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长辞
郑蘅听到母亲的死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郑父把郑母的遗体从医院带回了家,依照她的遗愿,在她从小长大的老宅里多停留几天,再送到火葬场去火化,最后,葬在父母身边。 荒草丛生的老院里挤满了前来吊唁的人,郑母离乡多年,只有几个老友还记得她,真心实意地为她的离世而感到悲痛。其他人只是按照乡下旧俗,过来参加丧事。 久居村里的老人也纷纷过来探望,众人感慨不已,早就远嫁天边的女儿,最后竟然会死在了她的故乡。 郑蘅一直住在镇上的酒店,与母亲约定好不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收到父亲的电话时,母亲的死讯如晴天霹雳,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只觉得他是在同她开玩笑。 昨夜下了一场瓢泼大雨,老宅建在深山老林里,山路崎岖泥泞,她循着童年里微薄的记忆,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看到满堂的人影,方觉母亲真的已经不在人世,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悲怆至极。 郑蘅冲进母亲的房间,一眼便看到她悄无声息地躺在冰棺里,头上覆着一层白纸,她看不到她的脸庞。母亲全身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脚上裹着一层布鞋,旁边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蜡烛黄纸。 她双腿一软,跪倒在水泥地板上,忍着膝盖的疼痛,拖着双腿一步一步地爬到母亲身边,扑在冰凉的透明棺材上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妈。” “我回来了,妈妈,我回来了,妈,你看我一眼,你起来,你醒一醒,我回来了,妈妈……” 坐在旁边的姨妈们本就从早上哭到现在,声音已经沙哑不已,这时听到她锥心刺骨的哭喊,心头更是悲痛难捱,又纷纷哭出声来,整个屋子里都浸满了悲伤的气息。 “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啊,妈,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不等我回来?” 她无法接受母亲已经离世的事实,情绪早已经失控,额头磕在玻璃上,溢出鲜红的血印。 “这是你妈的意思,她希望你别为她难过。阿蘅,别哭了,跪下来,给她烧点纸。” 郑父忍着烧红的眼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几道黄纸放到她身边。 郑蘅整个身体都伏在冰棺上,脸贴在母亲的额头上方,大脑里一道又一道细细密密的电流击过,指甲控制不住地刮着玻璃,身体也抖得厉害,想要如年幼时一般,再躺在她的身侧。 一个姨妈看到她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劲,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背和大腿,忙对郑父大喊:“这孩子全身都在抽筋,快把她抱下来。” 郑父赶紧把女儿强行拖了下来,才发现郑蘅早已经昏厥了过去,身上浮了一层冷汗,几个姨妈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到床上,叫来了村里的乡医。 村医说郑蘅的精力早就透支,又受到了刺激,目前情况有些严重,马上打了急救电话把人送进了镇上的医院里。 陆沉推掉了白天的会议,一早就直接开车去了江南,路途遥远,傍晚时分才到乌镇,得知郑蘅身体不适,被送到了医院里,又马不停蹄地开车去了医院。 郑蘅的两个姑姑也闻讯赶了过来,大姑陪着郑父在家料理后事,小姑留在医院照顾郑蘅。 陆沉慢慢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郑蘅的小姑,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长辈。 “您好,我过来看看阿蘅。” 郑蘅的小姑看了他一眼,机场见过一面,她认出他来,第一反应是想把他直接轰走,又看到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侄女,心中十分不忍。 “我是郑蘅的小姑,你过来吧,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浊泪,经过他的身边,徐徐走出了病房。 因为拘留的事情,她对陆沉的印象十分不好,可是看着他相貌堂堂,的确与侄女十分相配。 只是嫂子刚刚辞世,侄女的婚事一时半会怕是不能尘埃落定了。 陆沉坐在她的身边,手指轻轻拂过她额上绑着的绷带,停留在他魂牵梦萦的那张脸上,半个月未见,她比起上次来,形容更加憔悴。 他从身上的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天去美国时她在机场送给他的平安符,绕过她的手指,一圈又一圈,系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他想握一下她的手,指腹带着凉意,刚刚触到她的身体,看到她的眉尖一颤,便急忙缩了回来。 陆沉隔着一层被子握住了她的手指,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心疼和凄凉:“会熬过去的,阿蘅。” 这些天,他会陪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此后他们的感情将何处何从,他心中尚无定论。 他只能在南方那座城市里等着她,若她愿意,他必千里相迎。 若她不愿再离开故乡,他也不会再强行把她留在身边。 ……………………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男女主的爱情观。 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强取豪夺的爱情故事,男主不能放弃他的工作离开南方,因而女主只能在故乡和爱情里选择其中一个。 他从来没有逼过她,一直以来也是女主一路南下,徐徐图之,所以选择权始终在女主那里。 男主当然爱女主,想跟她在一起,可是他不能剥夺她的人生,强行让她离开故土。 毕竟女主的工作,亲人,朋友都在北方。 女主也爱男主,可是她眼下根本不能允诺男主未来,又怎么能自私地让他一个人在那边忍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思之苦。 毕竟他们已经异地了十年,十年都没有真正地在一起相守过。 不过女主母亲辞世,父亲也因为母亲的劝慰慢慢松口。 现在只要女主能熬过心里这道坎,剩下的,嘿嘿,你们懂吧。 ヾ(●′?`●)?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多吃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