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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县令请了石门县医术最高的人又来给谢乘风诊治,也顺便给其他人看看有无风寒。那大夫是个医女,名叫童佳悦,医术高超,声名远播,据说经常有人不远千里来找她求医问药。沈嘉嘉见童医女以白纱覆面,气质清冷,声如环佩般叮当,想必大有来历。 用过早饭,沈嘉嘉去看望谢乘风,“我今日去枯娘的坟上看看。”她本想问他要不要去,见他脸色苍白,神色倦怠,她于是改口,“你好好休息。” —— 路上,沈嘉嘉与老捕快聊天,打听关于枯娘的一切。那枯娘性格怪异,行踪神秘,平生没结交什么朋友,只知道她在鹰嘴山下结庐而居,没有家人。鹰嘴山因山头形似鹰嘴而得名,那山很邪门,经常有毒蛇毒虫出没,死过几个人之后就没人敢去了。翻过鹰嘴山是大朝山,大朝山上有个道观,叫大朝天师府,本地人都直接唤作天师府。 沈嘉嘉听到道观两个字,眉头跳了跳。 “那么她是怎么死的呢?” “暴毙而亡,死因么查不清楚,石门县最厉害的仵作是她自己。” 枯娘暴毙之后,衙门里几个同僚凑钱将她安葬了。大家都忌讳,也没人去过她在鹰嘴山下的家。 沈嘉嘉隐隐感觉,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枯娘的坟墓无人祭扫,坟上荒草丛生,几个捕快撸起袖子挖了一会儿,便挖到了封墓的石板。枯娘安葬的方式较为常见,用墓砖砌一个长约一丈、宽约七尺的墓室,棺材下葬后以石板盖住墓室,最后盖上土。 翻开石板,众人便看到墓室中的棺材。众捕快并不着急开棺,而是念念有词祝祷一番,这才下手。 棺材一开,一股腐臭味儿扑面而来,众人捂着鼻子掀开棺材盖,那老捕快看到棺材内情形,“啊”的一声惊叫。 众人伸头看去,却只见棺材里哪有什么枯娘,只有一只死鹿,几乎烂完了。 捕快指着棺材问沈嘉嘉,“沈娘子,这是怎么回事?枯娘她她她,她没死啊?” 沈嘉嘉沉默不语,走到棺材前,忍着恶心翻看鹿尸,之后又把墓室和棺材都检查了一遍,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最后,她看着石板。 石板背面有一团乌黑,不太明显,她用指尖刮了刮那层乌黑,凑到鼻端闻了闻。 然后,她的脸色几变,最后完全褪去了血色,变得煞白。 冯甲拧眉,“娘子……” “冯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 冯甲是被扶回去的。他不小心踩到了捕兽夹,半条腿都是血。县令都快愁死了,这几位贵人与他八字相克啊,这个出完事那个出,难道他注定要被贬官了吗? 沈嘉嘉红着眼睛告诉谢乘风,“其实冯大哥是为了救我。先是你,又是冯大哥,我觉得自己是个害人精。” 谢乘风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沈嘉嘉红了红脸,“我我,我一会儿还得出去一趟,我想去看看枯娘的住处,再去天师府打听打听。” 他在她手心里写:我陪你。 沈嘉嘉摇头道:“你好好休息。” 谢乘风:我陪你。 —— 冯甲腿受伤,沈嘉嘉和谢乘风去鹰嘴山时便没带上他,只带了几个捕快。鹰嘴山传言太可怕,几个捕快挖坟时都没那么紧张,这会儿却是如临大敌。枯娘的草庐久未修缮,已经破败不堪,沈嘉嘉在里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她有些失望。 谢乘风拉了拉她的手,指了指鹰嘴山的另一边。 去天师府看看。 一行人翻山去天师府。刚翻过鹰嘴山,却见对面天师府的方向跌跌撞撞跑下来几个人,边跑边大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几人连忙跑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天师府,天师府……啊,死人了,都死了,啊啊啊!” 捕快们脸色巨变,提刀上山,有个心细的捕快把那几个人带回衙门,他们都是目击证人。 沈嘉嘉与谢乘风对视一眼,两人也跟着跑上去。 天师府一共有十三具尸体,初步推测是午饭时中毒身亡,死状与当日杨夫人的死状极为相似。 这可是惊天大案,捕快们忙作一团,没人顾得上沈嘉嘉与谢乘风了。 沈嘉嘉怕自己破坏案发现场,扭脸对谢乘风说道,“走,我们出去转转。” 山上的风冰冷刺骨,刮得人脸疼。沈嘉嘉一边走,一边说道:“身上背着十几条人命,夜晚可能安眠否?” 说着转过身,看向谢乘风。 谢乘风目光一闪,脚步定住。 沈嘉嘉朝他歪了歪头,忽地一笑,“那么,你给我准备的死法是什么?” 他冷眼看她,表情阴郁。 沈嘉嘉:“所以,我该叫你什么,谢大郎?” 第40章 死亡(“精彩,精彩。”...) 沈嘉嘉见他依旧沉默,只是冷漠地盯着她,目光锐利阴寒,她吓得心脏狂跳,稳了稳心神,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冷静而坚定。 她说:“早在之前,玉宵观的道士供述称,白云道长是一男子,不过他一直蒙面示人,所以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此我们推测,这位白云道长要么是石五娘女扮男装,要么是石五娘的同伙。直到我们在石门县挖了枯娘、也就是石五娘的坟,我才发现,这两个猜测都错了,那石五娘根本已经死了,所谓的同伙自然也就不成立了。白云道长从头到尾是这件事的主谋。半年多前,化名枯娘的石五娘死后,白云道长来到京城,先向谢乘风出手,得手之后,寄宿在玉宵观,以教唆杀人为乐。当我顺着线索查到玉宵观时,他又想杀我灭口,幸好当时我命大逃过一劫。”沈嘉嘉说到这里,蓦地想到谢乘风,心口一阵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