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鸡蛋布丁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林锦绣双手抱拳行了个江湖中的礼，开口道：“感谢各位老乡今天来我林记店里捧场！大伙想要吃到的玉米烧饼也重新上架了！今天林记有活动，老乡们可要听好了！” 她清了清嗓子，从袖子里抽出几张纸：“这些纸上标记了店里桌子的座位号，一会儿买过东西的老乡们自行落座，我会在这些座位号中当场抽出五个来作为今天的幸运顾客，送上我林记特制的鸡蛋布丁一份！” “不过——”就在欢呼声还未响起的时候，林锦绣冲着人群眨了眨眼，“为了公平起见，少爷们，小姐们，每个人最多只能带一个家丁来店里哦！” “林姑娘！”林锦绣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人举手提问，“是必须在店里买东西才能抽这鸡蛋布丁吗？” 林锦绣点点头：“对，不过店里的烧饼才五文钱一个，很便宜的。” 若是五文钱都掏不出来想要吃白食，一定会受到他人的取笑，那人悻悻地缩回手，开始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摸铜板。 “好了，话不多说！林记烧饼开店啦！”林锦绣一边喊一边走向店里，在听见自己身后轰动的脚步声后连忙拔腿就跑，免得自己被人群踩在脚底下。 怀彦青可算是见识到了林锦绣给他训练时的说法，店里被瞬间挤满。 而他只有一个人，要记住这么多人点的东西着实不容易。 好在他练过，虽然只有一天，那也算有了经验。 林锦绣龟缩在吧台之后等待有人喊结账，顺便看看怀彦青的工作情况。 没想到，怀彦青第一次面对这种可怕的情况居然一点也没有慌，一直面带着微笑，点单，上盘子，与在厨房的宁儿配合得居然很好。 店里的人很多，但是怀彦青身手了得，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仿佛面前空若无人。 明明有好几个林锦绣觉得他一定会撞到人的情况都被他晃身而过，那身手与上菜的准度引得店内一阵又一阵惊呼。 今天的烧饼无论是店食摆盘还是外带都非常好看，店食的烧饼被宁儿切成了好几块整齐叠好，用一片碎碎的绿叶作为装饰，旁边还堆着一点点糖、盐还有自己制作的辣酱，方便不同口味的人自己选择。 而外带的烧饼被撞在了一个圆筒状的纸包中，若是想带回家去就将纸包的盖子扣下来，若是想要直接吃这样的包装也显得很方便。 看到这样的烧饼大受好评，林锦绣很是满意自己的包装创意，只是无论将那烧饼盘子端到哪一桌，怀彦青都得多提醒一句那绿叶不能吃只是装饰，以免有不知情的老乡将那叶子也吃进肚子里。 看到每一桌店的单几乎都上了桌，林锦绣知道自己应该进行抽奖活动了。 拿着那些纸片走到店的正中间，林锦绣抬起手拍着巴掌让大家都注意这边。 店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林锦绣身上。 “现在我们要抽今天的幸运客人啦！”说着林锦绣拿出一条丝带将自己的眼睛蒙住，手中的纸片往怀彦青的那个方向一伸。 怀彦青上前去将那纸片拿在了手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不断换着纸片的顺序，换了好一阵子才放在了林锦绣面前。 林锦绣在视觉被封住的情况下伸手摸出了五张纸片，剩下的纸片被怀彦青收起。 确认这五片是随机抽选的，林锦绣将眼上的丝带拿掉，大声地念着纸条上的内容。 “5桌3号位置。” 就在林锦绣念的过程中，怀彦青与宁儿已经从厨房端出了那五盘蛋羹……盘？ 那蛋羹早就从碗中取出，倒扣着放在了盘子的中间。 这蛋羹弹性十足，从碗中取到盘子里的过程居然没有让它有任何的动摇，静静地趴在盘子中央晃荡着它诱人的脑袋，很是神奇。 尤其是怀彦青在上菜的时候还故意摇动着这蛋羹，差点把点缀在上面的两片绿叶晃下来。 这5桌3号位置的幸运儿居然是申二胖。 在听到了自己的位置时，申二胖那双小眼睛里又一次蹦出了光彩。 他折磨家里的厨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终于等到了林锦绣开店。 他可是起了个大早，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买玉米烧饼吃，没想到自己还能幸运地拿到林锦绣新做的蛋羹，实在是太幸运了。 晃悠悠的蛋羹摆在了面前，身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都投向了申二胖，他也不在意，拿起盘子里的调羹，用力地挖了一大块弹性十足的蛋羹放入了口中。 无数双眼睛随着调羹慢慢上升，直到那蛋羹进入申二胖的口中。 申二胖沉默着，所有人都在看他。 不多时，之间申二胖慢慢抬起头，那张向来是凶狠严肃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笑容。 “能吃到这样的鸡蛋，本少此生无憾了！”他是这样评价的。 又是一个能与玉米烧饼相媲美的美食！ 看申二胖吃得开心，林锦绣笑笑念出了第二个幸运儿的座位。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中年人，长了一副放在人群中就会被完全遗忘的脸。 他此时激动得全身发抖，根本没有料到这殊荣居然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毕竟他只买了一个五文钱的烧饼，这既让他觉得自己幸运，又有点惭愧。 宁儿地为他端上了美味的蛋羹，还冲他甜甜地笑了一下，这让中年人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天堂，谁知还没有下口就被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拦住了。 “喂，我们少爷想要买你手里这鸡蛋布丁，你卖不卖？”虽然是在问卖不卖，脸上的表情却是命令。 那中年人脸上的表情仿佛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他当然不愿意交出这美味，一边略略地把它兜进怀里，却在那家丁一声威胁的“嗯？”中又怯怯地松开手，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哼，算你识相。”那家丁伸手便去取那鸡蛋布丁，接过却够不到。 够不到？那家丁往后一看，发现怀彦青居然站在他背后，伸手揪着他的领子，直接提起来便向店门走去。 “唉。”林锦绣在他们身后笑着摇头，“我真得很理解你想为自己的主子出力，但是现在坐在这店里的主子可不止你主子一位，你就是想出力也得问问其他主子的意见啊。” 此话一出，原本想站起来找林锦绣事情的那少爷恨恨地坐了下去。 同时被几道不友好的视线盯着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尤其是申二胖。 那中年男人见店里居然为自己出头，十分惊喜，连忙将那蛋羹一勺就挖进了口中，免得再被别人抢走。 这中年人可不是申二胖那样整天过着被美食包围的生活，而是个地地道道的平民。 周围人对他的嫉妒心理已经完全超越了申二胖，然而美食当前，即使周围目光刺骨，中年人也顾不上了。 那一勺被匆匆被送到口中因为紧张，咕咚一声就咽进了肚子里。 “什，什么味道啊？”周围人问他。 中年人被这么多眼睛盯着，更紧张了：“咽，咽太快没尝出味儿来！” 暴殄天物啊！ “嗨呀！”周围人气得捶胸顿足，这鸡蛋布丁放在那中年男人那里绝对是浪费了！ 若是放在自己这里，绝对能说出几百几千字的评价！ 在众人的怒视之下，中年人手里的小勺都拿不稳了，抖抖索索地将第二口放进了口中，仔细地品尝着滋味。 柔滑的蛋羹入口即化，蛋黄的浓稠甜腻被蛋清淡化，正巧形成绝妙的平衡。 仿佛在舌尖上浇下一整个秋天，一种被丰收的粮食所包裹住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好吃吗？”这一回是林锦绣问的。 “好，好吃。”他张着嘴卡了半天的壳。 可惜了肚子里没有墨水，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最终只是说出了“好吃”一词。 “好吃便好。”林锦绣也没求他说出什么华丽的赞美之词，敦厚老实的庄稼汉口中这两个字就代表了他所有的赞美了。 “林，林姑娘。”正当林锦绣准备转身走人，那中年人叫住了她。 林锦绣转过头：“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这个鸡蛋布……布……”中年人并记不住这道菜的全名。 “布丁。”林锦绣提醒。 “布丁，对，布丁。”中年人咧嘴笑了，“姑娘，我家里还有婆娘和儿子，想让他们也尝……尝尝。” 中年人说着话的时候有些吞吞吐吐的，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林锦绣。 “好啊。”林锦绣没有任何的犹豫，“帮你留一个位置，快去吧。” “真的吗？”那中年人惊喜地起身，“谢谢，谢谢林姑娘！” 他连连对林锦绣鞠躬感谢着，脚底抹了油般窜出了店门，往家里跑去。 林锦绣看着中年人眼中那道光，突然觉得感慨万千。 这顾家的憨厚男人，想必家中一定妻子温柔孩子可爱。 她耸耸肩，拿起桌上那盘只吃了两口的鸡蛋布丁递给怀彦青，示意他将布丁放好一直等到中年人归来 怀彦青哎了一声，如一道影子般飘走了。 还未过多久，那中年人便回来了，左手扶着一位怀着身孕的瘦小妇人，右手牵着活蹦乱跳还扎着小辫儿的小男孩。 “给姑娘添麻烦了。”妇人微微屈膝对林锦绣行李，声音又细又软。 果然她猜的没错，这汉子的老婆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娇弱美人。 将那妇人扶进店里，怀彦青端出了方才在锅里稍热了一下的鸡蛋布丁摆在了她的面前：“请用。” 妇人道过一声谢谢，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鸡蛋布丁，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娘，我要吃鸡蛋。”那中年人手中拉着的孩子约摸不过四五岁，正是可爱的时候，那双小手拉着他娘亲的衣袖，奶里奶气的声音在店里回响。