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失去与拥有
没过多久，锦绣人间的门又开了，林锦绣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用浆糊贴在了门上，随后便转过身对着人群鞠躬：“各位客官，很抱歉，锦绣人间这几天由于我们要给亲人办丧事，歇业几天，还希望各位海涵。” 她贴出来的纸上自然也是这个内容，方便那些原本是慕名而来却发现店关门的客人知道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是家里出了事，那客人们自然也不会为难林锦绣，纷纷说着“节哀顺变”，就各自散了。 哄走了客人，林锦绣重新回到了店里，看着那两个瞪着眼睛看她的人，轻声说道：“我先给你们把这段时间的晌钱结一下。” 说着便走到吧台的旁边，开始算账。 而这两个人面面相觑，难不成林掌柜这是在赶他们走吗？ 所幸林锦绣紧接着又开了口：“这几天我不在郡上，要回青瓷县一趟，你们这几天就回家里休息。” “清河楼你们是回不去了，但若是还想在我这里干，等我回来之后直接来报道就行，若是不想跟着我干了，另寻他处也好。” 林锦绣面无表情，但是听在这两个伙计的耳朵里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掌柜的……”其中一个人没忍住，直接问出了声，“清，清河楼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人偷偷踩了一脚，崔英杰让他们来做眼线，若是表现出来太多的想法，岂不是暴露了吗？ 不过他们的小动作完全被林锦绣看在了眼里。 “你们的眼线不用再当了。”林锦绣没有笑，她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没做什么坏事，就不要再跟崔英杰扯在一起了，决定由你们自己来做，我只会给你们选择。” 这话听在这两个人的耳中，与警告完全没有什么区别。 “掌柜的，我还是想跟着您干的。”其中一个人立刻表态，“其实我们也都是伙计而已，只要有晌钱，在哪里做事都行。” “虽然我们原先是给崔英杰办事的，但是至少这些天，在掌柜的店里做的也很舒服，掌柜的人也好。” 林锦绣微微一笑：“好，那就等我回来，这是你们的晌钱。” 说着就将手中的碎银子递了上去。 那两个人一看，这晌钱似乎比自己想的要多得多，至少跟自己在清河楼干活的前要多了一半不止。 “掌柜的，这是……”两个人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是不太敢收这银子。 这林掌柜不是在用钱收买他们吧？ “我锦绣人间的晌钱本来就这么多。”林锦绣笑道，“你看那宁儿崔诩他们虽然没拿过晌钱，但是我们住在一起本就是一家子人，有事找我要便好，说一声自己拿也罢，不用刻意给。” “至于像你们这样的伙计，我本来的定价就是这样。” 这两个员工听着林锦绣的话，眼睛里冒出了夺目的光彩。 钱啊！像他们这样养家糊口的人，哪个不是爱财？ “嘘。”林锦绣将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建议你们不要将我的晌钱说出去，我需要的人不多，若是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有比你们更好的人，我说不定会把你们换掉的。” 这两个跑堂连忙点头，两人的心瞬间就因为这晌钱而彻底从崔英杰那边转移到了林锦绣这边。 谁当老板都一样，只要钱给够，让我做什么都行！ 眼见着这两个跑堂欢天喜地地离开，林锦绣靠在吧台上，微微一笑。 古往今来，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不算是事情，如果不能解决，那就是钱没给够。 作为现代公司的小老板，林锦绣自然是知道如何拉拢人心，加上她告诉了这两人，不要将自己晌钱的本数随便告诉别人，不然可能会丢掉工作。 这样的话，林锦绣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门槛会被求职的人踏破了。 毕竟她可是要用自己做生意的钱来养活自己一大家子人呢。 在这两人走之后，林锦绣独自坐在店里，拿起了自己放在身后架子上的小陶人。 林锦绣拿着代表着李大娘的小陶人，止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 当初她将自己的泥人费尽心思做成陶人的时候，就是为了让她们这个家庭能够更结实一些，留的更远一些，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到了最后，林锦绣干脆拿起了除了李大娘之外的剩下的所有的小陶人，揣在怀里带回了家。 店那边的事情已经做好了，现在别的不用管，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安排好一切，将李大娘带回青瓷县，葬在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店里之后，宁儿与崔诩他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她便走到了棺材的旁边，让怀彦青帮忙将棺材打开。 怀彦青不知道林锦绣要做些什么，但他也照做了，将棺材打开之后，李大娘那张带着幸福笑容的苍白的面颊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因为古代没有冷冻设备，尸体在空气中放了一天，总会有一些腐败的痕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林锦绣注意到李大娘的鼻端好像流了一点血迹出来，便拿出自己的手帕，帮她擦干净。 “奶奶。”林锦绣说着，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几个小陶人被塞进了李大娘的手中，“奶奶，您安心睡吧，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几个小陶人原本就是代表着自己这一家子，现在让这小陶人去陪李大娘的话，也就代表着他们去陪了。 为什么看着跟兵马俑似的…… 林锦绣将棺材盖重新盖了回去，微微自嘲着笑了一笑。 都是人偶，还有表情，只不过自己这个是q版的，完全没有兵马俑的那种雄壮的气息，只不过是能够感到一些暖暖的温存罢了。 到现在，林锦绣似乎才真的接受了李大娘离开的事实。 棺材的盖子被缓缓盖上，林锦绣抚摸着光滑的表面，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忽然，一只手拍在了林锦绣的肩膀上，是怀彦青，见林锦绣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便伸出手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是帮我抬奶奶上车呢，还是帮宁儿去收拾行李呢？” 林锦绣略微思索了一下，笑道：“搬棺材的事情你去找诩哥儿吧，他对奶奶一直都有愧疚，你找他帮忙他会很高兴的。” “好。”怀彦青同意了，看着林锦绣开始往房间里走，自己则是将准备好的床单盖在棺材上。 这是李大娘平常睡的那一条床单，是暖暖的淡红色，她曾经说过，这个颜色会让她感觉到很暖。 至于对李大娘有愧疚，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愧疚。 崔诩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没能保护自己的亲人。 宁儿怪自己站出来得太晚，若是直接跟着他们走的话，诩哥儿和奶奶也都不会受伤。 而林锦绣与怀彦青怪自己为什么不先回家看看而是直接去了衙门，连家人都保护不好的人还怎么保护剩下的所有人？ 林锦绣走进房间之后，看到宁儿在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着李大娘的遗物。 “宁儿。”林锦绣叫了一声，看宁儿抿着嘴，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跑了过来，扑在林锦绣的身上，将小脑袋往姐姐的怀里蹭。 林锦绣怜爱地摸了摸宁儿的头，看着怀里小姑娘已经跳不起来的小辫子，只觉得一阵心疼。 “准备好了吗？”林锦绣问她。 宁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那我帮你吧。”林锦绣伸手开始帮助她。 李大娘的东西不多，但是留在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有着存在的意义。 大娘的衣服其实挺多的，都是林锦绣给她买的，但是穿过的没几件，李大娘也总是埋怨林锦绣有钱不知道给自己多买几件首饰，非要给她这个老太婆买东西。 但是林锦绣愿意啊，在青瓷县上，那十分简陋的房子承载了林锦绣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温暖。 现在有钱了，她自然是想带着李大娘他们过上很好的生活。 李大娘简朴惯了，但是心里却很舒服，每一件衣服都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里，像是宝贝一般藏起来存着。 林锦绣还在李大娘的枕边发现了一个还没绣好的荷包。 这个荷包是蓝色的，上面绣了一束还没有茎叶的满天星，但是却有个蝴蝶结的雏形。 林锦绣想起来了，这个荷包应该是给她的。 前些日子，她与宁儿提到自己想买一个蓝色的荷包，上面想绣一束白色的满天星。 宁儿不知道满天星是什么东西，林锦绣便给她画了一束，上面还画了一个蝴蝶结。 但是隔天她就发现自己画的满天星不见了，当时还想着是不是被自己丢在哪里了，现在看来，应当是李大娘准备给自己一个惊喜，便拿走了自己的画，看来是想要绣完了之后给她一个惊喜。 林锦绣用双手捧着这个还未缝合好的荷包，眼泪再一次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流。 每一样东西都是一个回忆，也不怪宁儿将东西收拾得慢，她们花了很长的时间去追忆，姐妹俩诉说着奶奶的好，说着说着就要掉下眼泪来，一直到收拾完了已经天黑，快要启程了。 崔诩给家里的每个人都下了一碗面，还带着很多的熏肉与干粮在路上吃，全部准备妥当之后，怀彦青出了门，要去将放在驿站的马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