一站就是陌以安这儿。 大概是白天的时候睡多了，陌以安这会儿并不想睡，她靠在软榻上看书。 陌瑾彦进来的时候，她正拿着水杯喝茶，一副恬淡闲适的样子，好像是跟往常一样，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本就心里难受的陌瑾彦，这会儿看着陌以安的样子，就更难受了，他冲上前去，一把夺过陌以安手里的书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书！” 陌以安一抬头，就看到了双眼通红，脸上还带着一个巴掌印的陌瑾彦。 “什么时候？”陌以安淡淡地说着。 陌瑾彦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陌以安，“你……你知不知道四姐姐替你上花轿了？” 陌以安立刻就似笑非笑地看着陌瑾彦，“替我？真的是替我？” 在陌以安这种目光下，陌瑾彦垂下了眼，他知道真相的，问了问了，闹也闹了，猜也猜了，他如何能不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当初送去雍王府的，就是四小姐陌以晴的八字，从一开始，相府就打算让陌以晴嫁给齐麟的。 而这些，就是他的父亲跟母亲，联手做的。 陌瑾彦不吭声了，他垂下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来，“五妹妹，齐麟喜欢的人是你……” “三哥慎言。世子如今是我们的姐夫，莫要乱说话，传出去相府的名声可都没了。” 就在这时，一个淡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陌瑾乾无疑。 陌瑾彦回头冷冷地看着陌瑾乾，“这么晚了你还来这儿做什么？” 陌瑾乾淡淡地道，“三个来这儿又是做什么呢？据我所知，三哥这会儿应该是待在祠堂里才对吧。看样子是相府的守卫不行啊，看个人都看不住。哦不过也说不定，是根本就没人真正会看着相府嫡子。” 陌瑾彦冷哼一声，“陌瑾乾，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最好都不要触动我的底线，否则，我必不饶你。还有，五妹妹，天黑了门就该上好，别随便放人进来。六弟已经十四岁了，该知道男女有别。即便是姐弟之间，也要有所避讳。” “三哥可是给我们竖立了一个好榜样。”陌瑾乾讥讽道。 …… 不欢而散。 三日回门的时候，陌瑾彦大概已经被教育好了，虽然一张脸黑如锅底，不过到底是没发飙。陌以安仍旧被安置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准随意走动，也不准她去见齐麟和陌以晴。陌瑾乾也跟她在一起，就如同是婚礼当天的时候一样！ 陌以安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陌瑾乾在不远处看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乾弟弟，你是被派来专门监视着我的吧，怎么，是父亲的意思，还是太太的意思？或者，两者都有？”陌以安淡淡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陌瑾乾头也不抬，继续看书，不过倒是应了陌以安的话，“你说呢？” 陌以安轻笑一声，“我猜是乾弟弟自愿来看着我的。” 顿时，陌瑾乾正欲翻书的手，顿住了。微微沉默，他抬起头来看向陌以安，“为什么这么说。” 陌以安转了个身，侧躺着，让自己的脸对着陌瑾乾的方向，神情慵懒地说道：“难道不是？乾弟弟，我总觉得你对姐姐嫁人的事情很关心，关心得……过头了呢。你说是不是？” 原本只是随意试探的话，可陌瑾乾竟然回答了，“是。” 陌以安被噎住了，懒得再理他，闭上眼睛。拿起旁边的书盖在眼睛上。 ……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园子门口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是两个人。 陌以安叹了口气，拿开了盖在脸上的书本，往门外看去。 只见四小姐陌以晴跟她的贴身丫头两人，已经走进来了。 陌以晴根本就无视了陌瑾乾，她直接走到陌以安的跟前，双目喷火。 一个字都没说，她直接抬手，快速地抡起胳膊，一巴掌扇向陌以安。 不过，要是能被她扇中的话，陌以安真得撞墙死了。她轻轻巧巧地就拿捏住了陌以晴的右手，捏住她的手腕。并未多用力，可是陌以晴却觉得自己的手腕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掉！只要她挣扎一下，就疼得她满头冷汗。 “四姐姐这是做什么，火气这么大？今日好歹也是你回门的好日子，就因为妹妹没到前院去迎接姐姐姐夫，四姐姐就发这么大火吗？”陌以安依旧语气淡漠，捏住陌以晴的手腕，一动不动。 陌以晴疼得脸色发白，咬牙切齿地道：“放手，放开我！” 陌以安轻笑一声，“那得四姐姐保证不再随便动手。我可没有被人扇耳光的爱好。” 陌以晴快疼死了，虽然心底怒极，这会儿却也只能妥协，“我，我答应。” 陌以安点点头，“希望四姐姐记清楚，否则的话，再来一次，我可不觉得自己能够控制好手上的力道，万一那四姐姐这漂亮的手给折断了，那可就太不好意思了。想来四姐姐不会忘记我当年是怎么给一条狼开膛破肚的吧？” 果然，陌以晴的脸色难看起来，“不会忘。” 陌以安这才松开了陌以晴的手。 陌以晴虽然恨得要命，可是介于刚才陌以安的举动，她却是不敢冒险。只能在心里将陌以安千刀万剐凌迟泄愤。 “陌以安，我早就警告过你，要认命！”陌以晴咬牙。 陌以安一脸无辜，“四姐姐，我认命了呀。” “你……”陌以晴气得要死，“你认命了怎么还勾引世子？别忘了，世子现在是你姐夫！” “勾引？”陌以安轻笑，“四姐姐不妨说说我是怎么勾引的？我也好去付诸行动一下，免得白白担着这么个罪名，多补划算？还是坐实了比较好。” “你……陌以安你敢！”陌以晴的眼睛都要喷火了，往日的从容淡定，再也不见，一脸的愤怒，跟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陌以安似笑非笑，却并不回答陌以晴的话。 过了一会儿，陌以晴的气消了一些，冷冷地等着陌以安，“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绝对会被千刀万剐的！叫你认命，你就得认命！” 陌以安点点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语气更是淡漠得没有一丝感情，“四姐姐说的认命，指的是任由你把跟齐麟的婚事抢走？还是别的什么？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得四姐姐提醒提醒我到底怎么个认命法。而如果是前者的话，四姐姐觉得我还不够认命吗？” 说到这儿，陌以安忽然走近陌以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四姐姐，其实早在当初世子求亲的时候，我就知道送过去的庚帖，是你的！” 瞬间，陌以晴脸色大变！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陌以安。 陌以安再次笑眯眯地说道，“四姐姐，你看，我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认命了。因为我知道，被你抢走世子妃的位置，就是我的命！我除了认命之外，别无选择。而现在，嫁给世子，是你的命！所以，四姐姐我早就认命了，你呢？认命了吗？” 虽然陌以安没说陌以晴要认什么命，不过显然，陌以晴已经知道陌以安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她陌以安认命不能嫁给世子，而她陌以晴必须要认命嫁给一个心中装着陌以安的世子！ 丢下失魂落魄的陌以晴，陌以安转身回屋了。虽然这春天的阳光不是那么毒辣，可到了临近中午这会儿，也够热的。 陌瑾乾跟着陌以安进屋去了。 …… 此后，青瓷很快就传递回来了无数的八卦。 据说新婚当夜，雍王世子的婚房内，兵荒马乱，世子愤怒地大吼：为什么是你，不是她！ 而且据说，世子当夜就歇在了书房，一直到回门，中途世子都没见过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