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尘往事
看到暗夜出场，雪衣少女的脸上却瞬间失去了血色，表情比刚才的局促不安还要紧张几倍。这位片刻前还显得飘然出尘的“梦师”，此时简直就是一个被吓到的小白兔，第一反应居然是悄悄向葩米的身后躲去。 “暗夜，你也来了。”羿风感应到被称之为红羽的少女的紧张，联系到暗夜此时那极为阴冷的气息，终于相信这位女子就是红羽了。至于红羽是如何变身为梦族的梦师，他倒没太当回事，毕竟在他身边经常性上演着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多这一件实在不算什么。不过作为曾经一同历练的伙伴，对于一向内向自卑却乐于助人、好脾气的红羽，羿风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此时自然要出面缓解下貌似被冻结的气氛。 “嗯。”暗夜的眼神在转向羿风时，终于有几分转暖，不过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 “这个……红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迷幻妖精可不知道主人脑子里的想法，在发现暗夜并没有要发飙的预兆后，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躲在葩米身后的红羽身上。 “我也很想知道。”暗夜这次倒没吝啬语言，不过眼神冰冷，让挡在红羽身前的狐女都忍不住悄悄打了一个寒战。 被一大群人的目光牢牢包围，红羽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做鸵鸟的潜质，她咬咬牙从葩米身后慢慢挪出来，只是几根手指却更加紧张得绞在一起，指关节都变成了白色。 “我……我……对不起啊。”可怜的红羽脑袋低得快要埋到胸口了，声音更是带着几分哽咽，让一旁守候的梦幻大陆各族精英大为心疼，半龙翼族战士卡卡忍不住向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借自己的肩膀给这位难过的同伴。 可是只见一道虚影闪过，下一刻，红羽已经被暗夜揽在胸前，那比玄冰还寒冷几分的眼神仿佛实质性，毫不留情地切割着还维持着半张开手臂姿势的卡卡，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忍不住出手干掉他似的。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卡卡对暗夜明显的敌意显得有些措不及防，看到遐想中情敌那一脸茫然，暗夜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红羽身上，原本毫不掩饰的杀意已经变淡。让原本打算若是迫不得已时要对卡卡伸出援手的羿风微微松了一口气，而暗夜前所未有的郑重表情却是令所有了解他行事风格的朋友们大为吃惊。“我不会生你的气，但是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貌似……”八卦爱好者多多西茜和葩米眼神不由一亮，互换眼神，忍不住露出了然的笑容来。 “我……我……对不起嘛。”红羽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那张灵气十足的小脸上带着两行泪痕，更加显得楚楚动人，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红羽不仅外貌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转变，就连整个人的气息似乎都变得不大一样了。 “别老是对不起对不起的，你到底是这么回事啊？”多多西茜性急地插嘴，却换来暗夜警告般的一瞥，吓得她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 “其实……其实……”红羽看看大家关注的表情，似乎一时不知道该这么说，咿咿呀呀了半天，才终于说清楚自己大变身的前因后果。 原来红羽在和羿风新月等人一起历练回来之后，自身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魔导士的水准，但是出于种种考虑，不良魔导师还是只授予她高级魔法师的称号。可是既便如此，红羽仍然立刻成为了整个学院乃至圣德华城的名人之一。 而当红羽激动地跑回家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母亲，却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病卧在床。 之后虽然红羽和身边的其他朋友想尽了一切办法，但是多年的心力消耗以及积劳成疾却使得她的母亲依旧一天天虚弱下去。不良魔导师更是私下告诉红羽，那是因为她的母亲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念。 而母亲在临终前对她说的一番话，终于解开了缠绕在她心头多年的疑惑，以及母亲为什么会了无生意。 红羽的母亲妮娜在多年前遇到了一位来自遥远大陆的吟游诗人，他会弹一手动听的曲子，而且性格开朗热情，让生活在贵族家庭感觉被那些繁文缛节拘束的年轻女孩感觉自己仿佛得到了重生。而少女在所谓上流社会中罕见的天真烂漫以及善良也吸引了一直四处流浪的诗人，两个人居然就这样相爱了。 这样的感情注定会遭受扼杀，可是吟游诗人却毫不担心，他向爱人展示了自己的真实能力，并且向妮娜保证会带她回自己的故乡——那是一个如同梦幻一般的大陆，在那里他们一定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在两个人准备好要私奔的时候妮娜却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妊娠反应非常强烈，每天都像是要死掉似的，哪里还经受得住长途跋涉的折腾。 诗人为了保护爱人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带着她们躲到了偏僻的乡下。他并没有夸大自己的能力，少女家族派来搜索的几波人马都被他用特殊的方法避开了。 在等待孩子出生的那大半年的时间，是妮娜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那个温柔多情的男子不仅弹得一手好琴，会唱很多动听的歌谣，知道数不清的奇闻异事，而且还做得一手好菜。他体贴地照顾着自己的爱人，不让她受一点辛苦和一丝委屈，两个人每天都在讨论着以后的幸福生活，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容不下其他人和事——除了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 妮娜的整个孕期非常的不顺利，但连她这个水系魔法师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虚弱，而她记忆中的幸福也在阵痛来临的那一刻彻底终结。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肚子突然痛得像是被人用刀子用力地切割，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体流出的羊水一时炙热如火，一时又寒冷如冰，她被身体里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折磨得几乎要疯掉，一直到疼晕过去为止。 当她终于醒来，却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在一夜之间就变得苍老了数十岁一般，而在诗人的怀里却抱着一个小小的丑丑的女婴。 男人艰难地笑着，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捧给她，告诉她：这个女孩子就是她们的宝贝，只是由于身体里同时蕴含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强大魔法能量所以才不能被母体所容。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只好用自己的全部能力来封印住孩子体内的力量，好让母女俩个都能平安地活下去。 “别难过，能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快乐。”在生命的最后，诗人微笑着握住爱人的手，眼神温柔地让妮娜的心仿佛都被融化掉了。“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相信我，对我们这个部族的人来说，死亡绝对不是终点，我会一直守护在你们的身边，一直……一直……到死神让我们再次团聚。” 爱人死了，年轻的贵族小姐带着羸弱的孩子，根本无法去寻找他曾经说过千百遍的故乡。妮娜只好把这份痛楚深深地掩埋在自己的心底，坚持着把孩子抚养长大。 由于红羽自小就长得丑，身世又不大光彩，所以母女俩个生活得很是艰辛。但是好在红羽从小就很懂事，而且随着年龄的成长，被封印的魔法天赋还是一点点展露了出来。而当红羽考入飒戈魔武学院之后，妮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突然失去生活目标的她终于可以让自己安静地选择死亡了，因为她真地相信，死亡不是终点，在另外一个世界，她将与心爱的人重逢。 “孩子，对不起。”多年的操劳让妮娜的脸上满是沧桑，此时却依稀可见少女特有的甜蜜和俏皮：“我要去见你父亲了，他已经等了我太久太久。你要照顾好自己啊，可不许太早来打扰我们，我们俩个要好好补过我们的两人世界呢。” 讲述到这里，红羽的脸上流着泪，却带着笑。 “母亲走得时候很安心，我相信她真地看到父亲了，她笑得那么甜，那么开心。”抬头看到暗夜心疼的表情，红羽的嘴角绽放出同样甜美的笑容来：“我有告诉过母亲，暗夜——还有所有伙伴的事情呢，可惜那时候和大家都很忙，母亲都没能看看你们。” “我看老太太是没见到女婿才觉得遗憾吧。”多多西茜用力抹去自己脸上的不明液体，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到暗夜此时一脸的温柔，小迷幻妖精立刻不怕死的调侃起来，而暗夜居然也索性选择了无视她的存在。 “红羽的父亲应该就是梦族的人吧？”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在这个故事中的不光彩角色。 “嗯。”红羽的小脸上洋溢着喜悦和自豪：“母亲说我们之前来的梦幻大陆就是父亲的故乡，所以希望我能带她和父亲一起回家。” “为什么要瞒着我？”暗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眼神又开始变得阴冷起来。 “你确定他合适你的红羽？”葩米低声问安，语气却隐约带着挑衅：“这脾气也太差了，动不动就不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