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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活计学徒赚得越多,卖出去的越多,掌柜们本身的激励工钱就越高,这无疑是让他们少了些打压的心思。 当然,后续账房们还是表达了这部分的支出也要记录在册的意见……不然这月底的收入支出一抹谁知道到底有没有盈利? 那些店面在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已经稳定下来,虞玓也只在每月查账的时候会看几眼。至于赚多赚少对他来说并不在意,当初之所以雇佣账房,是他不能容忍有人在肆意胡来而已。 把账簿和昨日未写完的文章补完,已经快到午后。 虞玓看了眼时辰,换了外出的衣裳,拎着马鞭去了马厩。红鬃马在这马厩里算是老大,独自享受着一栏的地位。 他到的时候,红菩提正在咬着绳子。 那马脖子伸得贼长,扒拉着短短的绳子啃得非常愉快。 他从旁伸出一双手,用力拽断了那藕断丝连的绳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都说了不必给红菩提上套。” 那负责马厩的家奴哭丧着脸说道:“二郎,这马在您的面前乖巧得很。可您走后,她定要给她上了绳索才愿意安稳下来。” 就好像红鬃马很清楚脖子是要拴住的。 然而拴完后,这马又特别嘴欠,硬是爱去磨牙。 磨着磨着,这可不就又断了吗? 现在马厩后头堆着的一小盘麻绳可都是为红菩提准备的。 虞玓:“……今天不给吃糖。” 他牵着马出了门,在这短短的距离里他的后背被轻轻挨蹭了八.九下,回头就是一双湿漉漉的马眼。然后红菩提轻轻咬住虞玓的袖子,摇头晃脑地甩动起来。 虞玓不理。 “咴咴咴——” 西市胡姬酒肆前,程处弼刚翻身下马,正巧看到虞玓正别扭站在酒肆前,“你怎不进去?”这胡姬酒肆他们也来过几次,虞玓虽不熟练少说是清楚门路,不至于要站在门口等待。 虞玓挥了挥袖子。 袖子上沾着一只马脑袋。 “她闹脾气,不肯我进去。”虞玓淡淡地说道。 程处弼对虞玓这只从柴令武手中赢来的颇有灵性的红鬃马很有印象,爽朗笑着说道:“它可真是倔强,你多哄哄它不就成了。” 对于好马来说,武人总是带着点偏好的。 虞玓沉默,牵着红鬃马去附近站定。 程处弼远远望去,虞玓那模样就像是……在和红菩提讲道理?虽还未等他看清楚,虞玓就重新牵着红鬃马回来,眼下她却是乖顺得可以,睁着一双圆润的马眼睛看着程处弼。 程处弼默默移开视线,这是虞玓的马,可不能抢。 总算安静的红菩提跟着程处弼的马一同被牵到后头去,而他们则是进了大宅院里,自有那宽敞舒适的大堂内分割开一块块落着纱幔的坐席来。而在大堂的中央有个矮台,其上有那皮肤皙白,鼻梁高挺的胡姬在弹琴跳舞。 程处弼很轻易地就找到了秦怀道他们,眼下他们已经自喝起酒来。只留下两个空位。柴令武最先看到他们,嬉笑着冲他们举杯,“你们俩是最晚到了,罚酒罚酒——” 程处弼是个豪爽的,当即就拎起一坛酒吃了大半,畅快笑道:“我吃就罢了,别给我灌虞玓哈!我可不想被虞公寻上门来。” 他这话一说,秦怀道就咳嗽着移开了眼。 他和柴令武几个是最喜欢起哄的,去岁就曾经在程处弼不注意的时候给虞玓灌酒,而他本来对虞玓很有信心能躲开的……结果这小子真的被灌醉了?! 第二天,卢国公和翼国公就“喜迎”阔别许久的老友。 柴令武的神色有些晦涩,柴绍在贞观十二年去世了,虽已有大半年,不过想起来还是会有些刺痛。 “砰——” 酒盏轻微相撞的声响,虞玓漫不经心地抵住柴令武的酒盏,“只吃几杯,倒还是可以的。” 柴令武低头看着酒盏,有些愣愣出神。 那日的席面本就只是几人的小宴,虞玓想测试自己的酒量深浅,而刚好柴令武和秦怀道坏笑地凑了过来,虞玓索性就顺了他们的意思,也大致清楚自己吃酒的界限了。 九杯。 不论是什么酒,虞玓都只能吃九杯。 他垂下眸来,碰了柴令武的酒盏后,就顺口一饮而尽,那火.辣的烧酒冲击着他的喉咙,烧得他的耳根猛地蹿红,“某酒量不深,这三杯罚酒,便算作是一杯罢。” 这席面上并非只有他们相熟的几个,还有些是与程处弼交好的子弟,他们中有人嬉笑着说道:“那我要是不肯?” 今日是程处弼的送行宴,他再过不久就要外派出京了,这是他苦等许久的机会。正因如此,虞玓深知他的高兴,也不想在他今日的席面上惹出不愉快来,“那就再让程大兄多吃两杯。” 程处弼混不在意,笑嘻嘻地说道:“有道理。拿酒来——” 方才开的那坛子已经被他吃空了大半。 程处弼开了口,倒也没人再继续追着虞玓。在那吃酒热闹划拳的场面中,他听着纱幔外隐隐绰绰的曼妙身姿与轻柔琴声,不知不觉中也多吃了几杯。 柴令武看向他,“看中外头的胡姬了?”他这话稀松平常,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一个物件。 虞玓夹了颗花生豆,淡淡地说道:“我看中她的手,若是练字估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