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此时正值酷暑,院中有大树,本宫要你亲自将你的父亲母亲捆上去,只要吊足两个时辰,你就能活。”黎沅说道。 那人说过,有些事情不必亲自动手,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便会觉得有些人不过如此。 德妃与黎帝皆是震惊的看向黎沅,随即转向了从地上爬起,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绳索的黎沧道:“沧儿,朕是你父皇啊,你不能这样对朕!” “沧儿,我是母妃,我是母妃啊,从小到大都是母妃护着你的……” “只是两个时辰,母妃,只要两个时辰儿子就能活,只要两个时辰,拜托了!” 疯狂和哀求的声音在这个院落响起,他们这般痛苦的画面在黎沅看来其实并没有多么舒心,反而觉得讽刺至极。 陛下当日所说,报复便好,却是不必将仇恨放在心上,想来便是为今日所准备的。 “走吧。”黎沅转身道。 一旁宫人连忙道:“皇后起驾。” “殿下,您不看到最后么?”有亲近宫人问道。 “不必,让人盯着进行,务必让他们活着,活下来以后还照之前看着便是。”黎沅觉得这里肮脏污秽的很,甚至有些后悔,觉得今日或许就不该来。 “是。”宫人不解他的情绪,却是遵令行事。 黎沅走时比来时更快了几分,各国皇室虽不能出自己的院子,可却也能从门缝中瞧的一二的,有人好奇的是如今的皇后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吸引那一统天下的齐帝倾心至此,有人则好奇如今的皇后与黎帝之间的龃龉。 即便只是从门缝中瞧人,那一身华服的少年在阳光下匆匆而过,整个人都好像晶莹剔透一般,让人见之忘俗。 “能有此色,难怪齐帝放在心上。”梁帝叹了一声。 “之前南国不是说娶了这位皇后才能够天下太平么?如今倒真是应验了。” “坊间传闻,得黎沅者得天下啊。” 其他皇室尚可,曾经的元和帝却是着实被惊呆了,即便他如今不能人道,可赏美的能力还是有的,那样的倾世之姿,跟当初那个沉闷无趣,一身暮气的太后哪里像是从一个人。 “那不是太后,那不是……必然是被掉包了。”南帝指着道。 曾经他的话一言九鼎,但是如今说话只会被当做疯话罢了,无人会去在意。 黎沅离了那处院落才觉得神经松了下来:“回宫。” 他离宫之时不带急切,回宫时却是恨不得马车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心心念念的只想看到那此时必在宫中等他的人。 进了宫门,又下了马车,黎沅步履匆匆,待见到殿中那一身帝王便服,便只是坐着也俊美冷峻之人的时候,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林肃抬头看他面上带汗,微微吐气的样子笑道,“可是热着了?怎么跑的这样急?” “急着回来见你。”黎沅跨过了门槛朝他走了过来。 林肃若有所思,却是起身,将飞奔而来的小皇后抱住道:“没想到只是分别数个时辰,皇后就这般想念朕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便是数个时辰,也是觉得好几个月没见了一般。”黎沅不知自己为何心情如此迫切,只知道见到这个人,那种厌恶又冰冷的情绪皆是散了,只剩下满心的安逸与甜蜜。 “皇后是在邀请朕么?”林肃托住了他挂上来的身体道。 黎沅手搭在他的肩上,只觉得这人的眉眼当真是天下第一的好看,不论何处都长的十分符合他的心意:“陛下接受邀请么?” 他对他不仅仅是喜欢,是爱,爱到满心都觉得放不下了。 林肃笑了,倾身吻住了他:“接受。” 这样漂亮的大美人如此邀请,自然是不能做那等柳下惠的。 宫人皆是面带笑意退下,帝后恩爱乃是天下和睦的好事,若是宠妃如此,还有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可对皇后如此,却是名正言顺的。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却是情浓。 在那之后,黎沅再不过问黎国旧皇室之事,除了做好每日功课,便是与林肃同在一处,即便是批阅奏折也不觉得无聊,之前偶尔男人问问他的意见,后来却是直接将一些小事交给他直接处理了。 贵女挑选了三月,金桂盛开的时候同批进了宫。 女子娇俏,又喜着淡色轻纱,看起来极为纤瘦曼妙,即便满脸的稚嫩之色,也是各有千秋,若是填充后宫,也必会是处处亮色。 贵女们说笑谈话,若是旧朝宫人,自是小心谨慎伺候,毕竟不知哪位主子哪一天就爬上高枝成为主子了,可是在此处等候的宫人却皆是尽到本分,并无半分讨好之意。 宫外自是不知,可他们却是有渠道知道陛下对皇后的爱重之意的,虽说这些花朵极盛,可是哪里比得上被陛下宠爱的皇后殿下。 “听说陛下极是英俊,便是一见,不得中选也是值得的。” “姐姐这是对陛下早有思慕啊。” “能够入宫,自是对陛下有意的。”一个穿着极艳的女子道,“难不成你入宫还对其他男人抱着非分之想?” 那女子话语出口,许多女子皆是避其锋芒,一女子小声问道:“那是何人?” “郭丞相的女儿,郭蔷,郭丞相受陛下器重,女儿自也是不能随意招惹的。”有女子道。 “她也是生的漂亮,显然对陛下势在必得。”有娇俏女子叹气道,“不过听说皇后殿下也是生的极好的,陛下带人去抢回来的。” “陛下果然厉害,若是抢的是我,我必然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的。”有女子捂着脸小声道。 “羞羞脸……” 女子梦中总有英雄入梦,英雄若对自己情深到用抢的,自是如同小鹿乱撞。 她们窃窃私语,直到一声“陛下驾到,皇后驾到”声起,这才纷纷站定,皆有了大家闺秀的仪态。 此处为殿内,帝王过处仪仗紧随,待帝王踏入殿内,殿中之人纷纷跪下:“陛下万安,皇后殿下万安。” 帝后携手,从中间经过,旁边的人行叩拜大礼,便是抬头也只能看到那绣着龙纹与凤凰的袍服边角。 帝王是黑色金龙,而皇后却是正红金凤,与女子们的淡色轻纱截然不同。 “平身。”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女子们纷纷起身,视线不自觉的投诸,却是个个面带粉霞。 无他,乃是因为正座上的帝王生的太好了些,不止是样貌,还有气度,完全符合少女对于春闺梦里人的幻想。 林肃对这些视线自然有所察觉,却没有投过去丝毫的视线,而是询问着一旁的黎沅道:“皇后觉得如何?” 女子们看向了黎沅,本不觉得有男子能够比得上女子的精致秀丽,可座上皇后一身红衣,张扬而明媚,头顶的冠子并不如女子一般艳丽,反而低调的很,可仅是一席红衣,便让她们有黯然失色的感觉。 这就是陛下抢来的皇后,生而为男子却有倾城之貌。难怪陛下喜欢,看向他时眸中的温柔不同于对待她们,让人心生艳羡之情。 如果以纯欣赏的角度来看,这些女子绝对是精挑细选的,皆是端庄秀丽之人,可坐在他这个位置看,那些女子盯着林肃的目光分明满是情思,想想就觉得一肚子的气。 “朝臣们挑选的,自是好的。”黎沅笑道,“挑选后妃,自是陛下自己决定为好,臣做不得陛下的主。” 他虽笑着,可看向林肃时就差瞪他了,醋味颇为深重。 林肃轻笑一声,捏了捏他的鼻尖道:“皇后真是大度之人。” 他二人举止亲昵,倒是让这些还未出阁的女子个个看的面红耳赤,只觉得若有这样的夫君,便是只是如此时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陛下快选,别让她们等急了。”黎沅皱了皱鼻子,虽说这些女子的颜色不及他,可是这人分明是在看他吃醋看的开心。 “好。”林肃转眸,这才给了女子们一个正视的视线,只是眸中淡漠,不及给黎沅的半分温柔,“朝臣们倒是得力,只是不怎么符合朕的审美,换下一批吧。” 他这直接便是将所有人都拒了。 众女子皆有些失魂落魄,若是其他地方还可以说道,可样貌不符合帝王审美,总不能投胎再造一次。 她们黯然失色,可宫人们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上前伺候道:“姑娘,这边离开。” 帝王看不上,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辩驳的,直接送走便是。 众女子便是心有不甘,频频回头,也只能跟着宫人离开。 黎沅本是松了一口气,却有为首女子直接跪下道:“陛下,小女倾慕您已久,日思夜想,便是待在您身边做个宫女也好,请您不要赶蔷儿离开。” 众女子皆惊,黎沅也是看了过去,林肃本已经打算起身,却是看向了那名女子。 在女子中的颜色中来讲,生的确实不错,有傲人的资本。 一旁宫人低首道:“陛下,这是郭丞相的独女,听说当时陛下入京时得见一面,便有了相思。” 女子倾慕君子本是常事,可黎沅却在这个女人的眼里看到了跟当年德妃一样的野心,她的确是思慕他的夫君的,但绝不会真的甘心做个宫女,那只是踏脚石。 “陛下……”郭蔷垂磊咬唇,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 林肃未答,黎沅却是开口道:“不行。” 态度十分冷硬,连回绝的余地都没有给。 他不能留个祸患在这宫墙之内。 郭蔷看向了黎沅,咬唇道:“殿下容禀,陛下千秋万代,自是需要女子繁衍子嗣,小女只想为陛下诞子,必不会与皇后争宠,请您留小女一席之地。” 她倒是弱势而可怜,倒显得黎沅格外的不通情理,林肃伸手握住了黎沅攥紧的手笑道:“皇后何必与小小女子置气……” 他的话出,郭蔷眼睛亮了起来。 “她放着好好的丞相之女不做,非要来做宫女,恰好品香局那里还缺了一个洗刷恭桶的宫女。”林肃转向了郭蔷笑道,“姑娘爱慕于朕,想来不会因为此事而退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堂堂丞相独女去刷恭桶,还未完全离开的女子们纷纷色变,却也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帝王未曾看中,退下便是,便是丞相之女,想要爬上枝头变凤凰,也得看陛下情不情愿才是。 郭蔷愣在原地,颇有几分水打过的苍白狼狈:“陛下……” “你自己选,是好好回去做你的丞相之女,还是在这宫墙内做一个刷恭桶的宫女。”林肃起身,顺便拉起了黎沅道,“皇后快走,今日说好出宫的,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黎沅自是跟随他起身,如今陛下想令农户种植冬麦,还弄的什么大棚,正是今日要去看的,可此时说来,却是没有给郭蔷留下一丝一毫的颜面。 可他就喜欢这个男人只对他温柔,对旁人皆是无情无意的样子:“陛下慢些,臣这衣摆太长了些。” “那朕抱着你走?”林肃笑着问道。 他非是不给人留颜面,而是对那些给了台阶不下,反而蹬鼻子上脸的人没有什么好颜色罢了。 那女人的野心他自是一眼看出来了,思慕是真,对小皇后的暗恨也是真,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够留在宫中,甚至得派人看管一番,免得闲的没事容易出什么幺蛾子。 “有人看着。”黎沅提起一遍的衣摆道,“我慢慢走。” “那到了无人处再抱?”林肃轻声问道。 黎沅这次没有反驳。 帝后同行,分明浓情蜜意不可分离,离开的女子虽是艳羡,却也是期盼日后找个郎君也如那般和睦便好,只有郭蔷跪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 直到仪仗尽去,宫人上前问询道:“小姐是打算留在宫中还是出宫去?” 郭蔷抬眸看向他,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出宫。” 在宫中刷恭桶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只有欺压和羞辱,可是做丞相之女,却可以做到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