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英灵与炎骑士
得到贝玲莉丝通过手势传达回来的讯息，乌尔斯会意地也抬起手臂、手掌与手指，示意小丫头等待自己这边三人一下，同时留心注意脚下和四周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确认无误后安排希娅往前方的草丛施展一个沉默术后和大家一起潜进那里，透过草丛间的缝隙窥见再往前的地方似乎便是这片山林的尽头。 或者说其中一个方向的边缘。 野草和树木构成的植被区域止步于此，因前方一面犹如城墙般坡度陡峭的岩土峭壁突兀抬升了海拔，而出现一条分隔开山岩与林地的界线。 小队的四人以年轻人为首躲藏在这条界线一侧的林区草丛里，隔着草丛外一段稍稍较远的距离，望见界线另一侧的山岩峭壁前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入口，洞穴的两边站有几个身着护甲手持武器的豺狼人警卫守住入口。 那几个豺狼人警卫身穿的护甲都是表面残缺和破旧的镶钉皮甲，外加其中一个看起来地位较高的家伙身上所穿的一件短袖锁子甲，无论那一件穿在它们身高超过两米的躯体上头都给人一种略微紧绷的不适感觉，就连这些怪物手中的武器跟他们的块头相匹配起来似乎也都小了一号。 乌尔斯一看它们身上的装备就知道这帮愚蠢的豺狼人强盗肯定又把劫掠来的战利品往自己身上一股脑瞎套了。 卡斯塔诺地表世界的许多类人怪物都有劫掠的习性，同时因为人类的体型可能与其存在尺寸上的差异，所以并不能保证每一次劫掠得到的战利品都刚好适用于自身。 他心说这些邪恶的怪物果然无法跟正常的人类友好相处——也许少部分可以，但绝大多数都是能够抢夺就绝不劳动的混球，所谓生产是不可能生产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向文明，只有靠掠夺和杀戮才能维持野蛮的天性。 借着夜晚的月色与草丛的掩护，乌尔斯小心翼翼地观察了那座洞穴和守在洞口前的怪物们一会儿，随后与身边同行的三位姑娘一起退回草丛背后的一小片林中空地，直到退出沉默术产生的神术范围外后，再从自己指上的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枚黄金戒指和一块形状小巧的红色晶体护符，然后把那枚黄金的戒指拿起来穿过自己右手的中指戴上。 “夏普尔，卡帕斯，出来吧……” 他开口轻念，右手戴上名为莺之戒的黄金戒指，左手拿稳用火元素晶核制造的召唤护符，气息中夹带细小的声色命令话语中提及的两个名字来见自己。 收到召唤媒介持有者所发出的命令，寄宿在戒指和护符中的两个召唤生物不可违抗，也没有必要违抗这条指示，随即一右一左地在年轻人面前显现出他们的身形——其中靠右的苍荆之狮英灵骑士以单膝触低的跪姿躬腰低头，召唤的过程表现为无数金色的辉粒于半空中出现，尔后快速凝聚到一起塑成他的形影轮廓，并定型为肉身、武器和盔甲； 靠左的另一位则如同年轻人叫到的名字为卡帕斯，但不再是荆棘小队曾在迷雾岛上遇到的那名死灵骑士，而是如今由火元素构成身体的炎骑士卡帕斯。 炎骑士卡帕斯是一只半人半马的大型元素生物，上半部分为手持弯刀与圆盾的男性人躯，下半部分为四蹄着地的马身，漆黑的身体在这时候收起了原本会像甲壳般覆盖住体表的一层火衣，咋眼一看很像一具被烤焦的半人马尸体，可只要稍微留心观察就能发现这具“尸体”实际上是活的，并且还从上半人躯的黑鼻腔里往外冒出高温的热气，仿佛是在呼吸…… “唔唔唔唔唔……” 但可惜不能像人一样正常说话，因此只好像身旁的夏普尔一样向年轻人叩下额头，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表示自己作为一只召唤生物的忠诚，接着听见旁边那位被莺之戒所召唤的英灵骑士出声询问： “晚上好，乌尔斯大人，请问您这次有什么吩咐？” 夏普尔是乌尔斯激活莺之戒以来第一个苏醒的英灵骑士，是苍荆之狮军团的其中一名指挥官，几个月前曾作为乌尔斯的副手与其一同率领其他英灵骑士们对蜜耶拉的卓尔精兵部队冲过锋陷过阵。 乌尔斯站在这位骑士身前，透过头盔下的侧颜可以俯见他有一头与自己相似的黑发和黄肤，外貌上的年龄大约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然而脸形的轮廓无论怎么看都与翡翠海湾沿岸地区的霍尔姆人和亚兰斯特人全然不同，在年轻人记忆里的印象中倒更像东方人的面孔…… 嗯——当然，也不至于东方得太远，大概只是东到卡夏沙漠以东的琐罗亚斯德高原罢了，地理位置上介于卡夏与远东之间，还不够进入到东方王朝“胤”的皇土范围以内，毕竟夏普尔这个名字显然跟远东人的文化风格沾不上边。 他打量英灵骑士头盔下的侧脸随便想了想，考虑到金阙莺先君卡尔文兰大帝最初组建军队时是对外籍士兵报以欢迎态度的，由此对后者生前的来历和背景不太感到稀奇，尔后根据眼下的情况对其说道： “夏普尔，我们这次的敌人是一群豺狼人强盗，盘踞在这前面的一座山洞巢穴，以及那座洞穴附近可能存在的几个林中营地里。” “什么？那些怪物在我们走过的山林里还建有营地？”年轻人话声刚落，贝玲莉丝不等夏普尔回话倒是先惊了一跳，当即有点后怕地环顾四周，随后听见英灵骑士的话声对自己解释说道—— “这是一种简单的布局方式，用来诱敌深入，未来的大魔导师小姐。”夏普尔抬起头，面带微笑，有学有样地用她最喜欢听的称呼将乌尔斯刚才提到的情况告诉她，“豺狼人虽不聪明，但并不能说毫无智慧，有可能在山林中暗藏几处不易被发现的林中营地。” “但我一路上根本没发现有豺狼人的动静啊？我们也没被谁跟踪，或者被谁监视。”小丫头虽然听见夏普尔叫自己未来的大魔导师小姐而下意识地感到开心，可马上还是略微忧虑地道出自己的担心。 她在性格上有时候尽管有点马虎，可对格罗莱登过去教给自己的一系列盗贼技巧还是比较自信的。 夏普尔保持脸上的微笑，像是预先猜到侏儒小姑娘会这么反问自己，于是不急不忙地再接着说道：“那么让我们相信您的侦察技巧没有任何瑕疵，未来的大魔导师小姐，我们本次将要面对的豺狼人强盗或许是在山林的更深处藏着他们的营地。” “更深处？” “对，更深处——那些深藏的营地之所以没被您发现，是因为它们本来就不能被您察觉到存在的可能性，功能也不是放哨，而在于与洞穴之间产生联动，趁我们进攻洞穴的时候截断我们的后路形成夹击——请问我分析的对吗，乌尔斯大人？” “一点没错。”乌尔斯看见他将视线转向自己，笑着点一下头，暗想苍荆之狮不愧是一支军事素质极高的职业军队，其中的指挥官只花了这么一点时间就马上理解并分析好了周边的敌情。 他顿时对夏普尔的反应非常满意，既然如此就不需要自己消耗过多的精力向对方说明情况，随后只花了很短的时间便布置好了自己一行人在这次行动中的进攻方案。 …… 几分钟后，豺狼人洞穴深处的一间居室。 作为一名诡术师，拉尔达克同时掌握盗贼的技巧和法师的知识，擅长将魔法的力量融入到陷阱的使用中，此时的他正坐在一块桌前的石凳上摆弄他几样深受他喜爱的陷阱装置，桌子的面上摆放着几根火光轻微摇曳的蜡烛。 这个邪恶的男人长着一张森白的脸，明明并不到衰老的年龄，本是金色的头发已经开始干枯和秃顶，高拱的鼻梁夹在两团深陷的眼窝之间显得略微阴险和可怕，脖子下的身体装在一袭麻袋似的黑色长袍里，突然听到通往房间的洞穴隧道传来一阵耳熟的犬吠—— “嗷！嗷嗷嗷！嗷嗷——” “慌什么慌！”拉尔达克停下手上的功夫朝那边转过身，目光不悦地看见并呵斥一个跑来报信的豺狼人强盗，双眼瞪着它这出可笑的德行有点不自觉的恼火，“慢点说，用我教过你的通用语。” 慌慌张张来到这个邪术师男人眼前的豺狼人强盗似乎受过语言上的训练，听他这么要求自己，马上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接着在嘴里夹杂着浓重的豺狼人语口音汇报：“辣尔…达瞌…大人。” “继续，我听着。” “蠕侵者…攻进…洞屑里…来嘞。” 它的通用语吞吞吐吐，咬字发音比唱歌跑调还严重，听上去真是难为拉尔达克居然曾有心思教过它人类的语言。 拉尔达克耐着性子听完它的报告，出奇地能听懂，脸上的表情没什么起伏，看样子似乎不对此感到什么意外，只是在心里猜测那些敢来招惹自己的傻瓜是梅拉尔村的民兵吗？还是说剑堡伯爵终于派来了他的私兵部队？或者说有哪路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险者和雇佣兵又想跑来找死了？ 哼…… 诡术师冷冰冰地笑了笑，看着勉强能说通用语的豺狼人强盗继续追问：“入侵者有多少人？现在到洞穴中的哪个地方了？给我一个比较准确的位置和数量。” “蠕侵者…酷爱到…洞屑…中段嘞。”豺狼人强盗努力控制好舌头，艰难地从口腔里发出不习惯的读音，“鼠量…吱有…两鸽。” “快到洞穴中段了？很好，他们会死得很惨，因为我设置在那儿的陷阱已经饥渴难……”拉尔达克眼神兴奋地捏捏手指，刚想条件反射地放出狠话，但紧跟着脸色一怔，“啊等等——你说人数是多少？只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