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平西侯仓皇逃追杀，粮草尽奔袭佐
“比将军！”慕容宝一脚踢开一名虞兵，凑到大将比克骜身边，低声说道，“莫要恋战，速速随我从东城突围！” “这蓟县怎么办？大将军怎么办？”比克骜犹豫的问道。 “大将军已经从北突围，我们突出城去，和大将军会合！蓟县已经守不住了，再待下去咱们都得死啊！”慕容宝急吼吼的劝道。心说你他妈再磨磨唧唧不走，老子就自己跑了！ 比克骜点了点头，马上下令，让士兵们全力冲锋。等到燕军和虞军在城门处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两人趁着局势混乱，在脸上抹了几把土，又把显眼的战袍脱掉，带着亲兵，偷偷的从后面开溜了。至于其余守城的士兵，那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少将军跑了！”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士兵，突然看到原本应该在身后压阵的慕容宝不见了，急忙大喊。 他这一喊不要紧，其余的士兵也纷纷扭过头去，又有人大喊“比将军也跑了！” “将军都跑了，咱们打个什么仗啊！”一时间，军心动摇。 “燕军兄弟们！蓟县已经失守！其他三门全都失陷了，你们将军都不要你们了！还打什么？投降吧！缴械不杀！”孙钊也发现了这一情况，急忙兴奋的大喊道。 燕军迟疑了，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哐当”，一个小兵已经把自己的武器扔在了地上，颓废的跪在了地上。 “哐当！”“哐当！”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有无数个。不一会儿，燕军纷纷弃械，跪地投降。 “进城！快！慕容家的人肯定没跑多远，快去追杀他们！”孙钊急忙派兵控制住城门，一边收拢俘虏，一边大声指挥。 “诺！”几员副将领命，各率本部军马，前去追杀慕容宝等人。 此时的蓟县，南门，西门俱被攻破。四处人喊马嘶，旌旗摇晃。百姓死死的锁住房门，希望可以借靠这层薄薄的木板，躲过兵灾。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虞军攻进城后，显然没有养成好好敲门之类的好习惯，遇见锁着的房门，直接咣咣几脚踹开。几个大头兵狞笑着冲了进去，拿着麻袋，什么值钱装什么。遇见稍微有点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直接脱了裤子就上。这家人稍有不从，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时间，蓟县鬼哭狼嚎，百姓苦不堪言。 北城包围略有点松懈，毕竟虞乾孙钊等人都在南城门。慕容函在亲信的劝说下，脱掉了主将盔甲，换上了身边亲兵的甲胄。带着手下亲兵，拼死杀出一条道路。战场之上人喊马嘶，负责进攻北城的将军正在率军登城，对这一小撮漏网之鱼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慕容函这才借此逃过了一劫。弃了大部队，抄小路躲过了不少虞军，脱困之后，便急急向北逃去。 慕容宝和比克骜两人带了一百多骑，快马加鞭，朝东门杀去。东门城门还在坚守，倒不是守城燕军有多英勇，而是城外的虞军已经得知了蓟县三门都被攻破了，主将已经心生骄意，认为蓟县已经是虞军的了，所以攻城的节奏也渐渐放慢了。战场上的紧张感也逐渐没了，虞军们的攻城力度减小了，燕军才能撑那么久。 “快！随我杀出去！”慕容宝见这里还有不少守军，眼睛一亮。急忙喊道。 “少将军！”士兵们不认识，但这里的守将却认得慕容宝啊！急忙整编可战之兵，跟随慕容宝杀了出去。 外面的虞军万万没想到，只敢龟缩在城里的燕军，还敢冲出来。当下就被冲了个措手不及。虞军将领见了，急忙指挥其余部队包上去，想把慕容宝等人留下。 关键时候，慕容宝坐骑突然中箭，猛地将慕容宝掀翻在马下。慕容宝哎哟一声，猝不及防啊！只觉得全身骨头似散架了一般。不管怎么使劲，都爬不起来。正在着急的时候，比克骜急忙跑来，将其搀了起来，扶上自己的坐骑。回头吩咐一声“来啊！速速护送少将军突出重围！” “诺！”亲兵们急忙上前，护住慕容宝。慕容宝急切问道“比将军，你怎么办？” “少将军速去和大将军会合！待我抵挡一阵，就追上你们！”比克骜一边抬盾抵挡飞过来的箭雨，一边催促道。 “好将军保重！”慕容宝深深看了眼比克骜的背影，随即转身扬鞭，在亲兵的保护下向虞军边角薄弱的地方冲过去。 听到身后马蹄声渐渐消失，比克骜凄惨一笑。现在自己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倒下了，虞军层层的压了上来。自己哪里跑得掉？当下，心中已经萌生死志。左手顺势抬起燕军旗帜，右手卧刀，疯了一样朝人群密集处冲去。 左臂中箭，旗帜落地，忍着痛，拾起来，继续冲锋。小腹中箭，继续冲锋 终于，比克骜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纱布，挥之不去。全身由最先的疼痛，变成了麻木。等他再次砍翻一名虞兵时，终于力竭，栽倒在地。 后有虞军士兵来抬他的尸体，身上血肉模糊。拔出箭矢足足三十七支！大小创伤无数。就连虞乾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不禁抚掌惋惜“可怜忠勇！”。遂下令正齐衣冠，缝合伤口，以燕军高级将领规格厚葬于蓟县东城外。 虽然让慕容函父子跑了，但毕竟得到了蓟县，虞乾相信，蓟县一破，其余郡县传檄可下！。虞乾对此次的战果十分满意，下令犒赏三军。于是，蓟县的百姓再次遭了殃，为什么呢？因为，犒赏的物资发下来，有不道德的将官一层扒一层，最后到大头兵手里就剩壳儿了。怎么办？老子辛辛苦苦打仗，全被你们吞了？不过兵丁们也不敢顶撞上官，只好拿百姓开刀了。蓟县城里基本上是组团打家劫舍。有时候刚把一拨瘟神送走，又来了一波“哟！老东西，你家还有这么多东西？来来来弟兄们装上！唉？这是你闺女吧？别别别，又把裤子穿上干嘛？弟兄们，快！都来啊！趁热！” 乱世之中，最可怕的，永远是兵灾。 此时，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正在飞速的穿过一座座山脉，向着远处的一座高山奔去。 这支队伍的领军者，霍然就是在下营大破虞军的慕容皓。收编降军后。慕容皓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后勤粮草。但当粮草运进城后，慕容皓等人全都失望了。武耀愤愤的说“就这么点？哪里够吃的？” 沉稳如武耀这样的人，都开始为慕容皓打抱不平了。因为这次运来的粮食不是少，而是太少了。而且多为沉米，草料还散发着一股子怪味。马匹闻了闻就急急后退，怎么吃？ 慕容皓压住火气，亲自提问运粮官，第一，为什么这么迟才到？第二，为什么运这些又差又少的军粮来？ 运粮官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理直气壮的顶了回去，什么道路遥远啦，什么路上不太平啦。各种推脱之词。慕容皓说一句他顶一句，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最后，运粮官实在有点烦了，直接撂下一句“殿下恕罪！微臣是丞相府下属，粮草之事是由丞相负责的，如果您想继续纠结这些小事，还请您去找丞相吧！” 慕容皓听了这句话，终于闭上了嘴，突然，脸色一变，笑盈盈的看着他。 怕了吧？运粮官得意了，别看自己是个芝麻官，可自己也是宰相门徒。你个小屁孩，还想在我面前说教？ “先生读过书吗？”慕容皓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自然！我等熟读经史，学习圣人之道！”运粮官昂首挺胸，得意洋洋的回答道。全然没注意到旁边其他将校向他投来的可怜的目光。 “那先生可知，这两个字念什么？”慕容皓随意拿过一卷竹简，摊了开了，洋洋洒洒的写了两个字，示意身边的蓊芪捧下去。带着请教的语气问道。 “下官才疏学浅，勉强一试！为殿下解疑！”运粮官笑呵呵的捋了捋胡子，接过了竹简，细细观瞧，缓缓念到“嗯者个字同滞留的滞字同音，连起来是是人彘？这是什么意思？人和猪怎么相提并论？”运粮官有点糊涂了。 “哼，大人当然不知道了，来啊！”慕容皓画风突变，恨身道。门外立刻闪进了两员亲兵。慕容皓挥了挥手，“把他拉下去！” “诺！”亲兵可不管你是谁，在他们眼里，慕容皓最大。当下二话不说，直接把运粮官放倒，拖了出去。 “殿下！殿下为何如此？下官乃是丞相”运粮官大惊，急忙喊道。可不管他怎么喊，所有人都冷艳看着他，没一个人睬他。 “蓊芪，你去监刑！顺便告诉侩子手，人彘怎么做！”慕容皓冷冷一挥手。蓊芪领了命，施了一礼，默默的出去了。 很快，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嘶喊声传来，听得大堂里诸将都害怕的低下了头。 慕容皓冷冷的扫了眼诸将，拍了拍案几，问道“诸位，现在我军已经断粮，你们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慕容虎有点害怕的看了慕容皓一眼，咬了咬牙，出班说道“将军，末将主管俘虏这方面。昨天提审了一个将官模样的人，末将严刑拷打，问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虞军有不少粮草堆积在佐平山大营。而且，虞军已经决定，在今天全力进攻蓟县！” “若是如此，”梁桂眼前一亮，“虞军全力攻城，那粮草大营必定防卫空虚，明公，我军可趁此机会，偷袭佐平山大营！” “好！拿地图来！”慕容皓站了起来，领着诸将走到地图旁，细细看了看。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就依此计，全军准备开拔！” “殿下！人彘做好了。”说话间，蓊芪悄悄的走了进来，回报慕容皓。 “嗯，放到一个箱子里封好，让这次的运粮队带回去吧！”慕容皓点了点头，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走到案几旁，翻出一卷封好的竹简，递给蓊芪，“把这个也一起带回去！” “诺！”蓊芪急忙接过，缓缓退下。 时间回到正常，慕容皓率军昼伏夜出，连续赶了两天的路。终于，看到了俘虏所说的佐平山的轮廓。在山的斜对面，是冒着黑烟的蓟县。虞军依旧还在城里休整，士兵们轮番的进城找乐子。虞乾也想早日离开，去攻略其他城市，但一些没吃上肉的虞军将领不干了。老子也是拼死拼活，好不容易等到老子进城放松了，你们要走了？不行！所以，有大半的将领反对继续进兵。理由则是冠冕堂皇，什么久战之兵急需休整啊，什么周边不稳啊之类的，就算独断如虞乾，也不得不考虑各部将军的意见。只好暂时停在了蓟县。 慕容皓的军马刚进入佐平山地界，就被哨骑发现了。急忙跑上山去，通知守山大将韩朴。 见自己行踪被发现，梁桂急忙谏言“殿下，还请下令，速速攻山！再晚一步，山路被封死，敌军居高临下，我军必败啊！” “此言有理！”慕容皓点了点头，拔出佩剑，大声吼道，“全军进攻！” 燕军传令官，旗手，鼓手纷纷缪足力气，把慕容皓的命令传了下去。一时间，刚刚太平了一段时间的蓟地，再次燃起烽火！ 孔威一马当先，率军去夺寨门。仅比之前发现他们的哨骑慢了几步，见一员大汉杀到，守寨门的虞军都懵了。哪里来的敌军？这可不怪他们，佐平山算是在大后方了。在虞军未破城时，这里还有不少精锐看守粮草。但蓟县一破，精锐都被调走了。剩下的就只有老弱之卒看守山寨了。并且，随着蓟县的失守，这里已经成了大后方，谁会料想到这里会出现敌军？ 孔威举起大刀，怒喝一声，奋力一劈。直接把营门口左边的大旗给劈折了。大声招呼“弟兄们，杀！” 身后数百熟练骑手汹涌而入，大砍大杀，四处纵火。要知道，这里可是粮草大营，到处是干燥易燃的东西，一个火星子就会引起一场大灾。何况几千人传进来纵火。山上风还大，一时间，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虞军士兵一时间都忘了到底是先杀敌还是先灭火。 大将韩朴正在大营里喝酒，听到外面惊慌，急忙站起来，拿上武器，向外跑去。山风一吹，酒劲上来了。见有人攻打自己的山寨，勃然大怒。借着酒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甲胄都没穿，提着刀就冲了上去。 慕容虎见一个傻子一般的人冲了过来，而且还是从最大的营帐里冲出来的。心中大喜，料定这是个人物，暗道，平时我可没有斩将的机会，白白辜负了殿下的信任。今日待我生擒了他，也好让殿下瞧瞧我的本事！ 当下，快马上前，大吼一声“呔！纳命来！” 韩朴可是只带着两只脚冲上去的，哪里挡得住骑马的慕容虎？急忙横刀抵挡，只听得嘡啷一声，马的惯性加上慕容虎的力气，韩朴哪里受得了？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口而出。晃了几下，直勾勾的躺了下去。 他这一倒，周围虞军都傻了眼，主将都倒了，那还打什么？再说了，粮草大半被焚，自己就是打退了敌军，也要按照军规被处斩啊！当下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本来还有一战之力的虞军，瞬间土崩瓦解。 “什么？佐平山起火了？快派人去救啊！”虞乾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当即愤怒的下令，让周边部队前去救火。 “报！大事不好！”又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喘着粗气。 “又怎么了？” “报报将军！城北五十里左右，出现大批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