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一定会的。”艾子晴微笑看着少年。 虽说二人看起来年龄相仿，但与她相处，少年却像与长者相处一般，有些局促起来。 “晚上的宴会你会来吗？”少年晶亮的眸子注视着艾子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黝黑的皮肤在夕阳余晖下泛起古铜的色泽，十分好看。 “不知道，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我想应该会叫上我。”艾子晴自嘲一笑，她虽说与吴家父子一同前来，但却是这批人中唯一的外人。 少年疑惑的眨了眨眼，却并没有深问，笑着说，“如果你不来，我就来给你送吃的。”说完少年转身离开。 艾子晴好笑的摇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便顺着楼梯走了下去，绕到屋子后面，顺着两排大树中的石子小路，一路向前走去。她在屋中呆的实在无聊，加之此处风景优美，她也想趁着众人还在休息，自己在附近小逛一圈。 突然，艾子晴眼神蓦地凝注，前方百米之处，有一大片空地，上面没有高大的数目，而是一个个小小的绿芽。她有一种预感。 “现在此处刚刚秋播，次年花期为五月六月，怎么样，喜欢罂粟花吗？”身后，突然响起吴茂秋平淡的声音，艾子晴没有回头，她刚刚已经发现了他。 “为什么要告诉我？”艾子晴回过头去，皱眉看向吴茂秋。 “既然来到这里，你早晚都会知道一些情况，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吴茂秋笑得冷然，那冷然的笑容，又渐渐被淫邪所取代，“所以，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那么你的后半辈子，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我的身边，除非……你想死。” 听闻他阴森的口气，艾子晴并没如他所想一般惊吓到，而是不屑一笑，“没人可以把我绑在身边，除非我愿意。” “哦？”吴茂秋眼角微挑，十分欣赏这个小女子偶尔流露出的霸道气质，因为那足以让他心跳加速，不可仰止的想拥她入怀。 看着吴茂秋眼冒精光，艾子晴用脚趾都能想出他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那怎么才能让你愿意呢？”吴茂秋饶有兴致的开口。 “除非……用你的命来换。”艾子晴突然放轻声音，而后身体一动，却是站到了吴茂秋身边，满面笑容的看向吴茂秋身后。 吴茂秋先是一惊，但在看到艾子晴的眼神时，也快速转头，见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在众人簇拥下走向花田，赶忙笑着迎了上去，“甘书记。” 艾子晴本就觉得这老者气宇轩昂，看似不凡，听闻吴茂秋所言，当下便已经了然，这干书记正是陈甘！ 越南习俗，称呼对方时习惯用名字后面那个字来搭配称呼，例如陈甘，在平常百姓家中会被称为甘伯，甘叔等。 而陈甘自封书记，众人称其为干书记，也就不为过了。 “哈哈，吴少爷！咦？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陈甘老当益壮，说话声音雄厚响亮，十分大气。 最重要的是，他说得，是英文。 “随便逛逛，甘书记这是要去？”吴茂秋语气动作神态均是十分得体，不会惹起别人一丝反感。 “我这是去准备晚宴，等一会准备好了，我会派人去请吴老，要不你先跟我过去？”陈甘双手背在后背，一身上将军服，高大的身材，显得十分笔挺。 “好。”吴茂秋巴不得如此机会与陈甘亲近，自然一口应下。 “这位是？”陈甘瞟向艾子晴，随口问道。 “这是我的女伴，来，见过甘书记。”吴茂秋朝着艾子晴招手，后者只得微笑上前，学着吴茂秋的样子施了一齐山甘书记微微点头，便向前走去，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吴茂秋带着艾子晴，跟在陈甘身旁，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艾子晴在一旁仔细聆听，表面却装得一副听之不懂，无所事事的模样，丝毫不会惹人生疑。 原来，今天在此的并不止吴家父子一方，据说还有日本来的山田先生，山田先生亦是从这里拿货，只不过销售对象却是中国！ 山田孝之，日本右翼雅扎库派去中国的重要成员之一，中国毒品市场一大毒枭。 吴家父子与山田先生，都算是甘书记的客户，只是比起山田先生，吴家父子财力显然有些相形见绌，而且山田先生是日本雅扎库的人，无论是哪一方面，均比吴家父子来头要大。 而且今年无论是金三角、印度又还是越南，罂粟产量都有下滑趋势，减产颇为严重，虽说吴家求购的数量绝对可以满足，但山田孝之所购数量却是大大的供应不上。但越南人极重诚信，吴方生是甘书记的最早的客户，也因每次所购数量占总数份额并不是很大，是以甘书记曾承诺过，每次定会让他拿到那份足量的份额。但这样，山田孝之那方便要少拿许多，是以他才多留了两日，与吴家父子撞到了一处。 日本雅扎库，艾子晴头部一侧，脑中好像闪过什么记忆，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 不过，她却是从心底，对那位山田先生生出厌烦。 整座树林戒备森严，守军轮流把手，从二人话语中，艾子晴得知这位甘书记手下竟有一只三千人众的私军！ 要知道，越南穷困，虽然甘书记自己在此养殖罂粟，贩卖毒品，但养活三千人众的军队，这亦是一笔不小的开资！何况这只军队要装备军火武器？ 三千训练有素的军人！ 艾子晴不着痕迹的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她在大路的擎社，阳市人马才两千有余，算上别市发展，逐渐收拢的人马，其中包括社会闲散人员，一共也才不到万人。 当然，这‘才不到万人，’并不是指人数真的不多。如果古代造反，随手拉起一支万人兵马，足以给朝廷造成不小的损失，所以擎社现在行事才不敢太过高调，不然只这人数暴露一点，足以让中央那些个大佬们诚惶诚恐的开个碰头会，研究怎么灭掉这只‘害虫’ 虽然擎社光是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与这甘书记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但要知道，这里是混乱的越南，且三千人马齐聚一处，足以害据一块领土称雄！ 而擎社，亦是一直秉承着艾子晴的精神，人数在精不在多，当然，这只是对于擎社中心人员来说，至于那些社会闲散人员，充其量只能算作擎社外围，连他们心中的老大周袁都未曾见过。 等等，擎社！周袁！ 艾子晴突然钉在原地，紧紧皱起眉头！遂又松开来，疑惑的眨了眨眼。 “嗯？”艾子晴的突然停住，让甘书记也是一愣，皱起眉头。 吴茂秋不悦的拉住艾子晴胳膊，轻轻一带，便拥她入怀，转头笑着对陈甘道，“她前些日子头部受了重创，想不起原来的事情，经常发愣，让甘书记见笑了。” 陈甘了然的点了点头，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你又怎么了？”吴茂秋低声凑到艾子晴耳边，戏谑开口。 艾子晴轻轻一挣，没有挣开，只得皱眉道，“放手。” “这么多人，你让我怎么放手？难不成让你再发愣杵在那里？”吴茂秋声音微沉，不悦的瞟了艾子晴一眼，见她没有说话，这才抬起头来，带着她大步向前走去。 宴会是在室外举行，场地首位，一张宽大的矮桌摆在首位中央，下方，长长的矮桌与矮凳林立两排，不少妇女正在打扫整理，已经有人陆续入座。 主位自然是甘书记的位置。 艾子晴跟在吴茂秋身后，坐在主位下方，右手第一张桌面。 桌子很长，足以容下五人共坐，吴茂秋把艾子晴拉到左边，将右边靠近主位的作为留给父亲，以便一会父亲与甘书记畅谈。 “已经布置好了吗？”甘书记用越南话问向一名妇人，那妇人先行施礼，而后叽里咕噜答了一大串话。 甘书记表情非常满意，然后看向吴茂秋，笑道，“我这就派人去请吴老过来。”说着，便向一旁警卫模样的青年说了两句，后者点头离去。 这时，与艾子晴几人过来小路相对的一条小路，走来几名略微矮小的男人，领头之人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但因身形太瘦的关系，看起来不显个头。 “山田先生来了！”甘书记微笑起身相迎，与对方寒暄几句，便开始让座。 “对不起，甘书记，我们雅扎库无论是按右翼来算，还是国际礼仪来说，都是以右为尊，所以，我们希望可以坐在您的右手位置。”那为首之人，山田孝之，面无表情的看向吴茂秋，话语铿锵有力，声音还算圆润。 此话一出，无论是陈甘还是吴茂秋，都是呼吸一顿。 【第三卷第160章】 山田孝之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感到尴尬万分。 他们以右为尊？那岂不是说最尊贵的地方要让吴茂秋割让给他？如此霸道的话语，在山田孝之口中说出，却显得极为自然，好似根本没有将吴茂秋这伙人放在眼中一般！ 艾子晴心中一叹，看来这山田孝之是摆明了想给吴家来个下马威，他们留在这里与吴家碰面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想从虎口夺食！ 说不定区区一个吴家，在他们眼中还算不上是老虎！ 陈甘脸上笑容依旧，他站在那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微笑道，“山田先生，吴少爷已经先行坐下，这事您还是跟吴少爷商量吧！” 说完，双手靠背，悠闲得转身迈步，坐回了主位。 老狐狸，吴茂秋心中暗骂！ 这陈甘早已知道日本人来者不善，却摆出这副态度，明摆着告诉他们，今年的份额就在那里，多拿少拿你们自己解决！ “山田先生有所不知，按照我们中国古代礼仪，最尊贵的位置是其实是在左边，所以我才特地为山田先生留下左右位置以表尊重，再说这里我已经入座，现在换位怕是不合适吧？” 吴茂秋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说话虽有礼有节，但态度却不让半分。 山田孝之有些厌恶的看向吴茂秋，好似与他说话，脏了自己的身份一般，他腔调漫不经心的用英文回答说，“我们雅扎库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习惯坐在右侧，看来吴先生不肯害让了？” 吴茂秋微微蹩起眉头，这日本人来者不善，看来今天是不好解决了。 他转目看向陈甘，却见后者乐呵呵的拿起茶杯，轻啄一口，然后点了点头，一副赞叹茶水之味美的模样。 “吴先生，有些东西部是你的，就不要去想，不让就算拿到，也要有命去享用才好。”山田孝之一语双关的看向吴茂秋，唇角挑起一抹自傲的笑容，伸手捋了捋自己细小的八字胡须。 艾子晴注意到，山田孝之的右手小拇指被齐根砍断。 他确实有自傲的资本，日本雅扎库是世界上唯一被国家政府承认的黑帮存在，与政权挂钩。 在日本，如有人犯罪，最先出动的不是警察，必定是雅扎库成员。 但是，雅扎库入会有一条毫不人道的规则，那便是砍去自己的小指，以示忠诚。 变态的国家，变态的组织。 艾子晴撇嘴，在心中想到。 这些信息自然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好像以前已经对这些资料研究过无数次一般，艾子晴越发对自己的过去好奇起来。 山田孝之的话音落地，整场此时已经静谧无声，吴茂秋气得刷的一声站起身形，脸色极为难看！ 对方这是赤luoluo的威胁，赤luoluo的挑衅！ “山田先生，我们中国还有句古话，那就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吴茂秋语气已然阴森。 让艾子晴在一旁暗暗摇头，暗觉他的这份定力着实不足，既然现在没有对方实力强劲，摆出这副姿态于事无补，不能解决事情，反而拖拉到最后，搞不好自己是要吃亏的。 不过，若现在的主角是艾子晴自己的话，说不定她都已经拔枪了。 “哼，吴先生这是在警告在下吗？”山田孝之那双细小的三角眼有些阴郁的扫视过来，最终却落到一身白衣的艾子晴身上，眼中微微一亮，他最喜欢这种皮肤白皙滑嫩的中国姑娘。 “警告不敢当，只是告诫而已。”吴茂秋微微一笑，再次坐回座位。 山田孝之唇角滑过冷笑，他今日本就是想借机生事，区区吴家他并不放在眼里，就算他们在中国毒品市场关系四通八达，但若死在越南，最终也只会不了了之！ 再者说，雅扎库在中国境内的军火走私已经被那擎社破坏殆尽，对方卖价低廉，性能比他们手中的货要强上百倍，可见货源极好，虽然雅扎库手中也不乏好货，但却不可能拿到中国来贩卖。 所以现在，军火方面利润已经几近枯竭，他在策划反击的同时，便准备扩大毒品市场，不然被日本方面知道他在中国发展得如此失利，定然会影响他们派系在雅扎库中的地位。 这样一来，毒品需求量自然增加，但甘书记这方只有几百公顷的花田种植罂粟，每年产额有限，若是再与人分食，自己岂不是再没有利润什么可言？ 俗话说，同行走冤家，现在山田孝之想把目光放在整个中国毒品市场，那吴家自然也就成为他的眼中之钉！ 借着此次机会，山田孝之并不打算让吴家走出越南。 至于那中国姑娘，就留下来当今玩物好了。 山田孝之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艾子晴的身段儿，丝毫没有想到，这个正在被他肖想的女人，竟是让他最为头痛的擎社之主。 “甘书记，恕我无礼了！”山田孝之阴森说完，他身后几人已经纷纷拔出手枪，纷纷对准吴茂秋，却将艾子晴仍在了一旁。 “慢！”一声大喝在众人后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