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明明还是俊俏小少年的模样,却偏偏让人心惊胆寒。 “你们说什么呢?”门口的守卫察觉到动静走了进来,“那个女修士呢……” 守卫的话未曾说完,只觉得浑身一软,整个人如痴了一半僵在原处。 岑望释放灵力,竭力覆盖更远的地方,即便脸色已苍白如纸,仍强忍着,而后,一一搜灵。 不知多久,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阿望弟弟!”吴常安惊呼。 岑望擦去唇角的血迹,转眸看向他:“你最好祈祷阿姊不会出事。” 这一次,他径自越过守卫,飞身离去…… * 秦黛黛醒来时,是在一个空旷简陋的房间,周遭的一切早已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处处弥漫着朽木的难闻气味。 她所躺的床榻,也尽是尘埃,角落中布满了蛛网。 秦黛黛起身后方才发觉自己的手脚异常冰冷,她尝试用灵力取暖,灵根却陡然一阵闷痛。 秦黛黛微怔,她的丹田被封住了,如今和最寻常的凡人无异。 一旁放着一件青色的男子袍服,散发着浅淡的药香。 秦黛黛顿了下,拿起来披在身上,挡住源源不断侵袭而来的寒气,在房屋内四处走动了一番。 门窗没有落锁,却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推不开,应当是被符箓镇住了。 在房屋的东南侧,秦黛黛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草木香,还有……地窖内散发的腐朽味。 是山林中的那处破败院落! 秦黛黛才猜到答案,身后的房门已被人徐徐推开,温和的嗓音一如既往:“未下拜帖便冒昧请秦姑娘前来,还请见谅。” 秦黛黛背影微僵,良久悄然探入芥子袋,将灵石嵌入留影镜中,方才转过身去。 一袭青色书生袍服的清俊男子逆光站在门口,唇角的笑分明如往日般有礼,今日却令人无端心生恶寒。 “文大夫,”秦黛黛唤他,而后想到什么,讽笑一声,“不,应当唤——” “文神医,是吗?” 文清砚的脸上并无意外,只是缓步走到一旁的桌椅前,轻轻拂袖,上方的灰尘已然消失:“秦姑娘何时知晓的?” 秦黛黛眉头紧蹙,如今生祠已毁,地脉灵力再难催动,文清砚却还能如常用灵力,只能证明,他亦是修士之身,可她竟看不透他的境界! 可见他镇定如斯的神情,秦黛黛心中惊怒不已,面色更寒:“捉狼妖那日,地脉灵力异动;常安失踪后身上的气息;还有,你伪装得了肉身,却伪装不了眼神。” 文清砚,不,如今应唤他文鹤了,文鹤垂眸一笑:“秦姑娘当真是冰雪聪明。” “你将常安如何了?” 文鹤自袖中拿出一张用过的傀儡符,弃在桌上:“他已替我办完事,我自然不会将他如何。” “只是未曾想到,一个农家子,竟身有完好的灵根,天道可笑。” 秦黛黛看着那张傀儡符:“那日文鹤的躯体出现在阿望面前,也是你操纵的吧?” 难怪岑望说,他行走姿态很是诡异。 一个被剜去膝盖的人,被人操纵着直立行走,岂能不诡异? “阿望……”文鹤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手不觉紧攥,“秦姑娘既然在查探那些孩童失踪一事,我帮了你一把,不好?” “可真正害死那些孩童之人,是你!”秦黛黛怒斥。 文鹤看着她,良久笑了一声:“秦姑娘应当是最理解我之人,不是吗?” 秦黛黛凝眉:“你这是……”何意二字未等说出口,她猛地想起之前查验的文鹤的肉身。 先天残缺的灵根。 “看来秦姑娘记起来了,”文鹤站起身,走到她身前,被封住丹田的秦黛黛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近,“残缺的灵根,每一次修炼的痛楚,升境的艰难,这些,秦姑娘也经历过吧?” 秦黛黛红唇紧抿,许久道:“修炼艰难,我便再努力修炼便是。” “哈……”文鹤陡然笑了出来,他望着她,俊朗的脸庞带着丝嘲讽与疯狂,“这便是你们虚伪的修士。” “你们修界之人,占据灵山秀水,却自命不凡,高高在上俯视凡人,而我,深入疾苦,拯救万民于水火,我为何便不能修炼得道?为何只能活区区数十年?” 秦黛黛:“所以,你妄图用阿望的血肉,修复你的灵根?” 文鹤笑意微敛,良久道:“秦姑娘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最初,我确是这般想的,而他的血肉也的确能令我灵脉内灵气充盈。” “可也仅限于此,经年累月,残缺的灵根无半点好转,我才知晓,原来,真正的宝贝,是他丹田内那颗与生俱来的金丹。” 然而,在他强取金丹那日,天雷与暴雨骤降,他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孩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天雷乖巧地伏在孩童身后。 那孩童不过动动手指,天雷如山砸在他的身上。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当初以岑望血肉为药消弭时疫后、百姓盖起的那座生祠,给了他一线生机。 却也仅限于让他如最卑贱的凡人一般,再活上几年而已。 而唯一的法子便是,换魂。 修士可令自己的一缕残魂附在法器上,待死后留给后人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