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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生气的时候是带笑的。 怒意更深,眼眸越亮。 这下换做虞玓不肯说话。 李承乾的身高较虞玓高些,把人揽入怀中的姿势倒也能勉强圈在一处。虞玓被揣着,倒也坦然窝着,又恢复了那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模样。 “赤乌会做梦吗?” 这句问话突如其来。 虞玓眨了眨眼,“会。” 只要不是那个问题,虞玓是有问必答。 他慢吞吞地说道:“有些时候会梦到一些比真实还要真实些的东西。”说是预兆也好,说是莫名其妙的梦境也罢,总归是有些奇思妙想在里面。世人皆认为梦中多少带有些神秘不可知的内涵,或许便在于其不可控。 “我也会做梦。” 李承乾淡淡地开口,“我看到了李泰站在我面前洋洋得意的模样。” 虞玓挑眉:“这不是魏王会有的姿态。” 李泰再如何矜傲,在对太子的事情上是保持着谨慎和微妙的态度,万不可能对李承乾有不妥的应对。而以李承乾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梦境? 这更是某种屈辱。 “您在做的梦,与霸业有关吗?” 徐芙蓉很爱和虞玓说一句话,在除去一切的不可能之后剩下来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那就是真相。她说那是一位伟大的侦探家说的话,尽管她从来都没有和虞玓解释清楚过侦探家是什么意思。 尽管再多么的不可能,可是除去那些怀疑之外的答案,似乎就只有这个。 他能做梦,难道太子殿下不能? 今夜关于太子会出现、会这般生气的那些问题的答案就这么悄然出现了。为何太子殿下会察觉虞玓的想法,为何太子会知道有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为何现在这场面僵持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地步……虞玓确实说了谎。 他千辛万苦做出来的这些事情,除了要引刘世昌过来外,正如李承乾所说,其背后还是有着别的目的和打算。 主角是故事中天命所归之人,那么这个所谓真正的主角,在这本书中,不应当是李承乾吗? 关于《大唐年代》这本小说的主角,是李承乾。那么从一开始,刘世昌需要针对的人,该不死不休的人,合该是李承乾才是! 李承乾话说至此,虞玓已然没了掩饰的打算。 此前藏,是没有必要说。 现在不藏,同样也是没有必要藏着了。 虞玓平静望着李承乾的眼,语气淡淡地说道:“此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对您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纵然您现在能化身出现在这南安,可这须得是在无人察觉的时候,难道您想再弄出来震惊朝野的三月昏迷?木已成舟,船到桥头,您若是要追究我的罪责,那还是劳烦等我活着回来后,再来言道罢。” 他垂下眼来,神似倦怠,“最迟不过三日,最晚不过七日,刘世昌应当会率人亲至,届时……” 虞玓冷然道:“还望殿下不要出面!” … 刘世昌勒住马匹,马蹄踩着雨后的道路,留下无法遮掩的痕迹。 不过天色还是这般暗沉,不多时还是会继续下雨,而这些雨水多少会遮掩住他们的痕迹,让他们免去善后的担忧。 “主公在担心什么?” 尽管是在行进军中,徐良并没有随同那些文弱的幕僚坐在马车里,而是跟从着刘世昌骑马而行,他们披着遮雨的器具,在间或的雨势中艰难地走着。 “徐良,你说我此去,会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吗?” 刘世昌看起来有点迷茫。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特殊的体验。 从前刘世昌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不管他做什么都从来不需要担忧失败的后果,就像是一直沉迷在自己成功的世界中的孩童总算是清醒过来,第一次看到这个真实的世界后心里会有的恐惧感。 徐良说道:“主公向来是旗开得胜。” “不必安慰我。”刘世昌倦倦地说道:“之前还不是灰溜溜地跑了?这一回要是再失利,怕就是真的没剩下多少后路了。”他看起来并不担心自己会死在南安,而是担忧这一次又不能真的杀了虞玓这个碍眼的老乡。 “主公,从前某便劝说过您,您似乎把太多的时间都花费在虞玓身上了。” 刘世昌闻言苦笑着摇头,望着前面的道路说道:“我以前曾经听到过一番言论。每一个世界的每一个潮流中,都只会有一个主宰者。这个天命所归的人才会得到气运的帮助,从此顺畅万分,平步青云,不管是做何事都事事顺心。” “这个人是您。” 徐良坚定地说道。 “我也曾经以为是我。”刘世昌攥紧了手里的缰绳,“可我现在觉得,这个人是虞玓。” “您是因为……”徐良蹙眉,“之前阿彪传来的消息?” “是也不是。”刘世昌笑着说道: “我当然知道那是虞玓故意来刺激我的,然那些话正切合了我的心思……想必他也是猜到了。” 他叹息着说道:“我之前就总是觉得有点奇怪。”历史不是他所知道的历史,发展不往他所知道的方向发展,尽管他扣住了孙思邈,可虞玓偏偏如有神助一般撬走了人,这让刘世昌在得到了自己有了长子后的喜悦感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