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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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名义耸耸肩,不以为然地笑笑,“我没设计什么,只是让人到于莉莉耳边无意透漏了那么点消息,那个蠢女人她还真去了。” 他按下播放键,看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某个欣长的身影,又说:“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知道慕安之的身手这么了得,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不信,我和慕安之共处那么多年,从没看到过他出手。掩藏的果然很深!楚卫国那老家伙果然偏心,把所有好本事都交给了慕安之!” 似乎是为发泄这么多年心里的不平衡,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 “少爷,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苍龙拧眉,满脸迷惑,“以你和慕安之既是战友又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来看,如果你告诉他老爷就是当年的黑豹,他真的不会帮老爷看病吗?” 徐名义脸色骤然一冷,直直看着苍龙的眼睛,“龙叔,如果他肯帮我爸爸看病的话,你觉得我还有必要绕那么多的远路吗?” 没事放着“云豹会”那么多年不理,跑去当楚卫国的徒弟,花那么多代价去特种部队,真以为他吃饱了撑的。 慕安之是特种部队这么多年来,为彻底铲除已经低调的“云豹会”特地栽培出来的,试问这样一个从小被所谓正义熏陶的人,怎么可能会救一个一直想铲除组织的头目呢。 甚至于,根据以往收集到的资料,慕安之亲口告诉过他,和他父亲有相同病症的人,他也一概不看。 果然缜密,居然能想到“云豹会”会以那种方式套到治疗方案。 带着痛楚的目光,幽幽飘向二楼,蛰伏这么多年,他为的还不是赎年少时犯下的错,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楼上躺了十多年的男人能醒过来,能再摸着他的头,亲昵的喊他一声,“小义。”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那个女人也被你牢牢掌握住,这个年你打算怎么过?”苍龙叹了口气,也朝二楼看去。 为了楼上昏迷的男人,十多年了,当年的少年已经长成青年,但他却从没过过一个像样的年。 这个年,他苍龙忽然很想和他一起过,让两个同样孤寂的男人互相慰藉一下。 徐名义收回目光朝他看去,“龙叔,我有点事,这个年就不能陪爸爸过了,能不能麻烦你去陪他说说话,对他说声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下,他拿过佣人递上来的外套,大步朝门外走去。 “少爷……”苍龙从沙发上站起来,才侧过身,徐名义高大的背影已经映人黑色里。 他满脸颓然,今天是中国人最重视的节日,也是举家团圆的日子,又只剩他这个孤独的老头子,一个人在这奢华气派的总统套房里。 花军强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宋子越和花素心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容颜。 容颜在其他方面或许真的有很多欠缺,唯独一点,她一直做的很好,那就是能当个很好的倾听者。 每每听到别人讲心事,或者是回忆往事,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从来都不会打断。 今天也是如此。 花军强说完后,才发现有什么不对,轻轻摸了摸容颜的头发,“孩子,是谁告诉你有宋子越这个人存在的?” 容颜犹豫了一下,“是容南毕告诉我的。” 花军强似乎根本不能听到容南毕三个字,一听容颜再次提到,拂在容颜头顶的手猛然一用力。 容颜倒吸一口冷气,“外公,你扯到我头发了。” 带着点隐忍吃痛的声音传到耳边,花军强这才回过神,忙收回手,不好意思地小声喃喃,“对不起,外公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听到那个名字,就控制不住。” 容颜很贴己地朝他笑笑,“外公,过年这么开心,我们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和人了,我们下楼看看饺子包好了没?” “慕安之!”当看到厨房里那个衣袖撩起,围着围裙正神情专注忙着包饺子的男人,容颜被吓了跳,愣在原地两秒,“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和花军强回来后,先到厨房看了下,那里有慕安之新聘的厨娘正在忙着剁饺子馅,前后不长的时间,怎么中年妇女就变成了清俊脱尘的年轻男人。 慕安之正忙着,头都没抬一下,“答应陪外公一起过年,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 好个有水平的反问,容颜被自己的无知噎了下。 吞了几下口水,就当她想意思性的关心一下慕安之事情解决的怎么样,晚来几步的花军强这时也看到慕安之,一张老脸溢满欣慰,推了推依然矗在门框边的容颜,“还不快去帮安之的忙。” 容颜心有不甘,尤其当慕安之抽空朝她若有若无的瞟了那么一眼后,但是,花军强就站在后面,她感到自己变成了鸭子,然后被人赶着赶着就上架了。 “老婆……”她正犹豫着,冷不防慕安之忽然叫了她那么一声,声调平和,语气暖眠。 容颜没好气,“干什么?” “鼻子这里痒,过来帮我抓抓。” 容颜侧过脸朝身后看了看,花军强看似已经转身朝客厅走去,其实基本是保持一步三回头的状态,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走到高声说鼻子痒的男人身边。 “你没手吗?”确定花军强已经走远,容颜双手环在胸前,满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鼻子那里痒,不会自己挠吗?” 慕安之偏过脸,很无辜,也很无奈地看着她,“老婆,你看我的手能自己挠痒痒吗?”为证实他所言非假,举起沾满白色面粉的手放到容颜眼前晃了晃。 男人看好的脸上挂着难得能看到的无奈,似乎还有几分委屈,看的容颜心里一软,仿佛有股暖暖的气流横贯整个身体,本来的讽刺全被哽在喉咙里。 “老婆,人家真的很痒。”男人清越,还带着点撒娇的声音再次传到耳边,容颜蓦然回神,踮起脚,凑到男人脸边,指腹轻轻在他鼻子附近挠着。 “右边一点。”才安稳几秒钟后,男人马上提出要求。 容颜叹了口气,听他的话朝右边移去,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么做,权当是答谢他对这个过年的安排。 小手才移到右边,男人马上又提出要求,“左边点。” 容颜深深吸了口气,朝左边移去,不得不说,等真正站到慕安之的身边才知道他有多高,帮他挠痒痒,真的很费劲,不仅要踮起脚,还要仰起脖子。 小手才移到左边,男人又开口了,“上面一点。” 容颜咬牙,压住心头直涌上来的愤怒,按他说的方位挪去,手才按到那里,男人单薄弧线又好看的嘴唇再次轻轻开启,“下……” “你想说下面一点是吧?”容颜咬牙看着他,奶奶的,头仰的太久,一直发酸,很不舒服。 捕捉到女人眼底的怒意,男人眼底掠过极浅的笑意,“老婆,你真贴心。” “贴心。”容颜笑了,只是这个笑容格外狡诈,还带着点恶作剧的坏心,摸在男人脸上的手忽然一用力,男人本来白皙好看的脸上赫然出现一道血印子。 容颜被吓了跳,她刚才只是想用力抓慕安之那么一下,没想到指甲太长,直接把他抓出血了。 “那个……”看着那道有损美观的血痕,容颜有些愧疚,完美无瑕的一张俊脸,就这样被她给毁了的话,如果被其他爱慕慕安之的女人知道,只怕…… 想到那些女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的眼神,想到关于慕安之让两个名门淑女反目的传闻,容颜不由打了个哆嗦,太吓人了。 慕安之拂起衣袖擦了擦有痛楚传来的脸颊,微微笑道:“老婆,你要剪指甲了。” “你……不怪我?”容颜很惊讶。 她以为像慕安之这样长的那么好看的男人,肯定会很重视自己那张脸,就像古时那些留下名的美男子那样,她甚至曾经意想过,慕安之每天洗澡时,是不是也像潘安那样对水顾影自怜。 一个男人对着水里的倒影翘起兰花指,真是恶心死了! “你要是觉得我这样能让你放心点,又或者是再阳刚一点,可以再多抓几道。”慕安之把脸凑到容颜身边,不管自己满手面粉,还真的抓起容颜的手,再次朝脸上抓去。 容颜本来摊开的手,在即将摸到他脸上时,抓紧成拳,不为别的,只为保证自己的指甲不再碰到慕安之的脸。 那道迸出血珠子的血痕一半和她指甲尖有关,更大的原因是因为慕妖孽的皮肤实在是太细腻柔滑了,真的很难想象常年训练的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皮肤。 嗷……嗷…… 看着慕安之脸上那道明显的血痕,容颜心里一阵发麻,这是慕安之啊,操控着许多大棋牌的,以美色吸引了本市名媛淑女的慕安之啊,就这么被她毁了容貌,是不是意味着她大难临头了? 心里的惊秫,也体现在身体上,被慕安之抓着的手,不觉抖了几下。 慕安之笑了笑,洞悉她心思般,长臂一伸,把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的女人,拉进怀里,“老婆,如果的我的脸真的让你那么不放心,可以拿刀再划上几道。” 容颜推开他,看也没再看他,脸涨得通红,垂着眼睛就朝厨房外面冲去。 “老婆,有门槛,走慢点。”慕安之温柔又带着点紧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颜怔了下,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到最后,心里乱成一团麻似的,也没多去想什么,放下步伐,慢慢朝客厅走去。 确定已经走出慕安之的视线范围,容颜这才抬起头,伸出手摸了摸滚烫的脸。 好烫,仿佛被火烤过一样! 刚才摸着慕安之滑腻细致的皮肤,她怎么会很无耻的想到那些事呢? 情绪平复的差不多,脸上也不再那么热,容颜这才朝客厅里走去。 远远看去,沙发上坐着不止一个人,沙发上的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来。 “徐名义……”看清坐在花军强身边的男人,容颜一声惊呼,“你怎么来了?” 徐名义笑了笑,正想开口,花军强已经插上话,半是嗔怒的看着容颜,“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他是安之的好朋友,过来看看安之有什么不可以。” 容颜干笑,“当然可以。”实在太可以了。 真巧,她刚好有很多事要问徐名义,他就出现了。 “外公,饺子包的差不多了,安之不知道煤气开关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容颜朝需要拐过去几个弯才能到的厨房看了一眼。 花军强不疑有他,对徐名义再客套一番,顺带着叮嘱容颜一句好好招呼客人,就朝厨房走去。 “我已经在按你发消息的提示在做,你来干什么?”容颜对徐名义的口气并不好,直觉告诉她,徐名义绝对不想表面那么简单。 “来告诉你一些事。”徐名义端起茶喝了口。 “什么事?”容颜感到自己的心,紧张的快从喉咙里跳出来,她不相信在自己没拿到手术方案前,徐名义会把她亲生父母的地址给她,但是,她又心存那么一点希望。 “关于你想知道的……”徐名义仿佛在故意逗容颜玩,话说到一半,故意长长停顿了一会儿,看着容颜骤然起着变化的表情,他轻轻笑了,“我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人问过你?”容颜皱了皱眉。 关于打听徐名义的事,她只去找过王芳,如果不是敢肯定王芳对慕安之是百分之百的忠心,她真的会以为是王芳食言了,毕竟当时,她让她不要告诉的只有慕安之一个人。 既然不是王芳,那他怎么知道的? 徐名义笑了,“不要忘了我和慕安之一样都是特种部队出来的,侦察能力肯定比一般人强。” “侦察力。”确定自己没听错,容颜不由笑了,徐名义这个人用词还真不是一般的不恰当,自己又不是他的敌人,用什么侦察力。 她忽然想到什么,快速敛起笑,定定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说说吧,为什么以你和慕安之的关系,却不能直接让他给你父亲看病。” 上次问这个问题时,他的托词依然在目,“许多事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容易。” 容颜目光锁在徐名义身上,意思很明确,既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容易,就由他亲口告诉她,内部到底是怎么的不那么简单,不那么容易。 徐名义对视上容颜的眼睛,眼底有细微的诧异,“你果然很聪明,懂得举一反三,难怪慕安之要瞒着不让你知道很多事。” “咦,刚才那个小伙子呢?”花军强端着一碟热腾腾的饺子出来时,发现偌大的客厅只有容颜一个人,忍不住问道。 容颜似乎不想再去提到徐名义,闭着眼睛用力吸了下鼻子,“外公,好香啊,我真的饿了。” 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的博得花军强无数怜爱,转眼就把本就是陌路人的徐名义给忘到南极却企鹅过年了,把饺子放到茶几上,满目宠溺,“外公去给你拿筷子啊,饿了就先吃。” 容颜也不管还没洗手,捏起一个饺子就朝嘴里送去,“嗯,嗯,味道真不错。” 花军强被她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想训斥她像个野丫头样不讲卫生,到最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着抹了抹眼角,转身到厨房去给容颜拿筷子。 看着花军强有些佝偻的背影,容颜嚼到一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底没有半点笑意,漆黑的瞳仁里闪过复杂。 临近十二点,外面响起重叠相映的哨子声,伴随哨子声响起的是烟花膨炸开的绚烂声,一大片一大片似繁花齐开的烟花在半空绽开,陨落,天空被照得亮如白昼。 如果用心仔细品味,会发现繁华绚烂到极致后,涌出的竟然是浓浓的凄然。 如此佳节美景,在花军强眼里却是悲怆一片,一切不因其他,只因等他去厨房拿好筷子出来,他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外甥女昏倒在沙发上了。 双唇紧闭,脸色苍白,就像…… 经历了那么多亲人离开他,他已经不敢再多想下去,扔掉筷子,直接冲到沙发边上,“颜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